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内四处可见雪白的绸布,凄凉的气息四处弥漫而出,就连照进来的阳光也显得苍白无力。
还未出嫁,相公就已死!世上有比她更惨的新娘吗?
倾歌轻移着莲步缓缓的走进了灵堂,她一身鲜红的喜袍在这一片苍白之中显得有些刺眼,长长的裙摆拖出一个绮丽的印迹,和那片素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大红的喜袍剪裁得体,让她的纤腰更显得不盈一握。修长的脖子露了出来,如天鹅般高贵。珠帘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的头微微的低着,看起来恭敬而有礼。
灵堂里站着不少人,除了皇亲国戚外还有文武大臣。诸葛琛的死只怕在楚国是一个极大的变故了!
楚国皇帝洛辰帝端坐在上,虽然身穿明黄的衣服,可是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苍桑,不怒而威的脸上有一抹伤痛,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没有任何老态。
倾歌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后,洛辰帝摊手道:“平身!”
倾歌道:“谢皇上!”侍卫田暖风轻轻的将倾歌扶起后就冷峻的站在她的身旁。
洛辰帝长叹一口气道:“公主远道而来,旅途辛苦了,只是琛儿他……”说罢,他的声音里一片凄怆。
倾歌见大厅内四处挂满了白幔,长明的油灯已经点燃,肃穆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厅居中处放着一具深红色的棺材。棺材已经合上,庄重而哀伤的躺在那里。
她看了一眼那口棺材轻声道:“倾歌此次从魏国而来,原是为了促进两国的情谊,不想一到楚国就闻此噩耗,还请皇上节哀……”她的声音稍微有些低沉,却沉稳而得体,与灵堂里肃穆的气氛有些莫名的协调。
洛辰帝的眼里有了一抹欣赏,寻常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大多会惊慌失措,六神无主,而她却淡定沉稳,反而劝他节哀。与传闻中嚣张拔扈的样子相去甚远,他长叹一声道:“琛儿本是朕最喜欢的儿子,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声音哽在喉中,神情伤痛欲绝。
倾歌垂首挺立在灵堂之中,没有接洛辰帝的话。
洛辰帝轻叹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又老了几岁,他轻轻的道:“世事无常啊!只是琛儿这一死,只怕要委屈公主了。”
倾歌在珠帘下的眸光微微一敛,朗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倾歌今日里与靖王在灵堂完婚?”
洛辰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误会了!公主来我大魏是为百年和平而来,朕又岂能如此对待公主!琛儿已死,朕却还有其它的皇子,只要公主愿意,朕可以让人奉上一份名单让公主挑选夫婿,只是因为琛儿的事情,短期内不宜成亲。只怕要让公主等上一段时间了!”
倾歌淡淡的道:“皇上的提议甚好,倾歌感激之至!但是倾歌自小承庭训,熟读女训女戒,知道女子的名节甚是重要,一旦出嫁便不可再嫁!我与靖王虽未成亲,但是普天之下皆知我是靖王之妃,现下靖王尸骨未寒我便挑选夫婿,若是传出去,只怕会遭世上唾骂,皆道堂堂魏王竟不知管教女儿!倾歌失节事小,连累父皇事大!还请皇上明察!”
嫁不了自己爱的人,那么嫁给谁也无所谓,而所嫁之人是死是活更不重要!或许,死了更好些,她有足够的自由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只是她一想起那又淡陌而飘逸的眼睛,一股淡淡的怒气自心底升了起来。
洛辰帝让她嫁人?嫁给谁?她已如棋子一般被人踢到了楚国来,又岂能再沦为棋子?自小在皇宫长大的她,又岂会不知皇宫内院的复杂!再说了,诸葛琛什么时候不好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也太蹊跷了些!
一言激起千层浪,群臣议论纷纷。
洛辰帝的眼里有了一抹惊疑,淡淡的赞赏之意自他的眼里流溢而出,他看着倾歌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倾歌将大红喜袍微微掀开,跪倒在地道:“倾歌已到靖王府,便是靖王妃!此生此世,都是靖王妃,还请皇上成全!”
洛辰帝长叹一口道:“公主不但识大体,还贞洁礼孝!魏王真是极懂得教女儿啊!也是琛儿没有福气,不能与公主长相厮守……”他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一层泪光,声音哽咽,凄怆无比,话似说不下去了,顿了良久才道:“只是朕又岂能让公主守活寡……”
倾歌又跪下来道:“请皇上成全!”
诸葛琰在旁道:“父王,倾歌公主如此识大体,明事情,是我五皇兄之福,还请父皇成全!”他的话一出,站在旁边的文武大臣也皆附声道:“皇上就成全公主吧!”
洛辰帝看了一眼诸葛琰道:“罢了,罢了,既然公主执意如此,朕便允了!”
倾歌起身道:“谢皇上!倾歌还有一事相求!”
洛辰帝道:“公主请说!”
倾歌的眸光流转,将腰再挺直了些道:“我已是靖王妃,却只见过靖王的画像,从未见过靖王本人,今日本是我与靖王大婚之日,却不料横生这样的枝节。我知楚国礼节,人一入棺则不能再打开,可是倾歌实在是想见靖王一面,让我此生相思有所寄,还请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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