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土黄色田园犬凶狠的獠牙即将在爨一一细嫩的小手上留下一圈深可见骨的牙印,刘空明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爆发力,竟是在一眨眼、一个呼吸的片刻如同一道闪电般来到了爨一一的面前,一把将爨一一抱在了怀中猛得向上一拉。
突然被人从地上抱起,两脚离地的爨一一不但没有松开紧抓了狗子的双手,反而加重了力道更加紧紧抓牢了狗子的毛发,狗子的嘴巴张得更大了,狗嘴里几颗朽烂发黑的虫牙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刘空明抱起了爨一一,让她越过了自己的肩头,爨一一两手紧紧抓着狗子的屁股,带着狗子一起四脚离了地,狗子浑身瑟瑟发抖,三条好腿和一条瘸腿慌乱的扑腾着,原本威慑性的呜咽声变成了受惊之后的一声高亢的嘤嘤嘤,它更加疯狂的想要转过头来给抓着自己的爨一一狠狠得来上一口以逃脱魔爪。
“你不要命了!?放手!快放手!”
刘空明大声呵斥着,眼看着狗子的獠牙又一次对准了爨一一肥嘟嘟的胳膊,身子猛得朝着狗嘴咬来的方向一甩,狗子在损失了两撮毛发之后终于逃脱了魔爪,呜咽着在空中连翻了好几个筋斗,伴随着又一身痛苦的惨叫嘤咛,狗子的背部率先着陆。
狗子似乎摔得不轻,四条腿在地上扑腾着试图站立起来,却仅仅停留在扑腾的状态,两只眼睛泪眼汪汪,左后腿的伤口加快了滴血的速度,很快又在地上形成一滩血迹,染红了柏油马路,也染红了它土黄色的毛发。
好容易脱离险境的爨一一手里攥着两撮土黄色的狗毛,在刘空明怀里却是扑腾起来,而近在咫尺的宝马车驾驶位上,一个胖嘟嘟,浑身充满了富一代气质的中年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从安全带里挣脱出来一步一颤的向着刘空明小跑过来,已然急得满头大汗,一把将爨一一从刘空明怀里抱走放在地上,抓起爨一一的胳膊绕了一圈发现没有伤口,稍稍松了一口气,紧张的问道:
“一一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感觉到哪里很痛?是不是哪里被咬到了?爸爸这就带你去医院!”
身为差点被陌生的流浪狗在身上啃了一口的当事人,爨一一的反应却是十分的平静,相比之下爨一一的爸爸更像是那个差点被咬的人:
“爸爸不要担心,我没事!这只狗狗太可怜了,我们帮帮它好不好?它受了这么重的伤,它才需要立刻去医院!”
因为爨一一的突然行动去而复返的出租车司机正朝着躺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狗子吐着唾沫:
“呸!这大晚上的,真tmd晦气!”
一听到爨一一嘴里蹦出来的送狗子去医院这几个字,身为肇事司机的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别,课别送医院,它可不配,就这么只没人要没栓绳的野狗,死就死了,送医院也是浪费钱,就算这次救了它,用不了几天它还是会窜到马路上被别的车撞死,何必让它霍霍别的司机呢?”
此话一出,爨一一冲着出租车司机瞪起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挣开了她爸爸试图检查她身体有没有被咬伤的粗壮臂膀,挥起小粉拳朝着出租车司机的小腿一拳一拳的砸了下来:
“坏蛋!大坏人!你是坏人!你应该吧被警察叔叔抓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甜甜的糖果吃,也不可能有人送你最喜欢的玩具!你这样的人应该站在教室门口罚站一整年都不许动!”
眼看着出租车司机难看且有些难堪的脸色,爨一一的爸爸快步上前赶在爨一一说出更过分的话挨揍之前将爨一一抱走:
“不好意思,孩子还小,不懂事儿。”
“你这个家长真是的,孩子小你就得把她看好啊,你这么放任孩子到处乱跑乱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儿窜出来的野孩子呢,这她今天要是被这条疯狗咬到了可跟我没关系,医药费我一分钱都不会赔的。”
爨一一的爸爸脸色一僵,脸上刚刚说话时强行挤出来的几抹笑容被厚厚的阴霾所笼罩,确认了爨一一没有被咬伤之后他将爨一一抱在怀里: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狗?”
“处理?还怎么处理,这是市政管理的事情!好了,既然人没事那就最好了,就这样吧,上车吧先生!”
就在出租车司机准备叫刘空明一起离开的时候,爨一一大叫到: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可恶了!”
爨一一的话语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出租车司机也没管刘空明有没有跟自己一起转身上车,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出租车走去。
爨一一的爸爸适时的开口:
“等一下!”
出租车司机听到是大人说话,暂时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正看到爨一一的爸爸右手抱着爨一一,左手指着地上已经停止了扑腾,肚子随着呼气一起一伏,似乎已经放弃挣扎选择平躺接受自己死亡命运的狗子:
“你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跪下来给它磕三个响头然后再给它上柱香吗?”
爨一一的爸爸看着狗子,眼中露出几抹不忍:
“它还没咽气呐!”
出租车司机看看狗子,再看看爨一一的爸爸,再看看一旁对自己冷眼相对的刘空明,又白了一眼冲着自己直翻白眼的爨一一,不情不愿的转身打开了出租车的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抄了一个灭火器出来,向着狗子一步一步走来,在狗子面前高高的举起了灭火器。
狗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肚皮还尚在有规律的一起一伏,似乎是因为身上的伤过于疼痛,狗嘴中传来呜咽声,大滴的眼泪滴洒在马路上,昏暗的光线下,跟地上的两滩鲜血几乎是一个颜色。
有的狗子活着,但它已经死了。
最起码在出租车司机眼里,这样一只没有主子的流浪狗,从它被主人遗弃的那天起,它的生命就该已经终结了。
刘空明在事情进一步恶化之前,拦在了狗子的面前: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司机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灭火器,又指了指地上的狗子:
“当然是结束它的狗命!它死了可比现在苟延残喘强得多!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最多把它的尸体拖到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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