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一日,杨从循他在胡三的指点下上前揭下了官道旁柳树上张贴的悬赏榜文,接着跟在守榜村民身后,前去村中里正家里商讨如何降伏缢鬼一事。
然而等里正见到杨从循其人后也自吃了一惊,心想这娃娃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凭他这点年纪又能有多高的道法修为?
此人莫非是贪图我等花红赏银,特地上门伪称捉鬼,事后故意弄出什么伤损,以此为借口生事,要诓骗我等好不容易凑出的二十两花红不成?
因此里正他就严词拒绝了杨从循出手捉鬼的请求,声称若当真想去王宅捉鬼时,杨从循他需当众签下生死状。
那里正坚称除非杨从循能在生死状上写明此去生死自负,一概事情均与我内王村无干,之后方肯派人带其前去捉拿缢鬼。
想那杨从循本是胆气豪壮之辈,此行又有胡三这样的仙家好手从旁护持,因此并不以签立生死状一事为意。
只见他笑嘻嘻得走上前去提笔挥毫,在生死状上龙飞凤舞般签下自家大名,之后就接连催促内王村里正派人引自己去王家闹鬼的空宅中查看虚实。
眼见杨从循他当真依约签下生死状,那内王村的里正再也找不到借口推脱,只得以手点名,从闻讯前来围观捉鬼道人真容的村民当中,挑选了几个素来胆大之人,安排他们领着杨秀才前去王宅捉鬼。
却说那杨秀才跟着那几个战战兢兢的村民绕着王家房前屋后来来回回得转了两三圈,就一拍双手,满脸喜色的告诉跟他同来的里正村民说:“妙极,此鬼易伏”。
就在众人诧异莫名之际,杨从循他忽然探手入怀,从中掏出一大把干枯的艾草。
只见杨从循将这些艾草放在手中,双手来回揉搓了几下,就将干草团成一个草把。
接着杨从循又从怀中一个暗袋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从包里取出一些红彤彤的粉末,仔仔细细得摸在艾草把之上。
最后杨从循从附近乡邻那里借来火石火镰,‘砰砰’两下就点着了手里的干草。
就见杨从循他把点着的草把小心翼翼得放在缢鬼藏影的墙壁之下,之后就闭口抄手站在一旁屏息默观。
这时就见那缓慢燃着的草把之上慢慢得冒出几丝白中带红的烟雾,轻轻得笼住了墙壁上缢鬼的影子。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些烟雾缓缓得升到与鬼影平齐的地方就不再上升,反而在原地慢慢聚拢起来,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用手挡住这些白烟上升的去路一般。
在场围观的众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又过了一会儿,地上的草把彻底烧成了一堆灰烬,这散发出来的烟雾,也在离地七八尺高的地方凝聚成一朵厚重的红白色烟云。
突然,那朵烟云猛地一震,“唰”得一下扑向墙上的鬼影,将墙上的影子从头到脚的笼罩起来。
就见那烟云笼罩在墙壁上,来回翻滚了片刻,开始慢慢得渗入墙壁之内。
等这片烟云彻底消失,围观的村民均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墙壁上一片土黄,原先清清楚楚印在那里的鬼影居然就这样突兀得消失了。
见此情形,杨从循双掌一击,道一声“成了”。
接着杨从循从一旁乡人手中接过事先命其准备好的镐头,双手握住镐把向着墙壁运劲一抡,居然就这样“叮叮当当”得拆起墙壁来。
随着镐头一下下得撞击,墙上的夯土片片剥落,渐渐露出夯土底下赭红色的砖面来。
待到墙面上的夯土剥除一空,杨从循曲起右手食中二指,在砖面上轻轻得弹了几下。
之后杨从循微微一笑,提起手中的镐把,用镐尖在先前弹指的地方仔细比了比,接着就用劲一抡,将镐尖狠狠得敲在那一块红砖的面上。
只听‘哗啦’一声,被镐尖撞上的砖头应声而碎,变成一地碎渣。
然而就在这些碎块当中,骨碌碌得滚出一块乌黑发亮寸许长短的物件!
大伙围上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东西居然是块通体被烧得焦黑碳化的木块!
见周围乡邻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杨从循哈哈大笑,上前捡起木块,说这就是方才那个青袍缢鬼藏身的所在,道家称其为寄魂木。
杨从循告诉周围乡邻,这寄魂木乃是缢鬼身上无处排解的怨气所化,凡是有缢鬼出没的地方必定会有此物。
说完,杨从循缩手将寄魂木抄在袖中,接着冲在场的众人团团一拱手。
“眼下那缢鬼连同寄魂木已一并为在下所擒,绝不会再度现形为恶。列位今后只管放心在此居住,小生这就告辞。”
这时围观的众人才从先前震撼之中清醒过来,眼见缢鬼授首,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里正也是面现喜色,赶忙命人用红漆木盘盛上先前许下的花红,端出来好生酬谢面前这个出手擒捉缢鬼的高人。
谁知杨从循却哈哈大笑道:“区区小事,怎用得了这许多银两?也罢,诸位此番盛情难却,小生我就从中略取一些盘缠吧。”
说罢,他信手从托盘中拈了一块二两多重的银锞子揣在怀里,至于盘中剩下的其他钱物就坚辞不受了。
围观的乡邻见杨从循他不但本领高强,且又不贪钱物,都是十分欢喜,连忙安排人手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声言要好生款待一下恩公。
杨从循他起初本想拿了花红就走,可实在架不住众乡邻的殷勤邀约,又兼今日除了早上与胡三分食了昨夜剩下的酱鸡外,是粒米未进。
此时杨从循的腹中早已是咕咕作响,一闻见顺风飘来的酒菜香气就馋涎四溢,当下也不再故作姿态,稍稍与众人客气两句,就一松腰带,欣然入席。
等酒过三巡,有人忍不住询问杨从循:“相公神术我等拜服,只是不敢动问相公,这青袍缢鬼怨气所化的寄魂木又是如何跑到王铨家的墙壁里去的呢?”
闻听有人发问,杨从循放下酒杯,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具体情形小生也不是十分确定,只能说是一个猜测。
依小生看,这闹缢鬼的房屋多半不是王家自建的祖宅吧?却不知小生猜的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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