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看着像是老板或者老板娘的女人都凑到自己跟前了。
关键是她还没带口罩!
郝音本能地一惊,猛地往软座里面一挪。有些担忧和焦躁地说,
“老板,请离我远点。会传染!”
郑慈安心里一寒。这女人,咱热脸还贴冷屁股了!刚刚满脸的笑容一时僵在那里了。她误会郝音是怕她没戴口罩可能把病毒传染。
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脸色变了变。
郑慈航一看果然糟了。姐姐这是第一次见面就误会了郝音,以为郝音嫌弃她。
立马放低身段,软下口气。
“那个,老板,麻烦你给我们一个单子,一只笔,我们自己写。疫情当前,安全些好,安全些好。”
郑慈安也没回话,冷冷地斜了郑慈航一眼。站直了身子,眼神看着对面的墙壁,对着空气说:“够远了吗?”
郝音和郑慈航都被老板娘这气势给镇住了,大气都不敢出。反正郝音是看出来了,郑慈航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人家都知道他的名字。咱不敢说,也不敢问。
郑慈安左右瞅了一眼两人,调整了下呼吸,一板一眼地说,
“也不用写了。现在特殊时期,我们店里只有羊肉片,虾,还有毛肚、鸭肠、猪脑三拼,蔬菜只有藕片、土豆和菠菜。主食有面条。蘸酱只有芝麻酱和麻油碟。你们直接说想要什么吧?”
“都来一份吧。”郑慈航想让阿姐尽快带着菜单走开,这冷气氛已经都把空气结成了霜。
“我不要虾。”郝音低声说了句。这么凶的老板娘惹不起惹不起。
“我不要三拼。”郑慈航刚刚说完,见到姐刀子一样的目光划过来,“算了,三拼也上吧。”
“锅要什么锅?”
“我辣的!”“我要不辣的!”
两人面面相觑。郝音要的是辣锅,郑慈航要的是不辣锅。
郑慈航只好隔着桌子柔声劝道,“郝音,你不能吃辣的。对嗓子和肠胃不好。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听话!”
“我想吃。”
“想吃也不行。”
“不要你管。”
“我就要管。”
郝音趴在桌子上托着脸盘子,有气无力地说,困意一阵阵地涌上来。郑慈航也和郝音用的同款姿势,手托腮帮子只是他还精神得很,目不转睛,深情款款。
两个人的拌嘴一时充满了小情侣的甜腻味。
其实不吃饭,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也挺好。郑慈航心里美滋滋的。
“给她上微辣的吧。一点点辣的那种。就是清汤里加一个辣椒。多了不要。”
“不行。我要辣汤。”说完,郝音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重,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郑慈航心疼地看着郝音慢慢地合上眼,这女人昨晚到现在已经累坏了吧。
特别特别轻声地对阿姐说:“老板,您去下单吧。我们都饿了,快点。你们都小声点,把空调打到最高。不要吵醒她。她太累了。”
“还老板呢?好你个郑慈航。对我都没有这么精心呵护过。她都睡着了,你还演啊!”
郑慈安看着弟弟那小心翼翼百般呵护的小样,就没见过他从前对亲人都没有过。不免有些生气,音量都提高了几分。一时职业女性的冷静、优雅完全抛在了脑后。
这么大的声音让郑慈航一惊,生怕吵醒了郝音。立即把食指竖在嘴边,对着姐姐做了个噤声状。
“嘘,你、小、声、点!让她安心地睡会。”
又蹑手蹑脚地站起身,生怕碰到了桌子上的碗碟发出声响,拿着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给郝音披上,“好了姐,你让厨房快去做吧!我都饿死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说完就坐到郝音的对面,托着腮帮子,就那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郝音。嘴角轻扬,脸上的线条柔和得如春日的繁花,生机勃勃的,春意盎然。
郑慈安就站在边上看着弟弟花痴的样子,一时竟挪不开腿。这小兔崽子,竟然真把她当成是服务员了,还要不要她这个亲姐了?
一个整慈航的坏主意立马冒了出来:小样,还收拾不了你。
掏出华为p30,连拍几张弟弟花痴的照片,又一转身,把郝音睡着的样子连拍几张。拍完立刻塞进口袋里,得意洋洋地往厨房走去。
“姐,你要干嘛?!”郑慈航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朝阿姐急急地追过去。
虽然以后肯定会带她见家长的,但不能以今天这个样子出现在家族群。一出几乎必死。此时留下坏印象,以后再想扭转就难了。
郑慈安在厨房门口站住把写好的单子递进去,抱着手,扬着头,挑衅地看着弟弟。
“姐,你不要这样嘛。你看,这个店开业,我都来帮你接客了。”
郑慈航猜测刚刚一句接一句的“老板”八成触了姐姐的霉头。这个阿姐的脾气,他从小就摸得门清。
刀子嘴,豆腐心。只要自己肯说点好听的,就会顺利过关。
“说,那个女人什么来历?”阿姐目光如炬,直视郑慈航的双眼,片刻不离。意思是,你小子,别给我耍花招,今天混不过去的。你那点小把戏,骗不过你姐。
“她,她叫郝音。嗯,叫郝音。”郑慈航一时不知从哪说起。似乎只要跟郝音相关,他的脑子就有点容易短路。
“做什么的?你们认识多久了?”
郑慈航正在组织措辞,阿姐的好员工不早不晚恰恰好救了急。
他端着清汤锅底出来了。两人都自觉地闪了下身。接着另一个员工又端着大盘的肉和蔬菜出来了。
“姐,你这都像审犯人嘛。你看,我的锅底来了,我要去吃了。回头慢慢跟你说。明天早上五点就要去医院。我不跟你说了啊。”
说完就很麻利地开溜。
阿姐一看郑慈航藏着掖着不说,觉得这里面八成有内情,有秘密,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这照片发到咱家大群里,不知道会不会很有意思。”
郑慈航止住脚步,转身苦着脸,低声哀求道,“大姐饶命!我吃完就说。千万别发。”
阿姐讥诮地看着他,又越过她去瞅那睡着的女孩子。
满脸都写着,“哼,就你小样,跟我斗!”
此时郝音似乎被食物好闻的香气所诱惑醒了。抬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迷糊地看着四周,轻轻地唤了声:
“慈航?”
这么柔柔的细细的,迷迷糊糊的一声,把郑慈航的心都叫化了。不,叫到血压一百六,心跳一百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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