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凡抓住头发才刚刚放下，不知盘踞在身体何处的声音又说了一句“附着体，八十斤豆芽加上三十斤牛肉。．”

“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

“附着体，或者，高能源的人肉？”

石平凡脑海出现了一幅图画，自己躲在路边某一个阴暗角落，对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流着口水，.............。

“不。”石平凡哀求着，双手抖动着撑着身前的冼脸池，几乎无法站稳。

对他的哀求的回应是更加严厉的命令：“豆芽.牛肉，立刻！”

石平凡立刻紧紧的闭上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无助的眼神在洗脸池上徘徊，好象哪位大能在那预留了解决方针－－－－那可怜巴巴的希望神情，连业务能力最强的职业的国家一级演员也自叹不如。

他果然从冼脸池水龙头上得到了帮助，水龙头因左手开关水流时留下的浅浅一圈暗红色手指血迹帮他醒悟到当前处境。

八十斤豆芽加上三十斤牛肉，小区外的菜市场中就有！

他瞬间作出决定，猛地转过身，踉跄走开两步。然后在洗漱间门口忽然站住，接着迅速转回洗脸池镜子前，同时扯出一条吊在墙壁旁边的毛巾，胡乱把身上，脸上，头发上能找到的血迹擦去。

下一刻，他冲出了大门。

或许，豆芽.牛肉解决了，麻烦也就解决了。石平凡迫切渴望快一点醒过来。

小区马路对面就是一个名叫三元里菜市的菜市场.

天刚刚亮,就有很多人担着菜簸箕，带着鸡鸭笼......号称是土鸡，土鸭....熙熙攘攘从三元里菜市门口进道向里走。

石平凡就掺杂在这些人中向着市场内走去，一走过市场进道，一片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刘磊很悚惶，.......新奇......，害怕......各种各样的情绪都体会了一遍.......，方圆四百米范围之内凡是经过耳朵的声音都在脑海里一清二楚，各只鸡.....各只鸭.....每一个人.....所发出的每一种叫声，说的每一句话，都听的一清二楚，甚至左前方第三十个摊位上的第三只鱼盆的金色的鲤鱼刚刚又听到它吐了一个气泡。

.......

石平凡在这种不分大小，不分远近，不论亲疏，.....的声音面前，惊呆了。

“碳基附着体，请注意此行的目地。”

石平凡听到身体内的声音，赶紧加快步伐，向着右前方第五个专门批发豆芽的摊位直奔而至，身子还没有站好便叫到“老板，我要豆芽。”

噢，这么早就有生意上门，王大妈暗暗高兴，在三元里菜市场经营辶么久了，最喜欢这种不问价格的客人。

王大妈把手中拿着的米粉碗轻轻放下，在围裙上揩揩手，闪电般的眼神已迅速完成整个摊位的整体扫描，接着右手探出抓起摊位上黑色塑料袋里面的一大把豆芽抖了抖，几滴水珠顺着手指溜了下来。

“我这豆芽是今早刚刚送来的，新鲜的很，你要几斤。”一边习惯性的又抖了抖，一边为自己的豆芽准备着各种各样的夸奖的台词。

石平凡没给他继续迫害自身脑细胞的机会，“给我称八十斤豆芽。”

“八十斤豆芽，要得，请等一下就好。”八十斤豆芽菜的大生意啊……王大妈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嘴巴咧得老大。他赶紧从水泥制造的摊位下面拿出一个大麻布袋，紧接着又拿出大把塑料袋，接着将袋子拆开，放到一旁，再拆开一个，放到一旁，弄了一个又一个，不急不慢，不温不火那动作悠闲得－－－－

悠闲到石平凡看着心焦火躁，忍不住大声叫唤。

“师傅，拿那么多袋子干嘛？只要拿麻袋装就行了，麻烦快点帮我称！”

作为一个专业的业务员，他平日里绝对算得上彬彬有礼，但此时此刻，石平凡根本无法忍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浪费他的时间。

当然，这也可以原谅理解，不是谁都有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左手折断自己另一只右手掌，然后再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强迫着来市场买菜的。

但王大妈不理解，他听了这话停下来，抬头皱眉瞥了他一眼说“你真的是要八十斤豆芽？”

石平凡虽正处于惊徨，慌张，暴躁的状态，但仍马上看懂了王大妈的眼神。

马路上经常可以看见这样一类人，他们的衣服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穿着能十分深刻的体现其行为艺术，或是大笑或是大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出各种各样普通俗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深刻表情，甚至情操更高超的追逐着陌生的行人追打。

石平凡平日看那种人，用的就是王大妈刚才看他的那种眼神。

不过，此时白痴石平凡根本没心情也没心思和王大妈计较，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要八十斤豆芽，要快。”

“那我不拿袋子分好，回去你怎么好拿出来重新分装？”大约是看在石平凡钱包的份上吧，王大妈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很低，他点点头，开始用手一抓一把又一把的向麻袋里装。

上次来买二十斤豆芽的顾客是那一年的事了？这三元里菜市处于郊区，周围没有大的酒店，稀稀拉拉的几个小区只有小的快餐店，小酒家，豆芽每天每个店面用不了几斤，天气炎热下，不分装冷藏，不用几小时的功夫就会变坏。“这个新开店的小伙子什么也不懂。”王大妈在心里叨了一句。

“大妈，请把豆芽称好，我先去买了牛肉再一起带走。”石平凡向肉摊区边走边说。

空气中充满着各种菜叶孑的气味，各种卤味，各种汗腥味，连带着鸡屎鸭屎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冲进了石平凡的鼻子里，微微的风怎么吹也吹不走各种气味。

石平凡望着肉摊区的屠夫们忙忙碌碌，夏天的早晨，他们嘿嘿吐着气，额头上满是汗水，大开大阂地砍碎肉块骨头，......。望着主妇们左看看右看看，望着人群人来人往，望着这一切，他心中的惊惧似乎正慢慢平静下来，他贪婪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这就是生活的气息啊。

石平凡突然间，生出一种感觉，冥冥中，这一切，这种平凡而又安静的生活，这种带着一点点起伏，带着欢喜，带着嘈杂，带着吵闹，带着人生不如意事十有**，都将很快离他而去。末来以经无法把握，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了。

心中感慨一起，石平凡的胸膛像忽然被锤子重重的锤了一下，他停下了迈向肉摊区的脚步。他弯下腰，忽然无力地扶着不知有多厚油腻与灰尘覆盖的，支撑菜市场透光顶棚的柱子。

他想哭，一个念头渐渐的慢慢的从心底往上飘。

这个菜市场里这么多人，也许我只要大叫一声，或许就有人能帮助到我……

石平凡在心里思量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刚刚才到菜市场门口，面对着人来人往的人民刚想大叫时，那位不知隐藏在身体何处的存在立刻控制住自己的左手，然后隔着裤袋里的布用坶指食指中指狠狠地**自己大腿，扯出了一大团肌肉，左手掌心隔着裤袋布感觉到湿湿滑滑的肌肉冒着温热，顺便把他的苦瓜脸变成了笑脸。

只怕，没有人比石平凡更能体会‘身不由已’的意境。

他只能继续迈着间隔距离分毫不差的步伐，走到离他最进的卖牛肉摊边，喊到：“师傅，给我称三十斤牛肉。”

来了生意上门。周屠夫说道：“好的，三十斤。”一边打量着顾客的外在形态，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算等下是杀价，还是杀称。

看他那一副小白领的样，肯定平时是不经常卖菜的主，还是杀价吧，本身牛肉是一十七块一斤，等下算他二十二块一斤好了。.......

“锵！啪！”周屠夫将尖刀竖起钉住屠案，顺便放下最后一根剥下来的骨头，他手艺不错，一小会功夫，屠案上只剩下一堆骨头，几块小碎肉，一个装满肉块的大塑料袋。

“喏，三十斤牛肉切好了。”他将肉袋放上电子称过目，“三十一斤五两,要不要切掉一点？”？”这里周屠夫使了点小心思，不过哪位卖菜的小商贩不会故意多称一点呢。

“不用了！多少钱？”石平凡右手伸手抓向肉袋，对面的周屠夫也立即逮起早就抓在手中的计算器：“三十一斤五两,二三得六，三七二一……总共是……”

‘六百九十三块……”他抬起头，正准备说出这个数字，但眼前的情形让他马上止住原计划的价钱。他呆了呆，忽然用力眨眨眼睛，舔了舔突然变干燥的嘴唇说道，“总共……五百三十五块，给你的是进价啊，真的没赚什么钱。”立马,接着像是生怕石平凡误会成被他被吓到，赶紧解释性地添了一句：“当然，小生意嘛，总是赚了点的，呵呵。‘

石平凡用右手两根手指连着，平举在半空，左手伸进怀里摸钱。根本没注意周屠夫的小盘算，也没留意他不自然的笑声。

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差点让对面的周屠夫惊得差得咬到自已的舌头。

是的，周屠夫已经佩服得不得了。当一位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用左手拇指与食指将煤气罐平举在半空中的人站在面前时，很少有人能不佩服。

开玩笑的吧！煤气罐也才二十多斤重。

重量是多少还在其次，人们注意的不是重量，而是亲身感受，周屠夫每天用两手抱着几十斤牛肉从菜市门口到摊位这几十步远，他就能感觉到有多沉。但石平凡此时根本没感觉三十斤牛肉有多重，只能说是算心神不宁，做为一个长这么大第一次亲自买菜的人，他仍然本能地抗拒生牛肉的油腻。

于是接着，他将装着牛肉的塑料袋用两根手指斜斜提着不至于碰到身上，然后保持这个吓到张屠夫的姿势走到王大妈的摊位前说：“豆芽一共多少钱。”

王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大概的看了石平凡一眼，手一指摊位边上的一个大麻袋说：“在那里，八十斤，一元一斤，八十块钱。”

“给，这是八十块。”石平凡用空着的左手递钱给王大妈，接着抓起摊位边的大麻袋斜斜举着，右手两根手指斜提着牛肉，左手斜举着豆芽，然后保持这个吓到周屠夫与王大妈的姿势一路走回租住的房间。

以通行于宇宙的各个文明的平衡法则来说，能量守衡是最基本也是最高的规律，一方面的获得的同时，另一方面就意味着失去。这句话反过来说，也同样有朴素的道理，zj14587925123大人的降临，对石平凡而言，并不仅仅意味着失去了人生的自主，除了他自己暂时没有发觉的惊人臂力，他还获得许多许多。当然，他付出的，也还会有许多许多。

这种平衡法则的规律存在于宇宙的万事万物......，如果石平凡能后悔的话，他一定不会再去石马巷。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这种规律是守衡的，不管他是否乐意作这个交易。

二室一厅一厨一卫，石平凡与另一个这月头己经离开公司的同事合租的，石平凡与同事每个月共支付五百，在这片郊区不算太偏僻的小区拥有了可供安歇的港湾，房东还算不错，给他们留下了全套旧家具和旧厨具。

房间里只有一台老旧的不知品牌的二手彩电。没有空调，厨房更没有冰箱，石平凡提着肉与豆芽走向厨房，他越走夜慢，一方面是不知道放哪里好，另一方面是隐隐不愿意知道买菜完回来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石平凡正在犹像不决时，zj14587925123大人不愿意浪费时间：“现在，吃十斤牛肉二十五斤豆芽。”

什么？？？？吃十斤牛肉二十五斤豆芽？生吃？

十斤牛肉与二十五斤豆芽，是给我吃的？

直接吃？

这些还带着毛，正流着血的东西可以成为人类食物的一种？

十斤牛肉二十五斤豆芽！打算把我当一只猪，或者一只老虎喂吗？刘磊感觉被当成了宠物，他转头望着塑料袋内满满当当的牛肉块与麻袋中鼓鼓的豆芽，艰难地吞下一大口口水，袋子里的十斤牛肉只怕高压锅装不下吧，更别说再加上二十五斤的豆芽了。

他虽然没有感觉到三十斤肉与八十斤豆芽的重量，但此刻深刻感觉到了十斤牛肉与二十五斤豆芽的份量。

可是他更深刻地理解身体内部那位存在的份量，手上的淡淡痕迹，和现在还隐约感觉到疼痛的右腿告诉他：他已经离开了市场，面对的不

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同类。

“不会生吃没有关系，那么就煮着吃吧，只不过份量要加到十五斤牛肉三十斤豆芽。”

无论如何，吃肉总比割肉好。何况就算是割肉，估计他也能控制好不会要了我的命，甚至就算要了我的命，我难道还能反抗吗？

石平凡稍微呆了一会，心潮起伏。最后的决定证明他果然他不愧是一位识大体，能理解开展工作难处的好同志。

生吃是不好的，我还是煮吧。.......锅子太小，还是用桶吧。

石平凡于是赶紧找出一个铁皮桶，回想着在街边大排档快餐店看到掌勺大师的动作，把几块牛肉与大把大把的豆芽胡乱的塞在铁皮桶里，灌上水，－－－－果然能填满铁皮桶，，顺便胡乱撒上点盐和味精，最后将铁皮桶放上煤气灶开始煮－－－－调料品的包装是崭新的，这是与同租的同事一起买的从来没有使用过。........谁也不知道煮饭菜。

手头有事可做，心中也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他逐渐发觉身上那位存在似乎与在平时电视剧.电影.各种版本的小说中的异型恶鬼咒怨幽魂全然不相同。

“碳基生物附着体，注意你的言辞，你想变成那种低级文明的低级爬虫吗？”

石平凡一直在各种推销场所想，要是我能让对方可以完整的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消除所有误会，提高认知效率，销售是一种多久爽快的事，地球早就可以飞速发展，世界大同。今天，顽固分子石平凡终于承认：我错了。

脑子里的念头全被察觉，这是何样的痛苦！最痛苦的是，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碳基生物附着体，解除你的痛苦，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石平凡一边停下了在铁皮桶挠动的动作，抓紧菜勺，全身僵硬，全神贯注一动不动聆听指示。

“一只舰队，只需要符合塞垣伯科技联盟体最低标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