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腊八饭的香味还在嘴里回味,年味就开始浓了,生产队也不怎么出工了,好多点候点个卯,略下一会地就收工了,有了空闲时间,队上的人家就开始准备过年了,家里再穷再没有钱的,也要买点肉腌制腊肉,有条件的,还要腌猪耳朵,猪舌头,猪尾巴,灌制香肠,这些腊菜在过年的给男人们下酒可是最好的,家家户户都把养了一年的猪处理了,缺钱用的就一条整猪卖到供销社,这样的钱更整一些,宽裕点的,就在家里请人杀猪,除了留一些猪腿,猪头,猪下水之类的,再少留一点自家吃,其余的就卖给乡邻。杨玉家的猪早早的就卖整猪了,加上爸爸寄来的钱,队上年尾分了一点,今年收入还算可以。二叔家也是卖整猪,只有爷爷家的猪准备自已杀,杀猪这天,全家都起得非常早,因为要一天弄完,所以要全家总动员。
杀猪匠早早来到爷爷家,大姑早就做好饭,请杀猪匠吃,人家可是手艺人,呵呵。外面院子里爷爷和二叔他们则在做准备,准备了一个大门板,一会儿猪杀了以后要摊放在上面,一个大盆是准备接猪血的,并且在院子里用石头垒了一个简易的炉灶,里面的大铁锅里烧着热水,是用来褪猪毛的,还有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几乎年年都要杀猪,程序都知道了,所以大家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全家除了几个孩子和奶奶外,都上阵了。几个小孩子跑里跑外,异常兴奋,左邻右舍的也都来看热闹顺便帮点忙。一会儿,锅里的水差不多开了,杀猪匠出来了,人们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二叔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到猪圈里去拉猪,谁说猪笨?这头可怜的肥猪似乎也知道今天就要终结生命,死活不出来,可它哪里能敌过人的力量,很快猪“嗷嗷”惨叫着,被几个小伙子连拉带拽地弄了出来,围着的人们可没有一个同情猪的,都带着兴奋劲看着,说着,看来人都是残忍的啊!杨玉可不敢看这将要到来的血腥场面,忙退到人群外面去了。只听见猪的惨叫声,过了一会就没声了,过去一看,猪已经躺在门板上,脖子下放着大盆,二叔一边搅拌防止血凝固成团,一边向里面放盐,一会血流完了,就把盆抬到旁边让它慢慢凝固成血旺。然后杀猪匠就开始褪猪猪毛,把大铁锅里的开水舀起来浇到猪身上,趁热用一块特制的刀用力刮,很快毛都刮下来了,猪就变成市场上卖的那种白白胖胖的了。接下来的过程就简单多了,杀猪匠手起刀落,上下翻飞,熟练地把剖开,把里面的心啊,肝啊,肺啊,肠子,猪肚子什么的全都弄出来,不用清洗的用一个盆装了,需要清洗的如猪大肠,猪肚子之类的,李秀菊和陈启英就装在另一个盆里一块去洗了,剩下的排骨,猪腿也都自己留着,因为这个时候的人们平时很少买肉,肚子里缺油水,都愿意买肥肉,猪腿和排骨内脏什么的没人愿意买。所以内脏除了肺煮给狗吃以外,其余的都自己留着吃。
那边杀猪匠一下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另一边二叔和爷爷就开始给村民称肉了,过年了,手里都有几个钱,张家三斤,李家四斤的,一头养了一年的大肥猪,由于这个时候没有喂饮料,都是吃的粮食,一年到头也就两百来斤,肉质鲜美,留够了自家吃的,还不到中午就卖完了,大姑和小姑早就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有毛血旺,五花肉炒蒜苗,肉丸子汤,再炒了两三个素菜,算是比较丰盛的了,爷爷和二叔陪着杀猪匠喝了酒,吃了饭,给了杀猪匠报酬,另外还送给他一刀肉,杀猪匠心满意足地走了,杨兵等几个孩子则是给他们盛了一小盆,连饭一起端到奶奶屋里和奶奶一齐吃,好久没吃肉了,那叫一个香啊。
下午几个大人仍旧忙着收拾年猪,爷爷和二叔忙着院里的东西,冲洗院子,妈妈和二婶则收拾肉,把肉都腌制起来。晚上回家的时候,爷爷给二叔家和杨玉家一家分了一条猪腿,一大块排骨,几块肉,妈妈拿回家都腌制成了腊肉。
第二天,妈妈特地到队长请假准备进城,现在临近过年,生产队管得也不严了,反正也没什么活,加上平时表现得挺好,队长大手一挥:“请什么假,去吧,不扣工分,你一年也没请什么假,你是军属,我们要照顾。”
“那就谢谢了,你家有什么需要带的没有,我给你带回来。”妈妈客气地说。
“不用了,我家的过两天也要进城。”队长说。
“那好吧,我走了。”
回到家,妈妈叫杨兵去奶奶家和二叔家去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然后就给杨玉收拾,要进城自然要穿得好点。
很快哥哥回来了,二婶和奶奶都说不带什么东西,陈启英就带着杨兵和杨玉出门了。
陈启英背着一个空背篓,是准备穿东西的,还有一个用处是如果杨玉走不动的话,可以坐在背篓里背着,杨兵和杨玉小时候都坐过背篓。
走在乡间小路上,周围都是一块块农田,绿绿的小麦长了十几公分高,看上去象一块块绿色的地毯,杨玉看到小麦看到这里有点想笑,后世的城里人大多不认识这些农作物,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可能性有好多都认为是韭菜吧。远远的有一处处房屋,房屋周围都种了竹子和树林,有时能听见一两声狗吠,宁静的乡村,清新的空气,现在还没有工业污染让人感觉心情舒畅。妈妈不时和在地里劳作的人打着招呼,杨兵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一会去追麻雀,一会去扔石头,跑前跑后的,忙得不亦乐乎。杨玉牵着妈妈的手,努力跟上妈妈的步伐,这进城可是走路啊,想当初后世的人们平时都是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甚至汽车代步,走几步叫嚷累。哪象现在,去哪都kao两条腿。
走了快两个小时,杨玉早就在妈妈的背篓里坐着了,杨兵也没有那么好的精神了,妈妈的一句:“到了”一下子又把两个孩子的精神提起来了。
县城就在前方,前面有一条江相隔,县城就在江的西边,东边也是一个镇子,不过和县城这么近,人们一般都是去县城买东西,江东的这个小镇一直不怎么繁荣。
过江需要渡船,渡船可是要买票的,票也极便宜二分钱一张,记得摆渡的机构也是一个单位好象叫什么车船所,还有专门渡车的船,后来修了大桥,慢慢地就没有人坐渡船了,这个机构也就消失了。上了船妈妈紧紧拉住杨兵和杨玉的手,生怕被挤下船去,这种事以前曾发生过,二叔也给他们讲过,说是某次他乘渡船的时候人太多,到了江中心有人不小心被挤下船去了,这个时候还不能马上把落水的人拉上来,因为船底有吸力,容易把人吸到船底,那就完蛋了,船工马上用船篙把落水的人推得离船远一些,然后让落水的人拉着船篙慢慢拖到船尾再把人拉上来。
这时候渡人的船不是机动船,只有渡车的船才是机动船,渡人的般是用一根钢索横贯江面,船就挂在钢索上,船工用一个特制的工具拉在钢索上,一下一下地船就慢慢沿着钢索前行了。坐船的人一般都要帮着拉动,以期快点渡江,小孩子也是觉得好玩,因为钢索上不时挂着清苔,他们都抢着拽清苔玩,江面并不是很宽,很快就到了对岸。
下了船,走不远就是江堤,在江堤上开了一个闸门,涨洪水的时候就关闭闸门,平时开放供人进出,穿过闸门,就进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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