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人人都知道,长安城的南郊有一间书院,夫子于此教导世人,而书院二层楼开楼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在修行界中人看来,这是当世圣人夫子在招收亲传弟子,跃跃欲试;而在唐人看来,这是唐国近些年来的一大盛事,所以,唐王李仲易很是重视,派出了亲王和四公主李渔前来亲自坐镇。
春日的长安城非常热闹,而城南的书院此时也不复往日平静。
太阳初上山头,俯视大地,晨风犹凉,应该是一片安静的书院草甸周围却已经是热闹异常,披甲执戈的羽林军骑兵井然有序地在四周巡逻,临时搭建的蓬下,来自礼部的吏员们正在紧张地安排座位,在远处的桃树之下,还有些男子淡然驻足,身穿官服却看不出来属于哪个部门,身上隐约间流露出一丝丝危险的味道。
时近正午,光明彻底普照大地。
书院教授黄鹤走了出来,他是在书院里清修的一位神符师,身份极为尊贵。看见这位教授登场,无论是亲王公主还是来自西陵神殿的的众人,纷纷起身微微鞠躬致意,对于神符师这样的人物,除了昊天道南门那位,恐怕没有谁会在他面前摆架子,更何况他今天负责主持开楼。
“书院二层楼今日开启,只有一人能通过。今年的考题,乃夫子亲自所设。石径绕山而转,谁能最先到达山顶,拿到大先生预先系在大树上另一半水瓢的人,谁就能登上二层楼,成为夫子第十四位亲传弟子。”
以普普通通的登山来作为考核,决定谁有资格进入书院二层楼?在场的众人面露疑惑不解之色,心想这未免也太过于荒唐太儿戏了,堂堂夫子招收亲传弟子竟然如此草率;而像亲王李沛言和神官莫离等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大人物总归还是了解一些往年二层楼开启时的细节,知道二层楼开楼自然不会那么简单,自然也就不会认为这是儿戏。
书院后方的大山云雾缭绕,虽然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穹最顶处,光线正是炽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丝毫不能驱散山腰间的雾气,根本看不清除云雾之中的山体模样,只能隐隐看到极高处山巅的石崖与那山间小径。
登山的人自然也知道登上这座大山不会那么容易,一个个也就没有那么急着出头,想看着别人如何遭受磨难,自己也好有些准备,以至于场间一片安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竟还是立于原地不动,始终没有人向大山走去。
一名穿着破僧袍、踩着破草鞋的月轮国年轻僧人第一个向石径走去,随后在亲王李沛言和书院教授难看的面色之下,南晋才子谢承运,临川神童王颖和剩余的术科四子也开始登山。
书院诸生群情兴奋,开始轻声喝起彩起来,夹道相送术科六子集体登山。
看到这样的场景,亲王和诸教授的面色也终于缓和了些。只是看着那位像冬日桃花般美丽平静的隆庆皇子,眉头不由得皱了几分,心中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场间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隆庆皇子抬起自己的右手轻点眉心,仰头平静地望向穹顶上那轮璀璨,脸上的虔诚之色化为平静,然后抬步向书院后方走去。
书院后山未被云雾遮蔽的区域里,石径上的年轻修行者们越走越慢,不时有人痛苦地昏迷倒地,最先倒地的是一位来自大河国的年轻修行者,然后被等候着的书院执事迅速抬离。谢承运走在中段,虽然艰难但还在坚持。那位来自月轮国的年轻僧人则显得相对轻松一些,一袭破烂的僧袍随风飘摇,独自一人走在登山队伍的最前端,东看看西瞧瞧,不似是在看着书院后山的风景,更像是在寻找什么出路。
隆庆皇子双手负在身后,登山看景一路悠然而行,速度很慢,但是因为前方的人此时走得更慢,所以不断超过了前方的登山者。他的脸上没有骄傲没有轻蔑,只有平静,无论超过多少人或是看到山道旁昏迷的年轻修行者。甚至是在超过那位月轮国的年轻僧人时,也不曾用余光看对方一眼,只有眼前的石径。
山径尽头是一片浓浓的迷雾。
......
“不得不说,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什么隆庆皇子,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这一批登山的人中修为最高的,若是无意外,以他洞玄上境的修为足以取得大师兄的另一半水瓢。”李墨坐在高高的山崖上,淡淡的说到。
“呵呵,十二师弟说笑了,想进咱们二层楼看的可不是修为高就行了,还得看他能不能走到‘极致’,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夫子的选择。”不知什么时候,君陌和陈皮皮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二师兄说的极是。”李墨笑着应到。
陈皮皮的目光落在了石坪角落阴暗处的宁缺身上,拿起手中的冷馒头啃了一口,含糊自言自语说道:“你丫这是准备耗到什么时候呢?”
“哦?皮皮看好此人?”
看着突然问向自己的二师兄,陈皮皮有些惶恐,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我也不喜欢那个隆庆皇子,所以我更希望那小子走到我们面前来。”
“如果他能成为我的小师弟,倒也是一件乐事!”这时,李墨又附和道。
......
下方观登山的人群中,大唐的官员们面露难看之色,书院众人也是满脸的羞愧,登山的书院术科六生中已经有五人败离山道,唯一还在继续的谢承运还是个南晋人,可即便是他,看起来也不可能是隆庆皇子的对手,大唐年轻一代竟是在今天的二层楼登山试中一败涂地!
宁缺看着众人神情,感受着此时的气氛,终于迈出了他的步伐,向书院后山走去。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