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让人回长安城家中给阿姐带话,说自己这段日子便和忠伯暂时住在庄子里了。
在没有酿出酒来之前,张季是不打算回去的。毕竟来来回回的不仅耽误时间,再说坐着那骡车颠簸的实在是不舒服。
庄子中唯一的一座瓦房院子,那便是主家的住处。
虽然这些年张家人没来住过了,可陈镇每日都会安排人打扫,打理的很好,张季住下倒也乐得自在。
两日后,李木匠将新做好的木甑送了过来。这木甑不难做,只要知道了尺寸,坐起来很快的。
第三日下午,已经被晒干,切碎,完全认不出模样的辣蓼草,桔树叶,桂树叶,竹叶也被送到了酒坊。
也是在第三天,钟铁匠也把打造好的地锅和天锅,还有接酒器送了过来。
张季让张忠赏了李木匠,钟铁匠。这俩老货别看胆子不咋地,手艺还真是不错。送来的东西张季都很满意。
接下张季就要制作酒曲了。
这个制作过程倒也不难,只是需要控制好各种材料的配比和发酵过程。
张季带着老管家,两个人在酒坊茅屋内忙活。而陈镇则是又一次成为了光荣的“守门员”。
老管家张忠起先对于让自己跟着制作酒曲很是诚惶诚恐,一个劲的说:“哎呀!哎呀呀!这可是老神仙传授给郎君的秘方啊!我这何德何能?郎君竟然要将这个秘方告诉老奴!可不敢!可不敢呢!”
最后还是张季说了句:“忠伯,你一辈子都在张家,而且这几年你帮着阿姐一起操持家里事务,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某早就把你当做自家长辈了!你……还有陈叔,你们都是某信得过的人!”
这话让老管家张忠和陈镇都感动的差一点泪雨磅礴!
能够被自家郎君当做自己人看待,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那个……陈叔啊,某与忠伯在里头做酒曲,你务必看好门啊!这可是咱家安身立命的关键,绝不能泄露出去!就看你的了!”张季又对奉命看门的陈镇安抚了几句,陈镇也是瞪着眼,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陈镇出去看门了,屋里恢复了安静。
张季带着忠伯先是拿出了一个称,开始称量那些辣蓼草和其他草叶的粉末。
辣蓼草粉末八斤,其他草叶粉末四两,已经磨成粉末的稻米粉八十斤。
然后将这些称量好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放进准备好的大陶盆里,加入温水开始搅拌。
张季可以把握水的温度,手放进去不冷不热,和自己体温差不多的水温最为合适。
搅拌的活自然是张季在做,老管家在一边拼命记录刚才郎君称量的比例。
在大陶盆里的东西已经搅拌均匀,可以用手团成团之后,张季便让外面的陈镇喊了冯春和李长寿一起进屋。
“现在你们把这盆里的东西,都团成这么大小的团子,放在这些笸箩里。”
张季一边交代着,一边团了几个寸许的团子做示范。
顿时屋里除了张季,其他人都开始很是认真的动起了手。
没用多久,几个笸箩里都是一个个的白绿相间的团子出现了。
张季有拿出已经被自己碾磨成粉的老酒曲撒在了那些笸箩里。
那些老酒曲便是酒坊里之前使用的那种,虽然张季有些不很满意,却也只能凑合着用了,好在老酒曲只是个引起发酵的引子,成色差点,影响倒也不大。
接下来就是体力活了。
张季这次是让酒坊所有青壮都动了起来。
十几个青壮分为两拨。一波端着笸箩晃动,让那些老酒曲的粉末均匀的附着在那些团好的团子上。另一波人则是把那些已经弄好了的团子从笸箩里取出,放在一个个铺满了干草的矮木箱子里。在上面再盖上一层干草。
那些木箱比较简陋,一个个很低矮,就像是一个个的偏平的抽屉一般。这些都是那李木匠打造的,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随随便便的就做出了百十来个。
据说那李木匠还拍着胸脯放出话说,这种东西忒简单!只要小郎君发话,要多少他都能做出来。
张季觉得这家伙有些膨胀了!忙完了这阵子,一定要弄个复杂的东西好好打击打击他。
张季又让青壮们用一些准备好的破麻布裹着干草,又将那些木箱包裹起来,放进了储存酿酒谷物的谷仓里。
忙忙活活大半天的工夫,酒坊的所有人都异常的兴奋。
他们之前虽然是在酒坊做工,可做的都是些力气活。像制作酒曲这样的活计却是从来没有做过的。因为,以往酒坊里的酒曲都会从外面买来的!
自家小郎君竟然会制作酒曲!
所有人对于小郎君到底会不会酿酒的疑虑,已经消散一空。他们看向自家小郎君的眼神,已经是充满了期冀!
不过,张季总觉得那群货看自己的眼神中,怎么看都像是在看着他们未来的媳妇!
这是把自己当成他们讨媳妇的希望了啊?
这群混账的东西!
把本郎君当做什么了?
看来以后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当晚,张季就直接就住在了酒坊里。
老管家和陈镇劝了半天,可张季的坚持让他们没有办法。只好陪着张季一起住在了酒坊。
傍晚,陈镇的婆娘带人送来了饭食。很简单,就是三大碗槐叶冷淘。外加上三碟子拌菜。
冷陶就是凉面,用槐叶榨出汁水和面,然后下出来后过凉。
要说起来,在这热的让人有些发狂的大热天里,来上这么一大碗凉面,吃着倒是很爽!
张季蹲在酒坊院子里,“呼噜呼噜”的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也不去管躲在一旁小心吃饭的忠伯和陈镇。自己起身便去了谷仓里观察那些正在发酵的半成品酒曲。
制作酒曲很关键的一个步骤便是发酵。
而发酵的关键就是温度。
温度低了,发酵不完全,做出来的酒曲就算是失败了。
温度要是高了,又会烧坏了酒曲,做出来也没法用。
这个时代没有温度计,张季只能通过不断的观察,来判定温度是否合适。
现在天气热,张季不担心温度不够高。反倒是在担心太热会烧坏了酒曲。
不过,他已经让冯春他们在下工前打来了几大缸的井水。若是温度高了,他就会提几桶进来降温的。
没办法,现在降温你不能指望电扇,空提。只能用这种土法子。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张季除了睡觉,吃饭,便是在不断观察那些谷仓里的酒曲。
终于,到了第二天下午,张季招呼酒坊的青壮,准备晾晒酒曲!
当冯春他们打开包裹着木箱的破麻布后,惊奇的发现,那一个个圆溜溜的酒曲上面竟然生出了一层白色的绒毛!
“啊?怎么会是这样?这……这莫不是做坏了吧?”
一个青壮看到那一箱子满是白毛的酒曲,一句不吉利的话脱口而出。
“砰!”
转眼他撅着的屁股上就挨了老管家张忠一脚!
直接踢得他趴在了谷仓的地上!
“要是想死,你就继续胡说八道!”老管家面色阴沉的站在他身后冷声说道。
“实话告诉你们,郎君这制曲,酿酒的法子,乃是郎君的老神仙师父传下来的!做好了的酒曲就是这模样!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群夯货怎么会识得?老实干活,再有人胡说,某弄死他!”
老管家面色冰冷,说出来的话更是阴森森的!
那些青壮一个个不再出声,噤若寒蝉般的无声的干起活来。
在谷仓另一边查看酒去的张季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莞尔。
他没想到,自家这个平日在自己面前慈祥忠厚的老管家,竟然还有这样威风的一面。
果然是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啊!
不过也好,现在有老管家替自己镇着场子,这群货就会老实多了。
张季笑着摇了摇头,就继续去看那些已经发酵好了的酒曲。
一个个酒曲圆溜溜,看起来饱满可爱。一层短短的白色绒毛均匀覆盖在每一团圆滚滚表面,看起来更是萌萌哒!
青壮们在张季的指挥下,将每一个检查过的木箱,都拿去院中晾晒。
到最后,还是有四五个木箱里的酒曲上的绒毛发黑,算是做坏了。
不过也没事,每个木箱里差不多有一百多个酒曲,这也才四五百个做坏的酒曲而已。成功的酒曲却是有七千多个呢。
要说起晾晒酒曲也有技巧。
前两日,半天晾晒,半天阴干。后头三四天全天晾晒。这样就基本上能完全晾干了。
看着酒坊院子里晾晒的到处都是的酒曲,张季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成就感!
以后这些酒曲都会变成酒!
而酒又都会变成钱!
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过上那种白酒喝一碗,倒一碗!汤饼一碗吃着,一碗看着的奢靡生活了!
在弄上七个八个美貌的婢女!
捶腿的,揉肩的,扇扇子的,喂水果的……
哎呀呀呀!
这种日子想起来,还真是好期待啊!
哈哈哈哈!
酒曲基本算是成了,那就等着酒曲晾干后,便要开始酿酒。
就在等待酒曲晾干这两天里,张漱带着妹妹张玉也来了庄子上。
“阿兄!阿兄!玉娘和阿姐来看你啦!”
张季等在酒坊门口,只见一辆带着车厢的牛车慢悠悠的靠近。
牛车到了近前停稳,便见妹妹从车厢里露出头来。
一张满是可爱笑容的笑脸,映入了张季的眼帘。
被仆妇抱下车的玉娘,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扑闪着胳膊,向他扑了过来。
张季的眼睛顿时散发出宠溺的光芒!
整个心都似乎柔然了许多!
什么七个八个美貌的婢女,顿时被张季丢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在他眼里就只有自己这个小妹妹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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