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已然是早上九点多钟。

林绾素仍有些头晕，昨天的记忆零零散散，停在喝酒就莫名断了片，连怎么回得卧室都十分的稀里糊涂。

她起身洗漱完，紧跟着听见敲门声：“小姐，您起了吗？二爷在楼下等您。”

林绾素一打开门，程管家带着笑意解释：“今天是您的二十岁生日，二爷宴请了许多贵宾为您庆生，就等着您梳妆打扮下楼出发呢。”

生日，不说她差点忘了，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发，边点头边道：“行，我知道了，马上下去。”

她从衣柜里把那件红色的裙子拿出来换上，因为考虑到宾客较多，所以怕气色不佳又涂了唇膏。

林绾素从楼上款款而下，这一身红裙衬得肤色雪白，在亮眼的水晶灯下色彩对比强烈，乍然一看，娇艳胜似玫瑰。

她极其自然挽住顾南浔的胳膊，顾南浔仔细瞧着她，有这么一刻，他忽然觉得她变得微微成熟了些，人也比从前稍稍开朗。

就比如昨天她主动倒酒，就和她从前的乖巧规矩背道而驰了不少。

林绾素微微一笑：“我们走吧。”

顾南浔皱了下眉：“不吃早餐？”

程管家应和道：“趁热吃点，早餐不吃哪儿行啊，二爷您说对不？”

“去。”他微抬下颌示意，“时间还早，你是宴会主角，该他们等你。”

林绾素点点头，乖乖去餐厅坐着，顾南浔站着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也坐去她旁边。

他习惯看她吃饭慢吞吞的模样，这双纤十指捏着勺子，端着碗……目光顺着双手沿至胳膊，她这胳膊太细了，身形也单薄消瘦。

顾南浔的眉头深锁，林绾素放下碗勺，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接着淡淡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一只口红，一枚折叠型小镜子。

她一手捧着小镜子，一手捏着口红正准备补描，下一秒就听到他轻笑，语气像是调侃又像是几分介意：“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花里胡哨？”

林绾素错愕抬眼，见他面容严肃，听他说话不似训斥，一时猜不出情绪，只得态度虔诚：“我就涂了口红，没化妆。”

说完，他没任何反应，唇角微翘，她忙补充：“早起洗漱的时候，发现嘴唇发白还有点疼，估计是上火了。我怕给人的感觉气色不佳，所以……”

话止与此，林绾素抿紧唇，认真察看他的脸色，双手抓紧裙子，又是揪啊又是拧呀，貌似紧张藏不住。

顾南浔笑意愈深，可笑意尚未蔓延眉梢眼角，一瞬又恢复冷淡：“不准化妆，口红也不行。”

声音很平静，他见小姑娘有些怔然，接着道：“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林绾素轻轻“嗯”了一声，微笑的面颊有浅浅梨涡。

—

酒店宴会厅。

灯光璀璨，高脚杯堆起的杯塔盛满红酒，场地选择了几种不同颜色的满天星作为摆台和装饰，给人一种浪漫气息。

来往的宾客众多，有些是她二哥生意上的朋友和公司高管人员，还有一部分是身出名门的同班同学，包括唐家也来了。

林绾素跟在顾南浔身后向那些宾客打招呼叫人，目光顺带扫了场地一圈，倒是没见到付筱璃。

顾南浔端着红酒，带着她直接去见唐父唐母，唐夜倚靠在自助餐台，手里也捧着杯红酒，神色和蔼，目光有意无意抬起，时而对上她的眼，时而落在别处。

因为玫瑰花的事，林绾素尴尬得没肯抬头，只勾起唇瓣挨个喊：“唐伯伯好，唐伯母好，夜叔好。”

唐家夫妇慈眉善目笑着，唐夜微笑，眼底阴霾愈深。

林绾素想起什么又问：“琪慧姐呢？”

“她呀，等会跟她男朋友一起过来。”唐母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这是伯母送你的生日贺礼，伯母祝你生日快乐。”

林绾素眉眼弯似月，下意识看一眼顾南浔，见他表情淡然，才收下了礼物，声音软襦：“谢谢伯母，也祝您万事顺遂。”

话音刚落，唐母听了心情大好，乐呵呵笑出声来：“不得不说，南浔你收养的这姑娘啊是真招人疼，也难怪你肯把她当亲妹妹呵护照顾。”

唐父连连点头，赞道：“是啊，挺好一姑娘。”

林绾素有些不好意思，面颊渐粉，垂下眉眼。

顾南浔轻笑，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宠溺无边，“我把这姑娘当宝贝养。”

林绾素神情一凝，心口莫名暖意融融，她面容带笑看他，四目对视的时候，甚至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唐夜饮了一口酒，嘴角的微笑缓缓收敛，表情寡淡：“宝贝过头了就是越界了，要注意好分寸。”

良好的气氛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破坏了，唐父唐母双双脸色一沉，甚至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极其不悦。

顾南浔顿时面无表情，黑眸微微一眯掠过一道危险的光，嘴角轻勾，握紧了小姑娘的手，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手背被捏得生疼，他把她带到拐角才肯收手罢休，林绾素低下头，揉了揉手背，再一抬眼，发觉他的眼神冷中带柔。

她有些小小的不安：“怎，怎么了？”

顾南浔淡淡扫一眼已然相隔较远的唐家，接着把目光专注于她，厉声道：“你就待在这边。”

林绾素眨了眨眼，一脸迷惘：“什么？”

“二哥要去接待宾客。”他顺了顺她的发，神情隐晦，“离唐夜远点。”

林绾素顺眼瞧了瞧唐夜那边，恰好看到唐夜的视线落在她这边，她点点头：“我知道。”

其实若非顾南浔嘱咐，她也断不会去唐夜那边。

林绾素穿梭于宾客之间，试图寻找付筱璃，谁知走到自助餐台边，没找到付筱璃，倒是看见了在吃水果的虞婷婷。

虞婷婷一身紫色裙子，头发盘起，妆容精致，看样子就知道是花了心思打扮。

她刚准备转身，就听到虞婷婷喊道：“素素，别走啊——”

林绾素再次回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