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刷牙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儿恶心,她没太介意,吃早饭时,又开始干呕,她心里猛然一惊:难道真中招了?不敢怠慢,赶紧买了试纸回来,果然两条杠,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她呆呆地坐着,脑中一片迷茫。
老公很快就知道了,开心极了“这次一定是儿子,我要有儿子了!”,她看着那张眉飞色舞的脸,忽然打了个寒噤:如果不是儿子呢?这孩子怎么办?
婆婆很快知道了消息,马上赶来,帮着干家务,还拍胸脯保证,她能找到一家私人诊所,看男孩女孩特别准的。“到时候我带你去查,放心吧。”婆婆一反常态地特别亲切和蔼,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三个月后,婆婆带着她去了邻县的一个私人诊所,路很远,大巴车颠簸得厉害,她原本就有晕车的毛病,再加上反应期,吐得一塌糊涂,隔壁的乘客都嫌弃地捂着鼻子,满脸的厌恶。
好不容易到了,医生折腾了半天,最后把婆婆叫到了一边,说了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婆婆的脸色很难看,看她呕吐,也不管了,她心里清楚,这是个坏消息。可是,怎么办?眼看已经快四个月了,做人流手术已经不行了,必须引产。这个决定虽在意料之中,依然让她伤感和悲哀。“做引产不受罪,到时我陪着你”,老公故作轻松地说。
折腾了两天两夜,痛得死去活来,终于一个小小的胎儿被打下来了,是个男孩,听医生说眉眼都已经成型了,挺健康的。她没有哭,只是从此不再跟婆婆和老公他们说话,是的,他们终于是凶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以后的日子平淡无奇,每天都像是织在织布机上的布匹,相同的花色,相同的图案,让人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几千年。但夜深人静,她会默默流泪,漫漫长夜,每天枕巾都是湿的。
时间流逝,转眼三年过去了,长期的无眠,她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每天不得不靠吃安眠药维持睡眠,身体越来越差,脸色越来越憔悴!
这三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女儿高价上了高中,最后考了个三本;她的一级职称晋上了,每月工资终于达到了三千元;老公因为心生愧疚,对她越来越好,主动做家务,也很关心她——可她的身体依然每况愈下,失眠越来越严重,甚至安眠药都没有效果了。
那天,老公突然打来电话:“妈最近身体不好,可能跟她住的房间潮湿有关系,要不,咱在锦绣花园买的房子,先让爸妈住着,那环境好,空气也好,妈的心情会好得多。”
呵呵!终于张口了,她想起自己结婚时婆婆没掏一分钱,也没给买婚房,俩人白手起家,后来,女儿出生,婆婆跟着公公在市里享清福,没照顾女儿一天,现在,要来享儿子的福了!
她狠狠地咬着嘴唇,沁出血来,嘴里咸咸的,半晌,她冷冷地说:“好”。老公在电话那边感觉要跳起来:“好好好,我马上让爸妈搬进去。”她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婆婆开心地住进去了,不久,大姑子家里两个在县城打工的女儿也住了进去,倒也其乐融融,好吧,你们开心就好,我全当做善事了!
她和老公的话越来越少,下班回家,做饭干家务,剩余的时间便是读书,她喜欢古诗词,唐诗宋词元曲,摘抄了五六本厚厚的本子,也每天摘出一些内容让学生抄了积累,加之她上课幽默风趣(在灰暗的人生中,似乎也只有站在讲台上的那点儿快乐了),学生都很喜欢她,教学成绩也很突出,她逐渐在学校崭露头角,被称为“美貌才华并存的才女”,生活,在满天的乌云密布中,似乎终于露出了一线阳光。
早春的早晨,很冷,她戴着帽子和口罩、手套,脖子里还围了条厚厚的围巾,这是她冬天的装备,没办法,太瘦了,没有脂肪,近一米六零的个头,体重在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衣的前提下,也只有九十多斤。
进了办公室,马上就感觉不太对劲:同事们凑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而且个个表情沉痛。
她来到自己的座位,小声问隔壁桌的老师:“咋了?发生啥事了?”,同事抬起头看了看她,眼睛红红的,哑声说:“陈红涛老师昨天下午去世了!”
“什么?”她失声道:“昨天上午我们见面还说着话呢。”“是啊,下午出的事,是意外,听说是站在墙头上采摘榆钱时,不小心摔下来,当场就不行了。”,她的心里升起一阵深深的寒意:这已经是学校里今年去世的第五位同事了,仿佛被死神诅咒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她想起这五位死去的同事,有三个得癌症的,两个死于意外的,听说,还有五六位同事据说也是癌症,正在治疗中,暂时苟延残喘。
“你知道吗?陈老师是个特别胆小的人,他有恐高症,平时家里的电坏了都要找别人修的,那天跟中了邪似的,家人怎么劝都不听,非要爬上墙,拉都拉不住的。”同事语气很神秘地说。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她幽幽地叹口气,心里像揣着块砖头,硬邦邦的,特别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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