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神情太过不快,红衣少年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道:“先生,我知道您的醉仙定是世上无酒可匹,可您想不想给却是你我心知肚明,我不夺人所好,先生又何必气恼?难不成我今日偏要这醉仙您就开心了?”
他一席话自然说得千酒哑口无言,她虽的确不想给,可这次竟着了这黄毛小子的道,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小子,你说不要我的醉仙可以,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先说好,你想要的我未必有,若是没有,你也不能再反悔要我的醉仙了。”
“一言为定。”红衣少年丝毫没有考虑过对他是利是弊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千酒瞄了红衣少年一眼,轻佻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不给可就是我的事了,后半句她当然没说出来,见或许能扳回一成,她脸上的喜悦之情顷刻有些遮挡不住。
“这个,还没想好。”红衣少年低着头,拨弄着别在腰间的玉坠,那玉坠温润柔和,通体雪白,散发着一丝温和的气息,上面有朵朵祥云,整块玉坠仿佛浑然天成,虽有花纹,却不像是人为雕刻上去的,想来并非凡品。
千酒有些愕然:“搞了半天,你逗我呢?什么没想好,想不好我可走了,”她并不想再跟他过多纠缠,他饮白露不醉,用尽修为看他却只是个凡人,赢了赌却又不要赌注,生得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直觉告诉她此人并不似看上去那样人畜无害。
说完作势要赶人,红衣少年看她起身便开口道:“先生莫气,我是真没想好要什么,不过等我想好了我会再来见你的,到时可不容你再反悔了。”
话音刚落,红衣少年起身走出了两步,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转过头,眉宇轻狂,唇畔噙笑:“我叫玄天,先生可记得了。”
还没等千酒回应,红衣少年就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似是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她本想拒绝,这下拒绝的话都出不了口,心想这下可不妙,此人说想好就来找她,但她一个神仙哪是这么好寻到的,难道此人以为她天天在这卖酒不成?又想到他之前的种种情形,越发觉得此人不单单只是个凡人,怕是用什么方式敛了自己的气,不让她看出,且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不然不可能把找她说得如此自信。
这下不由得头疼起来,她就卖个酒图个乐子,招谁了摊上这么一人,种种迹象还都对她特别不利,近来她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总不至于遭仙罚吧?而且哪有这么好看的仙罚?不过玄天这名字,她好似在哪里见过还是听过,一时半会却也是记不清了。
一遇上想不明白的事就找沐阳是千酒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管什么事,到了沐阳那里都会迎刃而解,他虽表面上是个美美的绣花枕头,可关键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千酒独自思虑了半天也不知接下来到底怎么办,这玄天到底是敌是友,到底是不是仙罚,她是想破了脑袋也没什么好主意,当下就觉得还是赶紧回九仙山,问问沐阳。
另一头,只见玄天落到了一个装潢华丽的大殿之中,大殿是金色与黑色相依相托的主调,衬得整个大殿沉稳又贵气,殿中立了几根粗壮的柱子,柱上雕刻着玄武的真身,殿前的台阶也不知是用了何种石料,踩上去不觉冰凉,反倒传来一股令人舒畅的暖意,正是北盛天独有的暖玉。
穿过大殿,玄天来到了一间屋前,屋外种植了许多花草,墙角还种了几棵竹子,屋子倒不似前殿一般华丽,反而有些雅致。
细看之下有条青石板做的小路,通往旁边一间小屋,小屋门半掩着,能看见里面摆了灶台,铁锅,菜刀,一些放东西用的架子,俨然是一个凡尘厨房的模样,那些器具都多少有些磕绊划痕,应是用了许久。
玄天踏上青石台阶,进了里屋。
房里摆了一张书桌,上面是一些文房用品,砚台和笔都摆在一旁,隐隐有些浑厚之气,并非寻常品相,细看那笔杆竟是用某种黑玉雕刻成木头的纹路,外观似木,手感却应是上好的。
书桌对着的是一张红木雕花的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位男子,玄天坐到床边,这样看来这男子倒是与玄天有几分相像,只是眉宇之间少了些生气,看着比玄天大一些,样貌与玄天相比,少了几分年少轻狂,多了几分儒雅和煦,若是醒来,定是一位如玉公子。
“兄长,我今日见了那小酒仙,倒是生的不错,瞧着是个有趣的性子,自己打的赌又舍不得输,有点小气,不然我今日便可偶得一坛醉仙,等你醒来为你洗尘了。”
似是因为没得到醉仙,他嘴角撇了撇,显得有几许不开心,后又舒展开来,脸上带了几分不知为何的清冷笑意。
“兄长,我看着她不像那个人一般狠心,你说,是不是她装得太好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头慢慢低下来,那一抹笑意也随之不见。
“可是,她不可能知晓我的身份,她若不知我的身份,又何必在我面前伪装呢?难道她从来都靠伪装过活吗?”
言罢沉默着,床上的男子仍旧是一副睡熟了的模样,玄天眼中有些落寞,不知是因为男子迟迟不应他,他不太高兴,还是沉浸在刚刚的思绪里,还没逃脱。
“算了,不想那些了,多想也是无用,兄长,你与那女人识于凡尘,在下面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那女人虽做了那般不可饶恕之事,可我料想你是喜欢那段自在日子的,所以我将你凡尘的家搬回来了,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原来的模样,本来你养的大黄狗我也带回来了,”他说着,望了望院子里墙角的几棵竹子,又转过脸来,尽是柔和之色。
“可是你睡得太久,它只有先走一步了,我把它埋在翠竹之下,那竹长得格外的好,想来,它也是喜欢这里的,兄长,你的笔我换过了,用你从前跟我讨要很多次我都舍不得给的墨玉做的,我试过,可我的字不好看,浪费了这么好的笔,你的字好,定会物尽其用。”
玄天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好似说完了,沉默着坐了一阵。
之后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忽地回过头来,眼中多了几分复杂之情,开口道:“兄长,这么些年,让你只趟在这,是委屈你了,你当年的风采,我还记得,你且再等等,等不了多久,等我把属于你的东西从她身上取回来,你定还会是从前一般意气风发,到时候,你看见这院子,可得夸我。”
说完,玄天便踏出屋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出了那片院子便是如前殿一般装饰威严的长廊,没走几步遇上一人迎面而来。
“殿下,”来人十分恭敬,走近才看见他脸上竟有一道几寸长的伤疤,疤痕极深,能看出伤他之人是下了死手的,本是一副英姿焕发的长相,奈何这道伤疤添了几分凶气,让人见了心生胆怯。
玄天似是不满来人对他的称呼,神情不悦道:“无衣,说过多少次,在别人面前才叫我殿下,没外人叫名号就好,兄长才是真正的殿下。”
来人正是风甲卫的首领,无衣,风甲卫是玄天自己从麾下万千斗仙里挑选出的最得力的百人,故风甲卫中没有废物,随便一人便可一敌一千,而无衣的能力更是所有斗仙之中最好的,虽与玄天是主仆,可二人近如兄弟,只是无衣这习惯了的恭敬性子却是改不了。
“二皇子,盛景殿下已沉睡万年,您...还是早日习惯这称呼吧,今日风甲卫练得不错,我特来禀告。”无衣沉声道。殿下是未来的大帝,只有一位,皇子却可有许多,他知晓玄天的性子,还放不下盛景沉睡之后殿下之位交到他的手里,可玄天不喜的事旁人无法改变,自己总是劝谏,希望时间久了他能听进一点。
“无衣,我找到了,算算日子,也快了,再没多久,你便不必再叫我殿下。”玄天对风甲卫的操练并不十分在意,现下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
“二皇子是说.....那个让盛景殿下醒来的法子?”无衣眸中一亮道。
这么多年,有个能让盛景殿下醒来的法子他一直跟在玄天身边亦有所耳闻,虽不知个中细节,但听得玄天如此一番,似是已有把握,若是真能让盛景殿下醒来,那是最好不过。
“此事现在不能声张,我自有打算。”玄天低声道。
无衣不疑有他:“若二皇子有何处需要属下,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玄天点点头,转身往远处走去,不一会身影便消失在了长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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