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还是热的,迟未寒便提着芙蓉饼回来了,如烟用深蓝色水墨瓷盘装着,显得特别高大上。
阅筱瞧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好吃,这一块普通的糕点放进这么好看的盘子里居然显得很是值钱的样子,难怪有些名牌东西很普通包装袋倒是华丽得很。”
说到这阅筱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如烟道:“如烟,咱们也得进行包装营销,这步马上寒食节了吗?咱们应该把明前茶用上好的包装装起来,取个好听的名字,一两卖个一百两,我们岂不是赚翻了?”
“明前茶?一百两,你说的是哪种?明前茶寒顶观音一两便是千金。”迟未寒喝着茶道。
“当然是普通的那种嘛,不过品质还是要过得去的,咱们做个高大上的包装这么一裹,专门供给有钱人,每天限量发行,先买先得,可做为送礼佳品,你们觉得怎样?”阅筱甚是得意。
如烟用手帕掩嘴一笑:“极妙极妙。”
“你怎么说得这么敷衍呢?我说的都是真的,等我回去做一个营销方案给你…………”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喧哗。
“公子,你得给银子!”
“哎呀,不就是银子吗?我又不会赖你们的,我先把这茶壶放你们这,我明日肯定会有银子的。”
“公子,咱们这里不赊账也不能易物抵账。”
“你们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呢?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怎么可能会赖你们的账,再说了,我今日来特意是看你们店家的,没眼看到我肯定还是要来的。”
阅筱侧耳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跑了出去。
几个黑衣杂役之中有一抹浅绿色的身影,那绿色带着点骚气矫情,还有那束着的长发也是如此,这人…………好生熟悉。
阅筱扒开人群喊道:“这位仁兄,喝茶给钱天经地义…………”
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兮凤???!!!”
“沉…………什么?”
“如雁”阅筱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怀里抱着个茶壶站在她的面前。
“对,如雁,不过这些不重要…………请问你就是店家?”兮凤一只手把阅筱拨开,眼睛发直的看着她身后的如烟行了个礼。
如烟端庄回礼道:“是。”
兮凤吞了一下口水,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绝色的佳人:“那有件事烦请店家,我今日没有带银子…………”
“你没带银子来喝茶?”阅筱问。
“只有铜壶一把,能否…………”
“不能!”阅筱把手放在兮凤眼前摇了摇。
完全无视。
“能否把铜壶押在这,我明日一定送银子过来。”兮凤的眼神一丝一毫都没有离开如烟,这模样阅筱都看不下去了。
她拦到如烟面前,谁料身高不够只得拼命踮着脚替如烟遮着。
兮凤左看右看看不到,一脸温怒的对着阅筱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都是过去式了。”阅筱叉着腰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是给了你千金吗?还想怎样?银货两讫,大路一条各走半边。”
“我今日来也算是客人…………”
“什么客人?不要脸的客人?吃完东西付钱的才叫客人。”
“你…………”
两个人眼里嗖嗖的冒着刀剑,在两人眼神交汇之时打得乒乒作响。
如烟上前柔声道:“既然是迟娘子的朋友,那今日这茶便赠与公子。”
“真的?”兮凤的声音都低了几拍,带着做作的谄媚。
“凭什么?”阅筱看着兮凤这模样实在看不上:“你为何来弈都了,莫不是你跟踪我?你个跟踪狂。”
兮凤一脸嫌弃的把阅筱从头到下的看了几眼:“跟踪你??哈哈哈哈,想多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优点能让那个冷面少卿还有那个王………………”
话模样说完便被阅筱一把捂住:“行行行,这日的茶算我请你,你赶紧走。”
说着把兮凤推了出去。
兮凤推开阅筱,拍了拍衣物:“男女授受不亲,对吧,如烟姑娘。”
“哟,名字都搞清楚啦?你确定你真是来喝茶的?”阅筱揶揄道。
“怎么?我初入京城,听见这儿的茶好喝我便来喝,怎么?这又碍了你什么事?“
“哟,还初入京城,谁请你来啊?”
“皇上啊。”
阅筱“噗嗤”一笑,神经病?狂妄症?
兮凤见她一脸嘲笑,难于她理会只对着如烟行礼道:“小生明日一定把银子还回来。”
说完甩着袖子走了。
迟未寒看着远去的兮凤,心里道:“原来是他。”
阅筱回到府里,把绿袖拉到一边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给豫王汇报,可有法子把消息递给他?”
绿袖有些惊讶:“你不是从来不给王爷递消息吗?”
“事出紧急,而且这事对他有好处,放心,不会害他。“
绿袖回头看了看,悄声说:“你把信写好,我递给紫衣,她自然会把消息递过去。”
阅筱一听,赶忙提起笔,把事情原委写了上去,隐去了皇后一事,又细细把证据裹好包好交给了绿袖:“绿袖,这件事一定要妥当,办成了碧玉的仇就是报了。”
绿袖点点头,出门了。
百墨坐在帐篷之中,与原成君谈妥之后便一直在等待时机,花落梦在一旁梳着头发,指尖翘起斜睨了一眼看着信的百墨道:“这丫头的字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如既往的丑。”
百墨心脏狂跳,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阅筱的信,嘴角掩不住笑意:“知道与我写信了。”
花落梦切了一声:“你不要告诉我你真不明白,这丫头把这消息告诉你,你觉得是她的主意?按她的性子她想不到即便想到了也不会,定是皇后那女人让她如此的。”
百墨看着那东倒西歪的毛笔字,有些墨粗有些墨干,笑意更浓,那一个个字仿佛就是她的小表情,时而皱眉时而大笑。
“本王知道不是她自愿写的,皇后与右臣一心,不愿意担这个责任,若是筱筱能劝动本王,本王上奏弹劾,她也正好顺水推舟把右臣下了,换一个她认为合适的人选,若是劝不动本王她也正好不动右臣,左右反正是算计好了,这个丫头她与碧玉姐妹情深,怎样她都会帮忙的,只是她若是劝动了本王,皇后便要疑心她是本王的人了。”百墨仔细的把信收好,放入胸口的位置。
“说不定皇后早就起疑了。这丫头说来说去还是太单纯,明明知道皇后那时候要杀她,她居然还贴心铁肺。”花落梦轻轻放下梳子:“那这事你该如何?”
百墨听着帐篷外的风声,有些犹豫,皇后一定是对她起了疑心,是从何时开始起的呢?上次偷偷回京应该没有人看见,那是什么时候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什么了吗?
“怎么?何时变得这么犹豫不决,皇后知道又如何,反正那丫头也说了不再帮你,弃子算了。”
“让白亭出手吧。”他下定决心说。
“什么??!!!让百亭出手?你可知道为了让百亭潜伏在宫里我们付出了多少,你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让百亭暴露,你知道如果她出手,那她就完全无法在宫中隐藏下去了往后我们要想再安插人进去几乎不可能。百墨,你是不是疯了?!你何时变得这样没有理智了??不就是一个女人,等你有了天下你何愁不能得到她?你疯了,真的疯了。”花落梦这次是真的动了气,脸都气红了。
“本王不想她有危险。”
“她有什么危险?哪怕皇后怀疑她也不会杀了她,她不是还有迟未寒吗?他们夫妻恩爱,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把她置于险境。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日日思念,她在迟府好吃好喝与迟未寒出双入对,她心里本就没有你,你又何必心生执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哪怕你再喜欢一件东西,你也会忍耐想尽办法得到它,现在呢?却如此糊涂失去理智,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豫王吗?你想想你的屈辱,想想你的天下,若是你以后再为了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让你无所牵挂。”花落梦眼里闪着寒光,第一次见他从娇柔不胜的模样变成了一头野兽。
百墨看着他,沉默不语。
“要不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不就是一个右臣吗?你不出面,以碧玉的性子也会冲上去一刀结果了他。”
“不行,碧玉如果被抓,她会自责自己模样帮上忙的。”
“那你便不要再管这件事,我替你写好奏折呈上去。”花梦落叹了一口气:“世上最坏事的便是女人。”
百墨走出帐篷,看着满天的星星,那星空繁繁点点,满是孤寂与惆怅。
六年前他走出父皇的寝宫时,眼前模糊,思绪空白,每走一步就像是脚上灌了铅一般,他的心轰轰作响,他第一次如此无助,他撤掉所有随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湖边,看着碧绿的湖水,那也是一个春天,偶有桃花的花瓣静悄悄的落入湖中,微微的,不声不响的飘落下来,没有涟漪。
他静静的坐着,从午时坐到黄昏,不吃不喝,等他觉得有些凉意之时,他才发现脸颊之上有着泪珠。
那时的他也不过不过十九岁,从他记事起便被众人群星捧月,走到哪都能在他那群兄弟姊妹中发出耀眼的光。
他骑马射箭学识辩论样样出众,别人一个时辰的功课他半个时辰便会,两个时辰的功课一个时辰便会,往往在学堂之上他便是那个夫子称颂的人物,而他的三哥便是抓耳捞腮支支吾吾的那个。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先皇的宠儿,守猎微服他永远便是父皇钦点,他满身的荣耀是他的父皇所赐,他当然也知道众人对他的追捧奉承大多来自于此。
但他不在乎,他敬爱父皇畏惧父皇,他给他的荣耀他当然双手捧着欣然接受。
只是每次人前对他赞赏无比的父皇与他一人时眼里却只有冷清。
他想,也许这就是一代帝王的威严吧。
每个人都说他优秀,他是未来的太子,他笑而不语,为了父皇也为了自己的荣耀他让自己更优秀,他善良热情体谅民间疾苦,他会帮助每一个他见过的需要帮助的人。
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完美,他就是太阳。
可是所有的一切在那个初春戛然而止,他单独陪着父皇,寝宫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走开了,他看着床榻上的父皇,小心的捧着汤药一勺一勺喂着。
先皇看着眼前的他,忽然咧嘴一笑,那笑生出许多寒意,以至于多年以后这笑仍然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外面一片黢黑的河滩,流水之声在黑暗里独自悲鸣。
也许自己在那一天就死了。
随着先皇葬入了皇陵。
哪一天又活了呢?
也许是她在马车上揪着自己的头发?
也许是她在樱花树下吻她?
也许是她在王府门口对他直呼其名?
也许是她在尸体边的认真肃穆打动了她?
不知不觉,不紧不慢,一点点一滴滴的渗入了进来。
花落梦走了出来,看见他陪着他站着:“折子已经写好,命人送过去了,我感觉你越来越不像你了,这人一世,要做大事就应该了无牵挂,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她现在是迟未寒的弱点,不应该是你的。”
百?墨深吸了一口气:“这便是云羌的气息。”
“你能记住就好。”
“解药制出来了吗?”百?墨问。
花落梦缩了缩脖子:“还没有,哪那么快,我制这个毒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做解药,你催我也没有用啊,放心,我已经把这一段时间的药给捎过去了,毒性比之前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这件事过后是不是要动手了?”
“嗯,箭在弦上。”
“希望这一次能连根拔起,皇上不可怕,就怕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先解决康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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