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仍然一片漆黑,罗劫被书生掐着脖子,脸色涨红,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知道我有错,我对不起红烟,对不起村民,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也阻止不了他。我并非不敢死,只是我一死,村子就没救了!”书生破碎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红的吓人,死死地盯着他,一边掐,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找我就是了,何必针对我的妻子与村民?”
“唔……咳咳”罗劫如同溺水一般,手无意识的向前抓去。
他有些疑惑,什么都死了?谁不肯放过他?他不是这里的厉鬼么?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开那鬼,挣脱出身,忙向后一跃,捂着脖子一边咳嗽边问道:“咳~咳,什么意思?杀谁?”
书生呆了一下,听他问话,有些懵。“全村人皆已化鬼,你不知道?”
“什么?”罗劫大惊,脑袋轰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
“不信?不信你往后看!”
他瞬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僵硬的转动脖子,朝着破碎的墙壁外看去……天不知何时,已然黑了下来。黑暗的院外,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朝着这边望来,密密麻麻的亮光,让人不寒而栗。他吓的毛根子都炸起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因为……他们都是我杀的!”书生扯了扯嘴角,感觉情绪有些低落。
“什么?!”罗劫又瞪大双眼,吓得直蹬腿往墙边靠,这都是些什么鬼?
“全村七百二十三人!皆是被我所杀,一个不留!我也不想杀他们的……我不想……”书生收敛表情,声音越来越低,后,竟然坐在地上抽泣了起来!
罗劫满脸惊恐,大脑一片混乱,只是口中喃喃问道:“为什么?”
“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书生坐到他面前,支着破烂不堪的身体,盯着他道。
“什么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书生缓缓道来,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故事还得从我逃难到了这里开始说起……我名诸子幸,其实本不是游泰村的村民。八年前,家乡发大水,父母双双而去,我背井离乡,被迫搬迁,逃到了这游泰村,然后我认识到了一个叫徐红烟的女子……”这个名叫诸子幸得书生说着便对着罗劫一指点来……
…………
罗劫恍惚间,好似入了书生的记忆。
八年前,黄昏时刻。一文弱书生背着木书箱,来到了游泰村……
“大叔,您好!小生自东冉村逃难而来,尚无熟人,可否安家?”书生蓬头污面,衣衫褴褛,拦住一位大叔,询问能否在此落户,说话温文尔雅,一听便是落难的读书人。
大叔不知全意,也也懂了个大半。呷了呷嘴,回复道:“你想落户?还需得经村长同意!”
“还望告知村长家住何处?”
“你从这里往南,若见院前一颗大槐树,那便是村长家。”
书生点了点头,笑着道谢。往指引之路而去……不多时,果然到了一院子前,院里长有一棵大槐树。书生推开院门,在院里对着屋子轻声呼唤道:“请问是否有人?”
“谁呀?”屋里传来了少女的声音。随后,一道身影走了出来。这是村长的女儿,名叫徐红烟,十八芳华,穿一身碎花裙,不是很漂亮,但很耐看……她见来的是个陌生人,有些羞怯,“唰”的一声,又转身跑回了屋子。
“爹,有人找!”
“你这丫头,既然来人,何不请进屋里?”
“可是这人我不认识哩!而且,他穿的好脏。”
“哦~?”
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书生听了个大概,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不多时,一老头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羞怯的姑娘,正是刚才那位。书生急忙行礼,作揖道:“小生自东冉村逃难至此,敢问村长此村可能安家?”
徐老头审视了他一眼,微笑道:“本村可以安家,却不知几人至此?”
书生眼神暗淡,低声道:“父母已亡,只我一人……”
“啊?父母都死了么?”徐红烟捂着嘴巴轻呼了出来。
“丫头!”徐老头斥责道。然后对着诸子幸笑道:“既然已无亲人,那便在我游泰村安家也无不可。只是我村中皆是莽夫,大多目不识丁,我见你是个读书人,可愿在此谋个先生之位,教教孩童识字?我让村民供三师之礼,这样一来你既可以传授他们知识,也可以养活自己。”
“当然可以,那么还得多谢村长了!”诸子幸一听,满心欢喜,急忙拱手道谢。
…………
就这样,书生在此安了家……
三年后……
“诸公子,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是何意思?”徐红烟坐在房门前,双手支着脑袋望着书生。
书生坐在院里,手中正削着一支木簪,听她询问,征了征,转头笑道:“既已见到意中人,心病怎能不治好!”
“那……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又是何意?”
“既已见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欢喜!”
徐红烟听了嘻嘻一笑,站起身来,然后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木簪,朝着院外跑去。
“诶,还未削好!”
“送我就好,我不在乎!”她虽背对书生,却也能听出在笑。
书生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却又听院外有声音传来……
“诸公子,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书生霎时羞红了脸……
两人一来二去,渐渐产生情愫。老村长见两人郎有情妾有意,于是便请人做媒,随即两人完婚。婚后本应该是美好的,可惜,好景不长……
两年前,天空突降一物,如流星划过,不知落在哪里……随后,村里渐渐的开始变了……变得十分诡异。天上艳阳高照时,村民们却感不到温暖,地上草木开始渐渐枯萎,最诡异的是村里再也没吹过风,也没下过雨。当他们想要逃出村庄,却好似有空气墙阻拦,竟然也出不去了…………再后来……村里的人除了书生之外,全部开始变了。变的脾气暴躁,变得薄恩寡义,变的好吃懒做,穷奢极欲,粗言秽语。村里混乱了……
书生见此,心中担忧,欲出门制止这一切,可村民们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争执间还被人打伤。他心寒了,拖着受伤的身躯回了家。结果,当他回去,到了家里,又遇到了让他暴怒的一幕,妻子竟然正被人一手掐住,那人一手握着一支木簪,向着她心脏处捅去,而杀人者转过头,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诸子幸只感觉脑袋轰然一震,怒气直冲大脑,握起拳头便朝那人砸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可惜他本书生,身子骨弱,哪里是那人对手,被其一掌推至墙边,脑袋撞在墙上,撞的头破血流…………
“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没用?是不是感觉你急需力量?你看……眼前之人还支着身子看着你!眼中只有漠视以及不屑一顾。他在干什么?他在嘲笑你,他在嘲笑你的柔弱!你妻子死的好惨……你看他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她如果见你如此没用,一定很失望吧。来吧,我可以赐予你力量,只要你同意,就有用不完的力量。你就可以平定村里混乱!你还在想什么?”这时,有充满了蛊惑的声音轻轻的在他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书生此刻双眼血红,怒气已然占据大脑,哪里分辨这些,急忙点了点头。这时,一股劲力冲进了体内,他感觉有强大的力量传遍了身体每一个角落,如获新生一般,充满了力量。只是大脑被冲击,突然变得浑浑噩噩,好似蒙尘,什么都记不清了。
此时的诸子幸,浑身肌肉开始不正常的鼓起,身体变得异常巨大,双眼无神的盯住那人。那人诡异一笑,一拳击出,却被他轻轻抓住,随后直接提离地面,摔在地上,半天不动!而书生自己如同野兽一般,不停的发泄力气,将桌子踢的粉碎,墙壁一脚踢倒……等他清醒时,屋子已是一片狼藉,而那人也已不见踪迹。
茫然间,书生看到了杂乱不堪的废墟上正躺着他的妻子,妻子已是最后时光,奄奄一息。正想前去查看,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皮肤迅速干瘪了下来,满头青丝转为灰白,身体已然站不直,弯腰爬背,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红烟!”书生没了力气,爬在地上绝望大叫,吼出声来。
徐红烟似乎听到了,艰难的将头转了过来,勾了勾嘴角,眼中有些不舍,随后安详的离去了……
诸子幸愣了愣,征征的望着妻子,双眼暗淡了下去。
这时,村长跟村民们好像听见了响动,赶了进来,见到此景,不由分说,来到书生面前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将他绑在院子里。
“杀了他!烧死他!”院内,众人大喊大叫。书生苦涩的望着他们,一言不发。他们已然被本能所控,看不到一丝人性,只能看到狂热的脸,眼中的漠然!
第二日午时,浑身是伤的诸子幸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从昨日村民将他绑在院子以后,他便已在此躺了七八个时辰了。只是,他却不知为何,村民并没有杀他,而是好似将他忘记了一般,慢慢散走,对他不管不问。书生已油尽灯枯,他游离着双眼,恍惚间看到一人缓缓走来……刺目的光辉下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其脸上戴着个青铜鬼脸面具,自上而下凝视着他,像似在查看什么,随后朝着他的脑袋一脚踢出,他脑袋直接被踢的稀烂…………
而这时,那人手掐一印,念起了咒语。可惜,书生已然看不到了!浑身的伤,加上身心俱疲,和那人的一脚……终究没让他坚持住,在这阳气最重之时断了气……
三日之后,午夜之时。院子内的尸体依然躺在那里,没人来管。奇怪的是,三日过去尸体竟然没有发臭,脑髓血液流了一地,也无蚊虫渡鸦来噬!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尸体豁然睁开双眼,其双眼红光一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他木然的走进了厨房,提起一把菜刀,向着院外走了出去……
“啊!……”半夜,村里惨叫声响了起来,未曾断续。
那全村七百多人,一夜之间,竟全部死绝。当凌晨之时,书生回来了,浑身的煞气,青衣早已被血染红,枯发上血迹斑斑,手上提着的菜刀卷了刃,满是缺口。他双眼木呆,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走回了院子。这时,眼中流光一转,仿佛恢复了清醒。这才想起昨夜之事,秃废无力的瘫坐于地上,轻声抽泣。
“子幸,怪不得你!我已知原因。”
这时,书生耳边传来了一声轻语。诸子幸愣了愣,突然爬了起来,冲进了屋里,可哪里能看的到身影,连同屋里的尸体也是不翼而飞,他惆然若失的低下了头……
“子幸,我在镜子里。”
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书生身躯一震,急忙跑去铜镜前!果然,铜镜中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他狂喜,轻声疾呼:“红烟?!”
镜中之人微笑,后又轻齿道:“子幸,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不要太内疚,我已看到了源头!”
“?”书生不明所以,疑惑的的看着她。
“噗嗤。”徐红烟见他傻气的样子,噗嗤一笑。随后缓缓道:“我们村子应该是被邪道之人把这当成试炼场所了。三日前,我化为游魂,心中清明片刻,忆起生前之事,内疚不堪。内疚间,我见你被绑,本想救你,只是,鬼魂为虚幻,你却看不到我,我也无法救你。
这时,村外有一人走来,我生性胆小,便躲在铜镜中,还好,在铜镜中,我便能保持清醒。我见那人看你死去,取出一枚瓷瓶,瓷瓶滴下了一滴青色的血在你身上,你魂魄竟被封在体内,不得出来。我想,你丢失心智,杀人如麻。便是他所置!可惜,我却救你不得。”徐红烟说完,有些气馁,复又咬牙道:“你不是坏人!那人才是!你不过是被人控制了。”
“哦?还有漏网之鱼?”忽然,书生身旁传来了打趣声。
书生一惊,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人,头戴青铜鬼脸,身穿金丝袍,正背负双手,饶有兴趣的望着铜镜。书生见到来人,便知一切罪魁祸首便是他,气的双目通红,煞气外泄,提起拳头便向来人砸去。
那人见他攻来,轻蔑一笑,左手一挥,便将其打飞。然后伸手向铜镜伸出了手,欲想将徐红烟的魂魄抓出。诸子幸见此,勃然大怒,吼道:“尔敢?!”说着又冲了过来。
“不杀你,是因为尸祖!还敢来作死?”那人被他打断,手上一顿,似乎被他折腾的不耐烦了,转身便是一拳。
诸子幸还未近身,又被他一拳打飞,撞在了铜镜前,口吐瘀血。那人缓缓走来,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铜镜前的木簪,挥手向前插去。
“啊!……”他不曾防备,被他木簪插在胸口,痛的叫出了声。书生脸上一喜,一脚踢飞了他。空中,那人咬着牙,屈指对着铜镜一弹,然后落地后便捂着胸口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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