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吃饱了?”离尘问道,随手将桌上洗的看不出本色的棉布拿起给傻姑擦嘴,“以前我不夺,你从来不知道自己停,就算撑破了肚皮,还往嘴里不停的塞。”
自然而然的动作细心而轻柔,如同照顾呀呀儿语的幼童,那如黑耀石般闪耀的眸光落进了傻姑的眼里。
“傻姑的眼睛越来越亮了,就像晨日映照龙泉时,明泽而光闪闪的。”
“以前不亮?!”傻姑歪着头,很乖的问道。
离尘点头,以前的傻姑眼睛里就像蒙了一层雾气,他不知道雾气下面遮掩着什么。
“傻姑……”离尘柔柔的声音中竟带出几分娇气,源于心中依赖使这种娇气听起来那么的动听,暖人。
与其说是离尘照顾了傻姑五年,不如说,这五年间是傻姑陪伴着离尘长大。傻姑是没爹没娘的弃儿,离尘何尝不是被爹娘弃之不顾,每逢问起师傅,他是师傅从哪个山、哪个沟里捡回来的,师傅只会回他一声长长的阿弥陀佛。
“傻姑,我心里怕怕的!”离尘好看的眉微微揪锁,一双小手托着下巴,似自言自语般说道。
“寺里没人会欺负离尘!”傻姑笑道。
离尘也嘿嘿笑了起来,这到是真的。他是师傅养大的,是师兄们看大的,还是傻姑伴着长大的。可是,这种怪异的怕一天比一天强。
傻姑专注的看着眼前这张可爱的娃娃脸,直到把离尘看得心里发毛,俊俊的娃娃脸升腾起朵朵红云,肉肉的小巴掌毫不客气的拍上了傻姑的额头,“干吗这么看我!”
揉着根本不疼的额头,傻姑嘻皮笑脸起来,“因为离尘……可爱!”
“可……可爱?!”离尘嘴角明显抽搐,顶着猪肝色的小脸,狠狠瞪着嘴巴咧开花的傻姑,“魂归心归,傻姑变坏了!”
魂归心归,这是她第二次听到。
醒来时,她看到了阵旧的木床,退色的棉被,一老一小两个光头和尚正看着她,老和尚白眉白须,满目慈悲。小的俊俏可爱,满目焦切,口口声声喊着她傻姑。而她的头上缠着歪歪扭扭却很厚实的白棉布,师傅说那是离尘亲手给她缠的,因为是他带她去龙泉玩,是他没看好她,才会让她重重的摔在龙泉的石岩上。
傻姑在凌云寺长大,一住就是十六年,风雨十六载,傻姑始终是一块混钝的糙石。而她,自醒来之日算起,在寺中住了三月有余,当时不明白师傅所说的“魂归心归,石破天惊”到底何意,随着日日流逝,随着与离尘朝夕相处,从离尘嘴中听到有关傻姑的故事越来越多。那八个字,如同迷雾散去,渐露清朗。偶尔午夜梦回去,耳边依然会惊起一阵枪声,双脚浸泡在一片鲜红之中,无力奔跑,仰天嘶吼。怨怒之时,远远传来古刹钟声,淹没了她的怒吼,心渐渐安稳,如无心傻姑一般沉沉睡去。
那场意外,令傻姑拥有了她玉灵蝶前世的心与魂,自此后,她就是傻姑,傻姑就是她。原来世间真的有怨念,真的有来生……
“又开始傻笑!”离尘摇头轻叹,清甘甜的龙泉水送到了傻姑嘴边。
大禅日,乃凌云寺五年一回的会。前来奉香敬佛的信徒来自五湖四海,其中不乏达官贵胄。却不分圣贤、贵贱,听一样的经,吃一样的斋,住一样的木板床。
离尘五岁时经历过大禅日的隆重庄严,至于傻姑,脑中却白茫茫的一片。
天上的月缺而复圆,凌云寺中的佛像千百年却金身始终明亮。众生芸芸,世间百态,皆在佛眼之中。
洪厚的钟声在紫霞山中久久回荡着,绵延数十里,从山下到山上,无喧嚷,无妄语,无笑颠,虔诚的信徒要将从百里、千里甚至更远地方带来的香火供奉于佛前。远远就能听到大雄宝殿颂经的声音,殿外铜鼎中香烟腾腾,直升云霄。
“绿依姐,我去跟前面的人打个商量,让咱们先进。”
“佛家圣地不可狂言!”
“可是老夫人站了好久了。”
“若凭身份,老夫人何需耐心等候。”
“绿依,不知者佛祖是不会怪罪的,芸儿,你回头看看,大家伙都等到了寺门外,其中比我老婆子有来头的只多不少,他们都得耐心等候,我老婆子怎么就等不得。在无心大师的凌云寺,就算是皇上亲临,也与百姓无异!”
老妇人善语,周遭人等无不点头应是。
大雄宝殿配殿外的百年老松后,离尘的小脑袋从树后露了出来,西下张望,浑身上下扬逸着遮掩不住的自豪。
“离尘为什么不跟师兄们一起进殿颂经?”傻姑背倚大树,仰头看天,春日暖阳照的人身热乎乎的。
“我哪会颂经啊!”和尚不会颂经,那叫什么和尚。傻姑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她早就发现离尘跟寺里的其他师兄弟不同。
“离”不是任何一辈的法号,还有离尘没有受戒。只不过剃了光头,穿着僧衣罢了。“傻姑,我带你进殿拜佛祖?”
“师傅不让乱跑!”
“我们不乱跑,我想进殿看师傅跟师兄们颂经,傻姑,走啦……”
曾几何时,离尘与傻姑之间渐渐翻转。
“大家伙都在候着呢,你着夹塞啊!”
离尘嘿嘿笑了起来,狡猾的扯起衣角,“看见没,我可是和尚!”
“你是,我不是啊!”
“你乖乖跟着我就好,走啦,快啊!”
等候进殿的香客打远就能看见一和小和尚拖扯着一个灰衣歪辫,嘴巴一咧一咧的丑丫头奔大殿而去。
“傻姑?!”温柔而慈祥的声音绊住了傻姑的脚,寻声看去,正是那久候在殿外的老夫人,她认识傻姑?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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