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但也点小小的烦恼。
大学每年学费四百元,五年住宿费一百五十元,书籍费一百元。加上丰俭由人的生活费,以及其它的各项费用,到学校去报到,至少需要一千元。
筹备这一千元的费用,就成了全家的首要任务。
父亲和母亲拿出多年的积蓄。大米也涨价了,五毛一斤,父母又拉着板车,卖了一车粮食。
弟弟和妹妹将打工的钱寄回来,支援哥哥。
郭靖去到亲戚家借钱。从初中开始,郭靖就到处找人借学费。
亲戚正在稻田里做土坯。
农村做土坯,方法简单实用,绿色环保。先将稻田的水放干,将稻田里的土晒到半干,当人踩上去没有脚印即可。
然后将割稻谷后剩下的茬割掉,使剩下的稻茬和土面在同一个平面。
第三步就是人拉着石滚,类似于石碾子,将田碾平。
第四步是用绳拉直,用专用踩刀,将田里泥土踩成一个一个的方格。
第五步是人拉着横切的工具,将方格铲起来,土坯就制成了。
最后将土坯垒成透风的墙,晾干后就可以用来盖房。
土坯坚固耐用,就地取材。房子拆后,土坯又变成泥土,没有任何污染。
以前郭靖经常靠做土坯挣学费,所以对这套活很熟练。
郭靖帮亲戚拉石滚,将田碾平。晚饭后,亲戚倾其所有,将一百八十元借给郭靖。声称这钱是随份子的钱,不用还。
郭靖明白亲戚在帮他。因为现在随份子,一般都是十元。
粮草准备好了,就准备开拔。
这一届高考,所有的亲戚家里,还有另外两人考上大学。一个在姥姥村里,另一个在县城。他们和郭靖同路。
郭缘的到访,让郭靖改变主意。
郭缘是郭靖的本家,在省城上大学。
“听说你考上了?"
“嗯,你回来了?"
“你们什么时间开学?"
“九月九日到九月十二日。"
"咱们可以同行。"
“太好了,我正在着急。"
村里的大学生只有几个,而女大学生,则只有郭缘一人。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
全家人都出来送郭靖。奶奶和母亲在前面走,父亲在后面跟着。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叉路口的临时车站。压阵的父亲拿出十元钱,让母亲递给郭靖。
一家人看着郭靖上了车,目送着车从视野里消失。
到了火车站,售票窗口前排的队,一直排到售票厅前的广场。
郭靖照看行李,郭缘去买票。
郭靖在申阳市有亲戚,经常到申阳市来。但从来没买过火车票,也没坐过火车。所以这次只能让郭缘去买票。
"今天的票卖完了,买了明天的票。"
“咱们怎么办?"
"我去找同学,她在厂里工作。"
“我去亲戚家。"
“不用。我同学替亲戚家看房子,房间多。如果走散了,可能赶不上火车。"
"好吧。"郭靖从没坐过火车,不了解情况。而且他还带着两大包行李,确实很费劲。
郭缘带着郭靖,来到申阳市纺织厂。
纺织厂是申阳市有名的国企。中专生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初中的毕业生,成绩最好的才能上中专,而且必须是应届生。中专毕业后,国家分配工作。
郭靖有一名初中同学,中专毕业后,分配到纺织厂,同学们都很羡慕她。
上学,就是为了考大学,上大学的目的,就是能有一个好工作。这是村里人的看法,这是亲戚朋友的看法,这是老师的看法,最后也成了郭靖的看法。
听说大学以后可能不包分配,郭靖几乎不想上大学了。在城里亲戚的劝说下,他才勉强去报到。
能到申阳市纺织厂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郭缘的同学瘦高个,风吹日晒的瓜子脸,有一种天然的沧桑美。一看就是入厂不久的山里娃,还没有成为化妆品的奴隶。
"这是我高中同学范春英。"
“这是我自家屋的郭靖,今年刚考上大学。"
“你好。"范春英虽是刚出校门的女生,人情却很练达,大大方方地和郭靖打招呼。
“你好。给你添麻烦了。"郭靖面红耳赤,木讷呆傻,完全就是个书呆子。
"不麻烦,我已经下班了。再说我和郭缘是闺蜜。"
范春英领着两人,坐公交车到她亲戚家。
她亲戚一家人长年不在家,请她看房子。她就由单身宿舍搬过来住。
下了公交车,郭缘和范春英在前面并肩走着,有说有笑。郭靖提着行李,在后面跟着。
范春英的亲戚家,是两室一厅。装修虽然不豪华,收拾得却很干净。
“你住这间。"范春英推开房门对郭靖说。
"太麻烦你了。要不我去住旅社吧。"
"空着也是空着。我和郭缘很久没见面了,想聚聚。"
“是这样。我和春英是最好的姐妹,你别过意不去。"
“你俩先喝点茶,我去做饭。"
"我去帮忙。"
客厅里只剩下郭靖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郭缘和范春英说笑的声音突然变小,俩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郭缘从厨房里走出来。
"给你说个事。"郭缘对郭靖说。
"你说吧。"
郭缘在郭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也太危险了。"郭靖一脸惊恐。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
“我尽力而为。"
"要万无一失。"
“好吧。"
郭靖答应帮忙后,郭缘又走进厨房。
厨房里两人低声说了一会话后,很快又大声地说笑。
“郭靖,你去厨房帮忙,我出去办点事。"
“好。"
"别炒那么多菜,咽不完。"
"没炒什么菜。快炒完了。"
郭靖慢慢和范春英熟悉起来,就不再局促。他觉得这个农村来的小姑娘,自然,亲切,有一种稻花飘香的丰收美。
就在郭靖和范春英在厨房里忙时,一个人推开屋门,溜了进来,很快藏到落地窗的窗帘里。
郭靖无意中看见,心中一惊,却并没吭声。
“再炒个苦瓜算了。"
"你爱咽苦瓜?"
"嗯。"
"好,就炒这一个。你去把饭桌清干净,然后来端菜。"
“行。"郭靖将饭桌收拾好后,两人将菜端到桌上。
“开饭吧。"
“郭缘还没回来。"
“她去借学费去了,今晚可能不回这里。"
“就咱们俩?"
"是的,那个姐妹可能要和她说一夜晚的知心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两个刚认识的少男少女,在一栋空房子里共进晚餐,如果说不会发生点故事,鬼都不信。更何况还潜伏进来一个人,躲在一边看现场直播。
"郭缘家里不支持她上学吗?"
"是的。她上大学的钱,都是她弟弟给的。"
"没给够吧。"
“她弟弟让她先去学校,剩下的钱,发工资后寄给她。"
"郭缘真能干,自已借学费。"
“看见她现在这样为学费发愁,估计有一天我比她还困难。"
“别担心,我支持你。"
“开什么玩笑,刚见面,咱俩还不熟。"
“演什么演,这里又没外人。"
"这里有……"
"有什么有,还在演,演!"
“好吧。"
“这就对了。又不是在学校,又没外人,演什么演。来,我喂你,我记得你喜欢吃苦瓜。"
范春英将椅子靠在郭靖的椅子上,夹起一片苦瓜,送进郭靖嘴里。
"你也吃。"
“人家要你喂。"
“怎么喂?"
"象以前一样喂。"
"……"
“对,有人的时候用筷子喂,没人的时候……"
“我喂你吃。"郭靖赶紧打断范春英的话,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送进她嘴里。
郭靖不敢大意,时刻提防着躲在窗帘后面的人。
两人互相喂着,边吃边聊。
"你们县真好,高中毕业,就可以到市里的国企上班。很多人中专毕业后才分配到乡里。"
”这算什么,我们县好多人,连学都没上,就出国打工了。"
“出国?"
"是的。"
"很多人大学毕业后,也不一定能出得了国。"
“外县的人娶我们县的姑娘,如果倒插门,就有可能出国,读没读书也行。"
“娶个好姑娘,胜读十年书。没想到结婚也能改变命运,象上大学一样。"
“你既上了大学,又娶了好姑娘。双保险。"
“别吓我,我谁也没娶,大学在校生不允许结婚。"
"但大学并不禁止谈恋爱。"
“不知道。"
“我要你抱着我,喂我吃饭。"范春英说着,站起身,将自已坐的椅子拉到一边,要坐到郭靖的腿上。
郭靖正准备站起来时,忽然听到窗子边有声音传来。
"什么声音?"范春英问。
“不知道。"
“可能是老鼠。"
"可能。"
“窗帘在动。"
"不错。"
范春英一手拎着热水瓶,一手拿着茶杯,来到窗边。
落地窗的窗帘已拉开,分别集中在两边。
范春英来到刚才有些晃动的窗帘前,也不说话。她将保温瓶里的热水,倒在茶杯中,吹几口气,喝几口,然后倒向窗帘。
范春英一连倒了好几杯水,郭靖迷惑不解。问她:
“你这是干什么?"
"到窗边吹吹风,喝口水。水味有点怪,就倒出去吓老鼠。"
"这样能将老鼠吓出来?"郭靖担心范春英的安全,赶紧来到她身边。
"当然。"她说完,猛地掀开窗帘。
“闪开。"郭靖赶紧挡在她身前。
窗帘已被掀起,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老鼠,刚才可能是风,吹动窗帘发出声响。"范春英说完,回到餐桌前。
“人呢?"郭靖心中暗暗吃惊。
"看什么呢?过来吃饭。"
"好。"
”忘记拿酒了,别介意哈。"
“我不会喝酒。"
“随便喝一口。"
“真不会喝酒。"
“那就喝啤酒吧。"
"可以,但只能喝一杯。"
"行。"
范春英开了一瓶啤酒,两人边吃边聊。郭靖不停地扫瞄着屋内的家具,寻找刚才溜进来的那个人。
客厅陈设简单,电视柜上放一台电视。屋中间一张茶桌,一张餐桌。几条沙收,几张椅子。几乎没有藏人的地方。看来那家伙是个高手。
郭靖借口找老鼠,将这套房翻个遍。客厅,两个卧室,厨房,卫生间,甚至连床底都查过。却没发现其它人,郭靖心中隐隐不安。
他可以肯定,那个人没走。
两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喝了几瓶鸡公山啤酒。
郭靖赶紧放碗。
"我已经吃好了。"
"你别作假呀。"
"真吃饱了。酒足饭饱。"
“那咱们将碗收了。"
"行。"
两人将饭桌收拾干净,范春英洗碗,郭靖擦桌子,扫地。
“先洗澡吧,洗完看电视。"
"你先洗。你是女生。"
"你先洗。你是客人。"
"都不是外人,到时候郭缘怪我招待不周。"
"好吧。"
郭靖洗完澡,顺便将衣服洗净,送到阳台上晒。
“脚印!"
借助屋内的灯光,他看到阳台的围墙上,有两个脚印。脚印是鞋底沾了水以后踩上去的,这么大尺寸的耐克鞋,很可能是男性。
郭靖不动声色地晾好衣服,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却密切关注四周动静。
范春英已走进洗澡间,里面的水哗啦啦地响。
“郭靖,将我的沐浴露送进来,我忘记拿了。"她在里面喊。
"送来了。"
"郭靖,将阳台上晒的那条浴巾送过来。"
郭靖到阳台上将浴巾扯下来,拉开浴室的门,将浴巾送了进去。
“郭靖,将我的内衣送过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送来了。"郭靖又一次拉开浴室的门。
也就是郭靖这样的直男,心无杂念,不解风情。让递什么就递什么,让拿什么就拿什么,做完立刻就撤,根本就没朝那方面想。换作其它任何一个意志差一点的男人,恐怕早就沦陷。
"郭靖,进来帮一下忙。"
"来了。"
郭靖推开卫生间兼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范春英已洗完澡,穿戴整齐。她穿着刚换上的连衣裙,象出水的芙蓉。
"我的脚崴了,你帮我按一下。"她坐在浴缸边,轻声说。
"没问题。治疗这种伤,我手到擒来。"
郭靖顺手关上门,蹲下一看,范春英的脚脖子果然肿得很高,象红气球一样。
"真下功夫。"郭靖心里想。
"啊——"
郭靖刚捏住她的脚,她就叫起来。
"怎么了?"
"好疼。"
"我轻点。"
郭靖轻轻按摩着她的脚脖子,慢慢晃动她的脚掌。
“还疼吗?"
“好多了。"
郭靖又替她按了很久,直到脚脖子上的红肿消失。
这是一幅很有趣的画面。
在浴室里面,是一场简单的推拿疗伤。一位自学成才的医生,在为一位意外受伤的患者疗伤。两人穿戴整齐,行为规范。
可隔着浴室的毛玻璃门,向里面看去,只能看见两人模糊的身影。而且两张剪影完全重合,两人的动作一前一后,循环往复,配合默契。
如果再听听里面的配音,很容易让人受刺激,难免浮想连翩。
“咚。"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什么声音?"郭靖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谁家的猫。"
“声音好象从阳台上传来。"
"是的。我出去看看。"
“早跑了。治好了再说。"
"有道理。"
郭靖站起来,扶着她的手,说:
“你试一下。"
范春英站起来,又走了几步,说:
“好了。"
"真好了?"
"真好了。"
"咱们到外面去。"
郭靖扶着她,慢慢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看电视。
“郭缘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能晚上不回来了。"
"你休息一下,我看看阳台。"
“找什么?"
"刚才那么大的响声,好象是撞击声。"
“不会吧,门反锁着,连耗子也进不来。"
"门没锁,虚掩着。"
“可能是郭缘走得急,没锁住。"
“我检查一下。"郭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便将门锁住,心中却很纳闷。
“还疼吗?"
”不疼了。"
"我替你揉揉。"
"你还是扶我去卧室,锻炼一下。这样恢复得快。"
“好吧。"
郭靖扶着范春英,慢慢向她的卧室走去。
范春英脱掉鞋,上到床上。
"你把鞋脱掉,也上来。"
“我站在地上就可以。"
"那样不方便。"
"好吧。"
郭靖脱了鞋,坐到鞋席梦思上。
郭靖一开始拿捏范春英的脚脖子,她就开始笑起来,上半身一起一伏,抖动不停,象作仰卧起坐。
郭靖不解:
"你笑什么?"
"感觉有点痒。"
"忍着点,小心扭伤了。"
"你停下来。我活动一下。"
范春英说完,站起来。然后开始在床上蹦蹦跳跳,从床这端蹦到床那端。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蹦蹦跳跳,直到累得香汗淋漓,面红耳赤,大口大口地喘气。
“可以吧?"
"还有一点不舒服。再来一次。"
郭靖又仔细地替她推拿一遍,然后她又起来蹦蹦跳跳,直到累得喘不过来气。
这样重复了几次。
"干脆,咱们一起运动,配合好。"
“怎么配合?"
”象我这样运动。我停下来你运动,你停下来我运动。然后咱俩再一起运动。"
"明白。"
两个人交替在席梦思床上蹦,从这头蹦到那头,又从那头蹦到这头。他累了她蹦,她累了他蹦。
席梦思床垫扇着地面"啪啪"作响。
然后两人又一起蹦。
"啊!"
突然,床底传来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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