郭芙听言心中不服,撇嘴不屑道:“外公何时收了个徒弟,我怎么不知道?”又知杨过不会无的放矢,不由暗怪外公随随便便便收个徒弟,这倒也罢了,听杨过称她妹子,定然年纪和自己相若,未必有甚么本领,却害自己平白比人矮了一辈,心中不免不快,遂道:“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外公名满天下,也不知有多少无耻之徒,想冒充他老人家的徒子徒孙,你糊里糊涂,别让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给骗了。”杨过知她小姐脾气上来,哈哈一声道;“如此说来,只有你郭大小姐相好的才是少年俊杰,我杨过结识的便全不是好人了?”郭芙并未了解其意,只道:“你在那黑兮兮的古墓里呆的久了,不识得什么少年俊杰也不奇怪。”杨过哼了一声道:“程英姑娘斯文淡雅,风姿嫣然,学识武功自不必说,待人更是殷勤周致,我倒不见郭大小姐相识的人中有这般人物。”其实杨过本对程英也没什么深情厚谊,只念着她救过自己,一同对付过李莫愁,且更是黄岛主的徒弟。可他就是听不惯郭芙之言,想她言下之意,与自己相识的都是三教九流,那自己在她眼里也是下九流的人了,暗道:“我偏要把程英夸到天上去,看你怎地?”郭芙撇撇嘴道:“你空口白牙,夸得人家仙女一般,你就要她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淡雅,怎样殷勤?”杨过道:“要见她也不难,只是到时候得给你提前准备铁锹一把,黑纱一匹。”郭芙不禁奇怪道:“要那些个东西做什么?”杨过笑道:“自然是怕你跟人家一比之下,无地自容,铁锹用来帮你挖个地缝,黑纱自然是给你遮羞的了。”
“杨过!”郭芙闻言气得满脸通红,就要拔剑,却给杨过眼尖挡了下来,杨过挑眉看她,装作又叹了口气接道:“其实你比不过人家也不打紧,人家总归是你外公的弟子,人家若好长得也是你桃花岛的脸面,比起辱没黄岛主威名的不肖子弟,岂非强远了?”郭芙听了一呆:“难道我外公门下出什么作恶之徒么?可外公的弟子除了黑风双煞作恶外,其他尽皆过世了,还是他说的是我那傻姑师姐?”郭芙见他煞有介事,心中笃定他说的是傻姑了,气道:“哼,我师姐她幼时受过伤,就算比旁人笨些,她也没害了谁,怎么就辱没了我外公的威名了?”杨过道:“你说傻姑啊,她还帮过我的大忙呢,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会说她!”郭芙道:“那就是我师姑梅超风了,不错,她给我外公逐出师门后滥杀无辜,行事狠辣,不过,比起如今你师伯赤练仙子李莫愁,她还算心慈手软了呢!”杨过道:“梅前辈过世多年,纵然生前有错,也不祸及后人,我又怎会说她,我只是感叹‘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郭芙茫然道:“九子?可是我外公只得我妈一个女儿啊?”杨过“咳”了一声,道:“正是说啊,徒弟嘛,纵然犯了错逐出师门也就罢了,要是亲生的不成材,那可真是愁坏家翁了。”郭芙听他说的有理有据,跟着点了个头,跟着皱眉道:“亲生的怎么了,我妈好歹做过丐帮帮主,难道很丢我外公的脸面么?”郭芙看他半天,猛然醒悟,原来他拐来拐去,说的却是自己,那里还忍耐得住?嘴里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杨过,你东拉西扯竟敢拉扯到我身上来,瞧我不把你另一条胳膊也卸下来!”言罢就要动手,可拿剑的手给他按着,只得拿空手捶他,杨过见她秀眉微扬,满面绯红,樱唇微翘,生气起来比往日愈发俏丽,更听她嘴里说得厉害,下手却不知多么顾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郭芙见杨过不来赔礼,反而发笑,定然是嘲笑自己了,气得更厉害,可又给他制着,连忙凑过身去,想要故技重施,重重地咬着臭小子一口。
哪知杨过忽然压下郭芙身子,自己也低下头来,一本正经地悄声道:“有人。”郭芙听了连忙低头,微抬眼睛四处观看,呆了一会儿,哪里又有什么人,回头一看,杨过双唇紧抿,表情怪异,分明是强忍着不笑出声来。郭芙见他又耍自己,岂肯跟他干休,再不顾及他有没有中毒,使大力便要打他。杨过笑着拦下她的粉拳,忽而一脸凝重,沉声道:“有人!”郭芙哪会信他,道了声“鬼才信你!”,抡起拳头便要接着打,杨过一脸委屈道:“这趟是真的!”忙抱着她胳膊将她压在马上,自己也伏低身子,拉缰停在石壁后。郭芙给他压住,动弹不得,刚要叫嚷,突听哒哒快马之声,対崖山道上有人乘马飞驰而来。郭芙看马上乘者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昔日见过一面,是曾与她并肩共斗李莫愁的完颜萍。只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神情极是狼狈。郭芙忙道:“啊,是完颜姊姊,她要去哪儿,这般着急?”杨过伏在她身上,鼻尖嗅着她秀发清香,一阵失神,闻声凝视道:“看她神情,不是有急事,就是给人追杀。”郭芙忙道:“咱们快去帮忙!”杨过刚要点头,忽然眉心一蹙,凑到郭芙耳边低声道:“还有别人。”
只见完颜萍后面跟着一匹快马绕过山蛉,杨过遥遥望见,惊得一呆,来人竟是绝情谷主公孙止,只是他给妻子赶出绝情谷,怎么到这儿来了?只见公孙止快步抢近,纵身飞跃,已上了完颜萍马背,伸手将她制住,跟着拉缰要掉转马头。郭芙忙要上前,又给杨过拦下,只见杨过耳廓微动,道:“等等。”只听一个少年大声喊道:“奸贼,放下完颜姑娘!”郭芙闻声一喜,来人正是武修文,郭芙与他一同长大,自然识得他的声音。杨过见郭芙看见武修文便笑容满面,扭过头哼了一声。
此刻另一少年也纵马而至,正是武敦儒,兄弟俩略一点头,一齐纵身而起,左右分袭公孙止。哪知公孙止看也不看,斗开披风,金刀黑剑如利箭一般射向两兄弟,两人只得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避开,只听完颜萍叫喊:“武公子救我!”郭芙见那公孙止十分厉害,忙叫道:“咱们还不去帮忙,大小武哥哥撑不住啦!”说着就要拔剑赶去,但感到身后的人却一动不动,忙疑惑回头,听杨过微笑道:“你不是要去帮忙么,怎么不去?”郭芙秀眉一蹙,道:“你怎么不去?”杨过云淡风轻道:“人家兄弟俩个英雄救美,我去作甚?”郭芙气道:“那你要我去?”杨过笑道:“你们师兄妹心意相通,自该共同进退!”两人正在争吵间,武氏兄弟两个早已纷纷负伤,突见两个中年美貌女子从公孙止后面催马而至,一个手中还抱着个小小婴儿,双双攻来。郭芙大喜,复又忧虑,原来那抱着婴儿的正是黄蓉,另一个是李莫愁,怪道:“妈妈抱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她怎么和这女魔头走在一处?”杨过也微感奇怪,想来是郭伯母追到李莫愁夺回了孩子,便道:“郭伯母生了两个孩子么?那这个应是你妹妹。”郭芙问道:“为什么啊?”杨过敲敲她的脑袋,无奈道:“你妈妈总不会带着个婴孩追李莫愁这个大魔头罢?”郭芙恍然点头称:“说的是。”只见黄蓉、李莫愁棒走尘拂,公孙止抽不出手来抵挡,向后一仰,将怀中的完颜萍挡在身前,黄蓉自然是有所顾忌,李莫愁却不改初衷,拂尘随后而至。公孙止见她厉害,向前纵跃丈余,将完颜萍往远处一抛,武修文见了,连忙跃身接下。公孙止趁机脱出圈子,向黄蓉与李莫愁横了一眼,暗道:“那里钻出这两个厉害女将来了?偏又这般美貌!”刀剑互击,嗡嗡作响,纵身再上。杨过见状知道公孙止胜不过黄李二人联手,拉着郭芙的剑柄道:“现在你放心啦,你妈妈亲自来救,你那大小武哥哥死不了的。”郭芙横了他一眼,道:“见死不救的怪人,你不去我去,放手!”杨过闻言想起他们师兄妹三人曾联手斗李莫愁,她见自己不去救她大小武哥哥,心里自然责怪,念此自觉无趣,松开手道:“你要逞强,也由得你,只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若是受伤,我可不管。”郭芙见他松手,抽出剑道:“稀罕么,我便死了,也不要你救!”说吧提气大喊:“妈,我来帮你!”一个纵身,挺剑朝着公孙止后脑刺去。
黄蓉闻声大喜,原来她在襄阳接到杨过的书信,得知郭芙与杨过在一处,日日心中惊惧。虽然信上处处为郭芙说情,可她素日直道杨过聪颖太过近于狡猾,焉知不是芙儿为他所扣,加之担忧小女儿的安危,又怕丈夫不肯让她出来寻找,因此留了字条,漏夜出了襄阳城。谁知竟恰好碰见抱着郭襄的李莫愁,终于用计抢回了郭襄,黄蓉虽然不喜李莫愁狠毒手段,却也感念她照顾女儿。更在路上碰上徒弟武氏兄弟两个,得知朱子柳武三通天竺大师等人被困绝情谷,大家商议下决定先让李莫愁带路到古墓中找到杨过,再带杨过去绝情谷要解药并救朱子柳诸人。李莫愁一心要师门的玉女心经,自然没口答应。他们哪知杨过郭芙这些日子并未在古墓,却在剑冢山中。也是机缘凑巧,二人来找小龙女,正好与他们碰在半路。黄蓉此时见了女儿固然欢喜,又眉头大皱,只因这丫头武功平平,不出声偷袭只怕都未必得手,现在如此鲁莽大喊,让敌人有了防备,不免忧心,忙还了一招喊道:“芙儿退下,这人厉害的很。”郭芙在距公孙止两丈处便喊:“女儿不怕!”黄蓉不由好笑,这傻女儿,先是警告对方有人来援,再来又出声提醒敌人自己位置,真是让人操心。公孙止听声音心道这姑娘这般年轻,毕竟好对付,她奔过两丈之地毕竟还有三四息的时光,因此头也不回,只分神顾着黄蓉的棒子和李莫愁的拂尘。哪知郭芙出声之时,手中运气,紫光乍现,紫薇剑瞬间抽成一条紫龙,朝着公孙止奔袭而去,瞬息即至。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