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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酒醉千天》第十二章 初遇陶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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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手好闲了数日,千酒终于支撑不住,带上酒桌准备去百竹林听些讨酒之人的趣事。本来当沐阳上次跟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就想有机会一定得对玄天恭敬点,依着他点,毕竟欠人家的,只得讨好着来。

可谁知玄天近日一次面也不露,害她想发挥一下都没地方,在自己洞里等了许多日,简直无聊透顶。

于是千酒仍旧幻了当初的老翁模样,带上酒桌,御风之下,不一会便到了百竹林,衣袖一挥,一副桌椅便整整齐齐的摆在了面前,千酒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万事俱备,只欠来人。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千酒不禁想起第一次与玄天见面便是在这百竹林,自己修为太浅看不出来他的身份,还在他面前洋洋得意,想来他当时心里不知道嘲笑了她多少遍,如今真是后悔不跌,着实丢脸。

想着想着便见一身穿粗布麻衣,长相白白净净的男子从远处慢慢走来,千酒见有生意上门,直直散了那些个胡思乱想,摆了摆姿势,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派头,一脸慈祥地笑着,这是她的经验之谈,表现得慈祥一点,来的人戒备心就会小点,更方便她找乐子。

来人走得近了,见有一老先生在此卖酒,低头恭敬道:“先生有礼,我刚在不远处砍了些竹子准备回家去,一路上口渴难耐,所幸碰上先生,敢问先生的酒怎么卖?”

眼见此人约莫二十有余的模样,身后果真背了个背篓,装了些砍成一节一节的竹子,他虽是一副山野农夫的打扮,双手也布满厚茧,可长相却十分清秀,气质也不似普通的农夫,如今变为这副模样应是另有隐情。

可更令千酒感兴趣的,是他周遭一圈若有似无的鬼气,便是得鬼道缠身许久才会出现,可若是寻常人,被缠这么久早就被鬼道吸走三魂七魄一命呜呼,就算是身强力壮的,也定是个病恹恹的模样,眼前这人瘦弱清秀,虽表面看着有些弱不禁风,可她仔细瞧了,里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此,才更是有趣。

她一时来了兴致,左右现下无聊得紧,既然有趣事送上门来,不收岂不是白白浪费?

于是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爽朗地笑了一声,说道:“想不到你一副山野村户的打扮,说起话来倒是恭敬的书生气,令人听了欢悦,我这酒天下只此一家,香醇无比,看在你说话中听的份上,便宜一点卖你,一两银子一碗,公子想来几碗?”她故意将酒钱说得很高,看此人模样定是给不起。

果然来人听闻要一两银子一碗,当下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道:“先生谬赞了,我的确只是个普通的村户,先生的酒如此昂贵定是十分香醇,可我家境贫寒,恐怕没福气尝一尝了,此番多有打扰。”说罢仍是恭敬地从凳上站起来,冲千酒欠了欠身,理了理衣裳就准备离开。

千酒早有盘算,见此,抬眼看向那人,慢悠悠道:“也罢也罢,你是我今日第一位客人,又如此恭敬,便是我吃点亏,白送你一碗,不过,我在这卖酒也着实无趣,你就在这陪我聊会天吧,如何?”

那人听闻老先生如此美意,加上自己确实累了,便走到千酒对面坐下来,应道:“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晚辈陶思远,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本是萍水相逢,你就叫我先生就是了。”千酒懒得再去编个名字,随意应付道。

“我瞧先生不是寻常人,若不愿透露姓名,倒也无妨。”说罢便端起酒碗,千酒还想套些故事出来呢,定然不会让他就这么睡去,早已用普通仙家的酒悄悄换了碗中的白露。

陶思远喝了一口便面露惊色,感叹道:“果然香醇!”

殊不知普通仙家的酒自然抵不上千酒这个酒仙所酿,那些酒在她这里也就当个白水,可如今看来对凡人来说也是足够。

“我竟不知酒先生的酒何时连人也醉不倒了?”

千酒正准备问陶思远为何这副模样加上周身气质却只是个山野农夫的时候,忽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回过头,翠绿的百竹林里一袭红衣煞是惹眼,正是玄天。

玄天从她身后慢慢走近,在她身旁停住,坐下。

距离上次宴会一别已近一月,他也不再露出上次宴会上那一副冷漠的模样,而是眉眼带着初见时的那番笑意,嘴角微扬,千酒还没习惯他这一张长得天妒人怨的脸,特别是此刻还笑得如此醉人,一时未回过神来,兀自看着他发愣。

玄天也不急,任由她这么看了一会,半晌,见她仍旧丝毫没有回神的意思,顿时有些笑意在心里绽开,不得开口提醒道:“酒先生,再看天就黑了。”

千酒闻言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丢脸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登时红得不行,又突然想起陶思远还在一旁,要是被他瞧见,那她真的不用混了,念及此立马转头看向陶思远,正欲解释。

只见他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嘴巴也是大大张着,此刻亦如刚刚千酒一般看得呆了,还未回过神来,千酒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活这么久还是有用的,至少面对玄天如此样貌只是稍微看愣了点,还不至于像陶思远一样目瞪口呆。

未曾想玄天此番前来并没有敛气,千酒本就是神仙自然不觉仙气奇特,可在凡人眼里,玄天本就样貌出众,加上周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尘之气,一见自然会不自主地移不开眼。

见陶思远这副模样,千酒感叹到还好玄天是走过来的,若是直接飞过来,那可能会直接把他吓死当场。

趁陶思远还未反应过来,千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态,霎时又变成了个和蔼可亲的模样。

“陶公子,陶公子?你没事吧?”她表面装作关心道,实则是想提醒陶思远回神,她还有故事没听呢。

陶思远恍惚过来,方觉刚刚自己甚是失态,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抱歉道:“方才是晚辈失态了,不过我听这位公子唤您酒先生,先生姓酒吗?”

千酒正欲答话,旁边的玄天却是先开了口:“你就叫她先生。”

突如其来的冷漠得近乎命令的口气让千酒不禁疑惑:这玄天又在搞什么鬼?本想当即出言反驳,可又想到自己此前说的万事尽量依他,霎时只得作罢。

一旁的陶思远莫名觉得此人不好惹,于是也听话的不再多问,转而又喝了几口酒。

玄天来时便注意到此人周遭的鬼气,也觉奇怪,又见他喝千酒的酒竟没醉,微蹙了眉,抬眼看向她。

千酒看出他的疑惑,又不好直说,于是以极小的动静眼神示意了一下,好在玄天聪明,片刻便明白了几分,转过头去不再多问。

见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应是不会再来打岔,于是千酒转过头对陶思远道:“陶公子,这是我家侄子,你叫他铁锤便是。”玄天此番来得突然,她只得临时随便想了个身份和名字,虽然听上去差了点,但陶思远是聪明人,料他不会问什么的。

对面的陶思远闻言,差点将刚喝的一口酒喷出来,可见千酒的差了点不知是差了多大的一点。但她有件事说对了,陶思远是聪明人,知道这位老先生的意思,并没有多问。

千酒见身旁玄天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当即心下一喜,刚刚突然被他打断,耽搁了这一会,如今终是可以进入正题了。

“陶公子,我见你面容清秀,身材瘦弱,不像生在山野乡村中,说话也文绉绉的,不似山野农夫一般粗犷直爽,倒像...是个读书人。”千酒虽心里比较急切,但面上还是装作不经意的提起。

陶思远本就觉得这个卖酒的先生性格温和,虽然他的侄子没那么平易近人,但瞧着也不是坏人,几口酒后,便准备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二人,是交友亦是诉苦。

“先生猜的不错,我本是复城人士,自幼便寒窗苦读一心想考取功名,以报父母养育之恩。”

复城千酒很久前找酒方的时候去过,离凡尘的皇城颇远,城中人家也大多不富,过着只能糊口的日子,但远离纷争,也算乐得清闲。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一次入试我便中了举,以为终是熬出头了,却不料竟是噩梦的开始,彼时我被分到家乡复城上任,正当我收拾好包袱准备启程回乡时,突然被告知需缴纳一笔银两才会放我归乡,我对这世道贪官猖獗本有所耳闻,以为只是世人听信了传言,毕竟为官的都是遍览群书之人,应当不至于此,可直到我自己遇上才知,世人所言皆是实情。”

“我才刚刚中举,家中本就贫穷又何来钱财?我一时别无他法,便言语拒绝了他们,又耽搁了好几日,他们见我真拿不出才不得已放我归了家,至此本以为他们就此作罢,以后已是光明前程,可待我一番跋山涉水,辛苦归家时,等待我的竟是我那年迈父母早已冰冷的尸体。”

“我痛苦万分,思前想后,定是那些贪官求财不成便害我父母性命,那时我便对这冠冕堂皇的官场失了所有信心,我不是没想过报仇,可我势单力薄,又谈何寻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好生安葬了父母,之后索性离开那个伤心地,来这千里之外的村落定居了。”陶思远说完,侧过身去,抹了抹眼角,竟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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