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混乱的反馈，林颂早已适应，因此这次进入意识空间后，林颂很快就恢复过来。

眼前是一座到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古堡，残破的外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但破碎的部分却并没有坠落，反而缓缓朝天上飘去，并在飘散的过程中分裂成更小的碎片。

而破碎的裂缝之中，疯狂涌出排泄物与血水的混合物，依稀能够看到这些混合物中，还有不少寸缕未着的扭曲人影。

“看来他的精神世界开始溃散了……不过你这回弄得有点恶心啊！就算知道这些知识他的精神投影，我也不太想进去淌这种浑水。”

老白冷不丁从林颂身后冒出来，捏着鼻子打量着四周。

“那你就躲一边去呗！”林颂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着便穿过古堡前的吊桥，朝已经倒下半边的城门走去。

吊桥下就是流淌着血水的护城河，林颂路过时血水中跃出不少体型庞大的鲨鱼，然而它们暴露在空气中仅仅一秒，就立即化为枯骨重新落回血水之中，随着浪涛翻涌重新凝结出肌肉，再次朝林颂扑过来。

此时林颂已经走到了大门前，刚准备伸手去推倒挂在铁链上摇摇欲坠的闸门，缺口处便飞出一大群双目闪着红光的蝙蝠。

这些蝙蝠瞬间将林颂围住，一副要将他当场啃成白骨的架势，但它们最终却只是围着林颂转圈，与其说是蝙蝠倒不如说是一群烦人的蚊子。

林颂无视了一切干扰，信步走入古堡内，迎面便看到了挂在楼梯正中央的十四少肖像。

画里的十四少面容扭曲，脸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污秽，一看就是被林颂按进马桶的瞬间。

如果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他的表情以极慢的速度变化着，似乎将现实世界的他投影到了意识空间之内。

自从上次在意识空间遇到甄思之后，林颂就发现自己在意识空间里的时间被加速了。

以前意识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一致的，因此林颂使用精神入侵时都要确保周围没有其他干扰。

但现在他进入意识空间时，在里面待上一分钟外面才过去一秒，这个发现让他倍感惊讶。

这种结果连老白都无法解释清楚，最后只能猜测是甄思的驱动核心影响，让他的精神强度变得更高了。

也正因为这种时间差带来的优势，林颂才敢在明知道筑岚附近解开限制，因为就算他发现自己闯进去，想反应过来至少也要浪费几秒钟开门。

等那时候，林颂早就搞定十四少了。

望着十四少这张渐渐变得狰狞的脸，林颂真的很想留在这里好好欣赏一番。

但他现在没这个闲心干这种事，接下来他必须尽快揪出躲在这里的潜意识。

潜意识投影受到压制后，意识源体就会被覆盖的命令操纵。

既然十四少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那就让他彻底跌入完全相反的心境之中，直到他无法对外界的信息作出任何反馈，最终被这种深渊般的绝望所包围。

从自认为比所有人都强，逆转到尘埃般微不足道，潜意识与长久形成的认知冲突，没有人能够抵御这种绝对反差带来的折磨。

这是林颂第一次对潜意识进行破坏性影响，他不指望能够一次成功，但也并不认为十四少那么软弱意志力，能够抵抗得了这种程度的冲击。

林颂顺着台阶走上二楼，这里的破损程度比楼下更加严重，龟裂的墙壁已经溢出血水，整条走廊全都淌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物。

即便知道这些只是精神世界的投影，林颂依然泛起一阵恶心感，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迅速穿过低洼区，沿着通往第三层的旋转楼梯前往最后一层。

不过他比老白还要好一点，起码在进入意识空间时，混乱的五感让他失去了嗅觉。

而身为残留意识的老白，对这里的环境高度适应，比起林颂他的感觉要更加真实，从他的表情来看想死的心都有了。

望着老白那脸死相，林颂有些看不下去，连忙劝告：“顶不住的话你可以先撤。”

老白闻言瞬间暴怒：“这里可是意识空间，我现身之后本身就作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撤到哪里去？”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弱点……”林颂一脸发现盲点的惊喜表情。

老白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林颂头顶，看向旋转楼梯的尽头。

这一瞬间，老白的脸色微变，朝林颂身前扬了扬下巴：“快看那边……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林颂见他不像开玩笑，连忙转头朝三层看去。

第三层已经靠近古堡的顶层，因此周围坍塌程度变得更加严重，部分地方甚至露出了扭曲的天空。

但这些并不值得两人注意，真正让他们紧张起来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坨大肉团。

林颂原以为十四少的潜意识形态，应该和他本人没什么区别，但现在看来他终究还是太乐观了。

单论意识投影的恶心程度，林颂第一次使用精神入侵时，遇到那个段鹏的意识投影，算是让他印象最深的。

但段鹏那个满身眼睛的造型，与眼前的十四少比起来，简直可以被称之为小清新了。

十四少的潜意识投影化为直径二十米的肉球，全身长满各种扭曲的肢体，较大的那几条手臂上甚至还分裂出不少小手臂。

这些小手臂不停地搅动，远远望去仿佛一堆蠕动的毛毛虫，仅仅是眼角的余光瞟到，就已经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似乎察觉到林颂的到来，十四少的潜意识投影缓缓转过来，露出位于肉球中间那张极不协调的正常脸。

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凝视了林颂几秒之后，忽然张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尖啸的声调越来越高，十四少的双眼像金鱼一样鼓起，张大的嘴在唇角裂开，朝后面延伸将近两倍的距离，口里弹出无数匕首般的尖牙。

“看来这家伙的内心比我们想象中要恶劣得多啊！”

老白露出微妙的笑容，斜眼看向身旁的林颂，似乎在等着看他窘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