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所罗门基地吗？”

林玲玲上来就直奔主题，随手从中央扶手箱里取出冰咖啡，单手掰开猛灌一口。

“这个地方我只听你跟陶世凡提到过。”林颂满脸无奈的摊开双手。

“这么说来我还要从头跟你说起。”

林玲玲晃了晃空罐子，随手将它扔出窗外。

“所罗门基地位于大洋洲禁区附近的所罗门群岛，是龙渊重工最早的试验场所。”

“那里曾经由三大组织共同管理，同时充当了未央零界的防御前哨站，当然主体还是龙渊重工的重点实验室，里面进行着各种先驱者和驱动武装的研究。”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龙渊重工最早的时候，是拥有先驱者研究项目的。那个项目小组由曾经策划了英灵殿计划的几名核心成员领头，因此技术水平达到了当时的顶峰。”

“可惜好景不长，几名核心成员很快就出现了分歧，因此项目组迅速拆分，有部分人跟随他们的领导者，返回了众神羽翼开展独立研究。”

“而剩下那批人，则继续留在所罗门基地进行研究，并联合龙渊重工成立了专门的应对部门，陶世凡的父母也是在那时候前往所罗门基地。而我，也在同年进行轮换，加入了应急小组的前线指挥小组。”

“说到这个，有人猜测过，幽影的领导者也是成员之一，就是在这时候与其他人产生冲突，于是离开后创立了幽影。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那场惨烈的事故。”

“大概五年前，幽影忽然高调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并依靠着安插在三大组织的内应，成功占领了一座大型城市。可惜他们的手段过于激进，随后引发一场空前规模的次元重叠灾害，造成了这座大型城市彻底覆灭。”

“那次事件之后，三大组织意识到了威胁并不仅仅来自于荒兽，因此龙渊重工的这个研究小组加快了研究进度，为了能够尽快取得成功，甚至不惜启动了一项极其危险的研究，而这项近乎禁忌的研究，就是所有悲剧发生的起因。”

话音一落林玲玲不由自主地停顿，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可见即便是如今的她，在回想起那件事时，依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波动。

而旁边的林颂听到这里，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个猜测，趁着林玲玲停顿的空档，缓缓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个危险的研究，是不是叫英灵殿二期计划？”

尖锐的刹车声在山道上响起，整辆车窜出十几米，然后猛地一转横在路中央。

林颂被这忽如其来的颠簸晃得乱转，好不容易等车停下才稳住身形，却被林玲玲一把抓住衣领拉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

林玲玲双眼死死盯着他，眼中倒映着林颂那张略显茫然的脸。

“我听龙渊重工的陶老爷子提起过……”林颂找了个她最容易接受的理由，“上次那场拍卖会，他不是差点被人绑架了吗？我就是那时候跟他闲聊，听他提到了这个研究，他当时还猜测绑架他的人，会不会就是冲着英灵殿二期资料去的。”

林玲玲闻言脸色缓和下来，随手松开林颂的衣领，重新将车开回右侧车道上。

“陶家那个老头想太多了。”林玲玲顺着林颂的话继续说下去，“龙渊重工所掌握的英灵殿二期资料，在所罗门基地那场大火中早就毁得干净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林颂随口问了句。

“因为就是我亲自销毁的。”林玲玲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四年前我被调到所罗门基地执行测定任务，当时我在行动组里负责战术规划，因此在所罗门基地拥有一定的权限，加上我自己知道一些破解技术，因此黑进他们的机密文件库很简单。”

“你没事销毁这东西干嘛？”

林颂不解地追问，正打算推测一下时，却猛然注意到这里面存在的问题。

如果英灵殿二期的资料，已经被林玲玲在四年前完全销毁，那么现在众神羽翼正在进行的英灵殿二期计划，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奥丁曾经提到过，他手上掌握的全覆式驱动装甲蓝图，在所罗门基地大火之后，就成为了绝无仅有的孤本，连这么重要的资料都没能抢救出来，可见龙渊重工在那场事故中确实损失了很多东西。

联想到武家老爷子提到过，英灵殿二期的蓝本是出自他父亲林央之手，林颂的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

“难道说我其实找错了方向，那个坑儿子的家伙其实一直待在众神羽翼？”

林颂越想越不对劲，最后满脸忧愁地看向了窗外。

旁边专心开车的林玲玲并没有注意到林颂的异样，在听到林颂的发问之后，她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我将那些资料销毁可不是出于什么保密原则。”林玲玲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沉重，“而是我认为那些东西就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林玲玲的语气让林颂回过神来，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注意力拉回听她继续说下去。

“说回四年前那场事故，当时我们在未央零界执行荒兽群拦截任务，忽然收到所罗门基地的遇袭警报。考虑到所罗门基地的战略地位，我们只能放弃正在进行的任务，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所罗门基地救援。”

“然而事实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大火蔓延了整个试验区，负责安保的众神羽翼作战小组被全歼，我们这支十人小队就变成了唯一的战力。”

“不过我们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一边向附近的其他作战小组发出支援请求，一边沿着试验区深入，搜救可能存在的生还者。于是在进入机密区域时，我们遭遇了造成这场重大事故的始作俑者。”

“那是一个完全失控的先驱者小队，他们全都出于精神失常的状态，除了能够辨别自己的同伴外，对身边一切的生物抱有极强的攻击性。那副模样，就像是……就像是人形的荒兽。”

“随后我指挥小队与这群失控的实验体进行战斗，依靠着远超他们的战术机动，很快就将他们一个个引开逐一击杀。可惜我们本身伤亡也十分严重，因此剩下最后一个最强的实验体时，我们自知不是它的对手。”

“就是在那个时候，陶世凡的父母向我们坦白了一切。他们进行的英灵殿二期试验，就是通过某种特殊的药物，临时提升先驱者的各方面强度。当时剩下的那只实验体，已经拥有了接近s级先驱者的实力，我们想要战胜它，就只能用同样的方法强化自身。”

“但这样做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队长起初并不想这么做，但在支援迟迟未到，而陶世凡的父母为了夺回试验药剂而相继死去后，他也只能启用了这个建议。”

“不过队长并没有盲目地执行计划，他把试验药剂分发到我们手上，然后让我们喝下药剂后一个上去跟实验体交战。他选择这么做也很简单，随着药力的削减，实验体的衰弱是显而易见的，但喝下药剂后的我们，反而会变成危险的来源。”

“当时我们带出的幸存者还有不少，如果我们反而失控了，势必对他们造成影响，因此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在实验体死亡后将失控的队员处决。”

“事实上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在激战了将近六个小时后，实验体才被最后一个上去的队长干掉。但也正是这个原因，留在最后的我，就成为了处决队长的执行者。”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发动驱动核心的能力时，都会产生应激反应当场吐出来了吧！因为我曾经用这个能力，亲手处决了我的队友。”

“作为那场事故的幸存者，我很快就被调离了原来的岗位，并被安排到城市圈的前沿阵地担任职务。说起来，如果我当时没有答应这个调任的话，或许现在应该会好过不少。可偏偏……”

“在前沿阵地时，我偶然间得知，当时我们发送的支援请求，其实被擎天之剑的一支佣兵小队首先收到。但他们当时却接到另一个任务，那就是回收失控的实验体。”

“他们当时就在我们附近，在发现实验体实力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大后，他们便选择了冷眼旁观，任由我们一个个上去消耗实验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对擎天之剑的仇恨不会这么深。那群家伙为了不被干扰，将我们后续发出的所有支援请求全部拦截，这才是导致队长他们惨死的原因。”

林玲玲的声音微微发颤，可以听得出她在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坐在旁边的林颂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林玲玲，但无论如何现在的他，总算能够理解林玲玲为什么对擎天之剑的佣兵存在这么大的偏见了。

“到了！”

林玲玲忽然开口，猛踩刹车将林颂从思绪中颠了出来。

林颂下意识朝车窗外望去，发现他们已经到达列车站门口，拥挤的人群从大厅走过，像蚂蚁一样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