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极力控制住自已，两眼盯住语文老师的脸，开始练习。随着练习的深入，郭靖开始忘记了其它事情。

第二天全校决赛。一共十二名选手，奖励前三名。所有选手中，只有郭靖一人脱稿，是真正的演讲，以遥遥领先的绝对优势，夺得冠军。夏依因为文彩好，是亚军。

语文老师很高兴，因为校长表扬了她。

夏依对学习语文的兴趣越来越高，语文成绩已提升到中等偏上的水平。

高一第一学期快结束时，却发生了意外。

星期六放学后，郭靖沿着回家的路走了很远，却又折回来。沿着河边一直走，看到河边的那棵粗壮的杨树，树边有一片茂密的小树林。

郭靖来到杨树下，焦急地左顾右盼，特意地向小树林扫了几眼，没有发现目标。

正当他有些失望时，一股树枝从地上站起，向他走来。郭靖没注意身后的树林，而是看向河对面的初中，那是夏依来时的必由之路。直到一篷树枝盖在他头上，他才明白被狙击手伏击了。

"你早到了？”

"谁象你这榆木疙瘩，这么不开窍。”

"收到你的纸条，我就准备好了。先甩掉他们，然后就赶紧来了。"

"那样也花不了这么多时间，让人家一个女生等了你这么久。"

“要不以后换个地方，这里迟早会被他们发现。"郭靖边牵着夏依的手朝小树林走去，边说道。

"不用换了，以后这个老地方，我来不了。"

“为什么？"郭靖正在一棵小树下铺报纸，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夏依蹲下来，将用来坐的报纸铺好后，坐了下来。她眼神奇怪地看着郭靖，拉他坐下来，很久没说话。

“出什么事了？"郭靖发现夏依不象以前那样调皮，很是奇怪。以前每次来到老地方，夏依都把他捉弄得灰头土脸。

“郭靖，我要转学了。”

郭靖吃了一惊。县里招生制度很严格，中考后，一高优先从全县招生。然后二高招县城的学生，其它片高，也就是农村高中，只能在规定的几个乡镇招生，严禁越界。想转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郭靖又一次对夏依的身世充满好奇，但却忘了问，困为他最关心的是人，而不是家。所以他只关心感情是否合适，以后也很少关心女朋友的家庭。虽然他一直不懂人情世故，一生也没有人教他人情世故，但他有一股天生的能力，一生也无人能超越。

所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根本不需要用手段去追女生，相反，却要费尽心思去决定，究竟选谁做他的女朋友。

没办法，有的人虽然傻头傻脑，不通人情，不解风月，但却有上天赠送的能力。

有的人从不学习，语文却考第一。有的人从不练习，却能写出畅销书。

但现在，郭靖却被夏依要转学的消息吓到了。

"转学？"

"我亲戚调到县城上班，家也搬到县城。我住在亲戚家，所以也要到县城上学。亲戚把我转到二高。"

在上高中以前，连乡镇的集市，郭靖一年也难道去几回。县城，对他来说相当于南天门，相当于玉皇大帝的灵宵宝殿。他觉得县城很远很远，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喜欢的夏依了。

"能不去么？"

"我也不想去。但户口已迁走了，转学手续已经办好。平时不好约你，又怕你心里难受，所以等到星期六约你出来，有充足的时间解释。

两人并肩坐在树下，落日的余晖从树隙里漏出几道光柱，照在郁郁葱葱的青苔上。

“新的学校，你能不能适应？"

“姐姐领我去看过了，挺好。再说二高老师的水平，比片高的老师要高很多。"

听说自己最在意的人，能去到一个更好的地方，郭靖就没有再挽留。

他轻轻扳过夏依的肩膀，捧起夏依的头，轻轻吻了上去。这次夏依没有拒绝，双手搭在郭靖肩上，闭上双眼。

即将分别的少男少女，泪流满面地相拥而吻。

直到夜暮完全降临，树林里疲惫的鸟儿不再叫唤，水雾弥漫着河的两岸，两人才停下来。

夏依从郭靖怀里站起来，拉着郭靖的手，走出树林。两人沿着河边，慢慢向镇子走去。

皎洁的月亮，将洁白的光芒撒向大地。河水轻吟浅唱，波光粼粼，缓缓流淌。朦朦胧胧的沙滩上，一对对情侣相拥而行，看不清人，只辨得出人影。

夏依不由得挽住郭靖的手，头也靠在郭靖的肩膀上。郭靖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两人在沙滩上慢慢走着。

到了公路，两人分开。

“我送你回家吧。"

夏依住的地方，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

“好吧。"夏依第一次没有拒绝。镇子里都没有路灯，镇子外更没有。夏依平时都住校，每个星期六回到寄住的亲戚家。

夜已经很深，公路边稀稀落落的住户，都熄了灯。两人手拉着手，慢慢走着。

两人都希望路能长得永远走不完，可还是到地方了。两人觉得相处没多长时间，尽管鸡已经叫了第一遍。

公路边的一个村庄，有一栋二层小楼。二楼的一个房间亮着灯。

“那是我临走时开的灯。免得回来时走错路。"

“你回去吧，我看着灯熄离开。"

"不。你看着灯闪两下再离开。我要看着你离开后再关灯。"

“你亲戚不担心你？"

“我对他们说，要转学了，去和同学告别，今天可能回得晚。所以他们就把大门钥匙给了牫。"

“多保重。"

“你也是。努力学数学。"

夏依忽然又跑回来，抱着郭靖，两人相拥而泣。

许久，夏依擦了擦眼泪，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挂在郭靖脖子上。

“这是我妈给我的，你留着。"

说完，夏依捂着嘴，转身跑进家门。

思念的滋味是痛苦的，郭靖象一只被用温水蒸煮的青蛙，被熬得形销骨立，却浑然不觉。他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来抵消对夏依的思念。

高二一开学，各科的考卷发下来，开始讲评。

“说，你这是想谁了？"

晚饭后，在河边散步时，曾玉克问郭靖。

卷子发下后，各科第一的卷子，会被同学传阅。上学期期未考试的作文题目是《思念》，郭靖触景生情，虚拟了一个人物，并用一个假名，将对夏依的思念写了出来。没想到被曾玉克识破，郭靖心里一惊。

"没有，这篇抒情散文，我只是借鉴了《荷塘月色》的写作手法而已。”郭靖矢口否认，既使对自己的朋友，他现在也不想透露。

“要努力学习，别洋盘。咱们这届改革，实行会考制。会考不及格，拿不到高中毕业证。"

“听说会考题很难？”

“不知道。二年级会考一批科目，然后三年级分文理科，三年级再会考一批科目。不及格补考，全部及格的发毕业证。"

“会考要到县城去考？"

"是的。会考后再高考。因为是第一次实行会考，所以学校很重视。"

在县城里会考，那不是可以见到夏依？郭靖心中暗暗高兴。一边努力学习，一边盼望早一天到县城会考。

直到那一刻终于到来。

学校包了几辆大客车，将二年级两个班的考生，拉到县城，住进早已在旅社包下的楼层。然后实行军事化管理，吃住都在旅社，没经过老师允许，严禁外出。

但这拦不住情窦初开的学生。高二下学期会考四门课，在前三门考试的准备期间，郭靖已暗中找到夏依的考场。发现自已的好朋友沐飞敏也在那个考场，沐飞敏和郭靖是同桌。

沐飞敏经常对郭靖谈起他的女朋友，同班同学刘春英。两人准备高考后就结婚，家里己准备好。

全校两百多人，每年能上大学的不超过二十人。这中间还有复读生，委培生，定向生，走读生，等等。每年能上大学的应届生，不超过五人，能过中专线的应届生，不超过两人。真正是百里挑一。如果算上淘汰的小学生，初中生，是名符其实的万里挑一。

平均一万多个小学生，才出一个大学生。

很多高中生准备婚礼，司空见惯。沐飞敏便是其中之一。

郭靖告诉沐飞敏他和夏依的关系。

“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希望你在最后一场会考前交给她。"

“没问题。不过，到时候你得请我喝喜酒。"

最后一场会考是数学。郭靖提前交卷，在夏依的考场外等着。

交卷的铃声响起。郭靖热切地盯着从考场里出来的人，生怕错过一人。

所有的人都已走光后，还没看见夏依的身影。

“出了什么问题？"郭靖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郭靖正准备到考场里查看时，却看见夏依慢腾腾走出来。

“夏依。"郭靖赶紧迎了上去。

“干吗。"

“你怎么才出来？”

“我的钢笔帽丢了，找了半天。"

“找到了吗？"

“找到一个榆木疙瘩。"

“我给你的信你看过了吗？"

“什么事？"

“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郭靖看着夏依一头雾水，两人说着已出了校门。夏依拐进一条偏辟的小巷。

“没什么大事。"

“你要是不说，我可要走了哈。"

夏依仿佛不认识郭靖似的，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可要走了。”

“算了吧。我知道你变心了。"

“你说什么？"

“谁都知道二高是恋爱的天堂。你肯定变心了。"

夏依盯着郭靖看了半天，忍不住笑出声。

“傻子。学语文那么聪明，对其他事怎么那么笨。"

“你走吧。"郭靖说完，强忍住泪水，转身离去。

“站住，傻瓜。”

“什么事。”郭靖停下来，头也不回，赌气地问。

“我为什么要在考场里等你那么久？我为什么领你到这条安静的小胡同？你仅有的一点智商，都种到语文上了。"

"你是故意等我？"

“你是二师兄？"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我不和猪说话，你走吧。象个小孩似的，还长脾气了。"

“人家一直都在想你。"

"我临走时怎么跟你说的。"

“你让我努力学习。"

郭靖说着就要搂夏依，却扑了个空。夏依灵巧地闪开。

"还有呢。”

"高考以后见面。"

“脑子里进水了。"

"难道你不想我。"

"亏你还是男子汉，几年的寂寞都忍受不了。能成什么大器？我看错你了。"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夏依在胡同的拐角停下来，看着郭靖问。

郭靖看着四下没人，猛地抱着夏依，吻了上去。

“有人。"夏依低声说。

郭靖赶紧松开夏依。

"刚才是谁说二高是培养情圣的基地？"

“是唐伯虎。"

“刚才是谁说我变心了？"

“是周星驰。"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夫人请讲。"

"只要不被远处的那几个年轻人追上，我就原谅你。"

"可以。只是那几个哥哥为何会追我。"

"这个你别管，我一推你，你就开始跑。"

“行。"郭靖满脸狐疑，不知她又要怎么捉弄自已。

"记着回去后要努力学习。"

"喳。"

“咱们高考后见。"

“喳。”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非礼呀！抢劫呀！"夏依突然抱住郭靖，朝远处的几个年轻人大声喊到。

"mygod！"郭靖被吓得魂不附体，拼命想从夏依怀里挣脱出来。

他们这架势，从远处看，好象是郭靖搂住夏依，劫财劫色。而夏依是受害人，好象努力从郭靖怀里挣脱出来。

远处的几个年轻人楞了一下，很快朝这边飞奔而来。

郭靖惊慌失措，却被夏依牢牢抱住，跑不开。这要是被那几个年轻人逮到，还不是一顿狠揍。

郭靖叫苦不迭。夏依却偷偷笑着对夏靖说:

“我不推你，你不准跑。否则我不理你。"

“谋杀亲夫。"

眼看着那几个见义勇为的帅哥已经快跑到跟前，夏依才松开手。郭靖撒腿就跑，一出胡同口，就将后面的人甩掉。

郭靖正在分数榜前想着往事，挤在他怀里的夏依摇着他的手:

"走吧。"

"找到了？"

"找到了。"

"多少分？"

“六百五十三。"

“过本科线了？"

"对。"

"你报的那所学校？"

"等会再说。"

两人挤出人群，出了一高的校门，往北走，是桑园。

桑园主要培育树苗，绿树成荫，草地宽阔，花丛遍地，是学生校外休息的理想场所。

郭靖放慢脚步，和夏依拉开一段距离，在夏依后面跟着。

夏依扭过头一看，身边的人不见了。立刻停下来，向郭靖招手。

“快点。"

"你不是要保密么？"

“现在不用了。"

郭靖赶紧加快脚步，和夏依肩并肩走进桑园。桑园里到处是成双成对的学生，各自在树萌深处说着悄悄话。他们这时可顾不上温存，而是商量着以后的对策，很可能是影响他们一生的对策。高中的恋人一旦结婚，离婚的很少。深厚的感情基础，是婚姻稳定的前提。现在的中国，没饭吃的不多，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校园里的恋人结婚后，被金钱撼动的很少。与在毕业后才恋爱结婚的快餐式爱情相比，在校园里产生的感情，更纯洁，更坚韧。

夏依拉着郭靖，没有去和认识的同学打招呼，而是找到一个附近没人的大树，在树底下坐下。

“榆木疙瘩开窍了，数学和英语考得那么好。"

“必须的，数学要是不超过你，你可能不会理我。"

“怪不得一高将你从片高手里抢过来。"

“我想去二高，和你一起。但一高不同意。"

“看你那点出息。"

“我想当护花使者。"

“以后让你护个够。你的语文分怎么这么低？"

"语文基础知识只丢了两分，这是硬的。可能是作文出问题了。"

"作文？《尝试》，这么简单的题目，你怎么会失手？"

“进入一高后，全是高手。我拼命追赶，从四十七名上升到二十二名，又从二十二名上升到第二名。领完奖学金，我就累得吐血。差点小命不保，是同学们捐款将我抢救过来。"

"你累得吐血？"夏依顿时泪流满面。

"吐了几天几夜，医生说命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参加高考是不可能的。"

夏依泣不成声，紧紧抱着郭靖。

"但我想偿试一下，想了很多办法。在恢复健康的同时，参加高考。"

"你真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到高考题目，我就把这些写上去。但这样的健康状况，按规定是不能参加高考的。所以我估计，我的作文分很低。”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说高考后见面吗？上次你还骗几个人撵我。"

夏依心疼地抚摸着郭靖的脸，说道: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整天泡在课堂上。几个己跑到你身边的年轻人追你，你能跑得掉？"

郭请也觉得奇怪，不由得望着挂在他肩上的夏依。

夏依靠近郭靖耳边，轻轻地说:

“你以后会见到他们。"

"你告诉我，那几个人倒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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