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鸣瘫软身子,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说,“姐夫,你真的不肯给遥卿活路吗?”
裴誉冷冷一哼,抬起手就把身边的信函朝着顾长鸣丢过去,“就因为她是高浩轩的女儿, 我就要给她活路?”
“你欠高浩轩的人情,这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你以为柳苓给你生下遥怜,是因为愧疚吗?她图的是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了!她给你生了孩子,来日你就欠了她们所有人的情, 就算是死,你也要保遥卿!”
“顾长鸣你不是一直很后悔遥怜的出世吗?那你就当她出世的时候,你一把掐死了她,如今活着的,是我裴誉的女儿!”
……
顾遥怜听到这里,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她一直都在查自己的身世,她一直都以为,自己不是顾长鸣的女儿,可真相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她的出生是为柳家和高家铺路,母亲从未喜欢过她。
……
当年,高浩轩和柳苓生了情,柳苓不愿意嫁给到公主府给驸马做妾室,便私下和高浩轩有了关系。
本以为高浩轩能博得前程,却不想他会为了救顾长鸣而死,柳苓在发现腹中有孩子的时候,顿时慌乱了起来。
她没办法,她想保全这个孩子,只能求到了顾长鸣身前。
顾长鸣也知道柳苓的难处, 他对高浩轩是有愧的, 故而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他能做的是给柳苓名分,给高浩轩的孩子一个安稳的日子,而其他的他做不到。
若柳苓是个安分的,这一生怕是也这样了。
可顾长鸣在关外太久,柳苓很害怕顾长鸣的愧疚之心会随着年月而消逝,往后抛弃她和顾遥卿。
柳苓怕,所以又一次算计了顾长鸣。
她和顾长鸣发生关系后有了顾遥怜。
只是,聪明的柳苓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顾长鸣会如此的排斥这个孩子,而且即使面对她这个美人,也没有半点心动的心思,反而是绝对对不起高浩轩。
柳苓最后会死,也是死于她自己的算计。
柳家对于这件事,其实是知情的。
因为知情,所以她们对顾遥卿和顾遥怜都并不亲近,可耐不住高家人还在暗处嚣张。
也是因为高家人, 顾遥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小时候的顾遥卿在边境总是恨父亲偏心, 可长大了她更认为父亲这样做, 就是在报复自己和母亲, 不然为什么不留她在京城里?
可她完全不知道顾遥怜在京城的处境,若不是王若兰心善,顾遥怜如今坟头都长满了青草。
……
“她算计我的女儿,所以她该死!”裴誉站了起来,走到顾长鸣的身边,继续说,“我今日找你来,不是和你商量这件事的,而是通知你!”
“顾遥卿若是当初选择安安稳稳嫁到芩家,我不会为难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害我的女儿!”
“我如今,是要她的性命的……”
裴誉压低了声音,像是威胁一样说,“谁敢阻我,我杀谁,包括你——顾长鸣!”
裴誉说完站直了身子,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了顾遥怜和顾长鸣。
顾遥怜倒是不急着离开,她只是有些失望,至于其他的情绪,倒是没了。
她就像是个活该被丢弃的人似的——
顾长鸣坐了一会,才走到裴誉方才坐着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信函,借着屋内薄弱的光瞧清楚了信函上的内容。
信函上第一行写着,二爷已死。
顾长鸣抽了一口冷气,手居然颤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裴誉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以至于当年长姐会对他十分喜欢。这人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待谁都和蔼可亲。
可就是这样的裴誉,如今居然杀了庶出的哥哥。
至于信函后面的内容,顾长鸣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裴誉方才说,这书房是伯爵府的主人才能来的地方。
所以,裴誉来了。
这爵位,始终都是裴誉的。
顾长鸣抬起头瞧了一眼屏风后面,那身影在屏风后面掩的很好,可他身为习武之人,自然察觉了这个人的存在。
起初,他还以为是王若兰,可冷静下来想了之后,他便也知道了屏风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顾长鸣张了张嘴,想唤女儿的名字,想喊她,“怜怜!”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握着信函,最后还是放回了桌上,停顿了一会,才对屏风方向说,“对不起!”
说完,顾长鸣便离开了。
顾遥怜坐在空荡荡的书房内,心里的思绪万千。
她该是难过的,该是失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什么想说的。
“汪!”
直到小狗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十一又一次跑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在书房里找到她的。
它就像是一个能预测喜怒哀乐的人一样,清楚的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出现。
顾遥怜有些哭笑不得,她把十一放在手心里,喃喃自语,“没关系!”
无论父亲如今是怎么想的,前世的他的却在临终前让陈氏照顾她。
父爱,若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她还有姑父、姑母——
她是一个知道知足的人。
等顾遥怜从书房内走了出来,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院子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邹六站在院外,遥遥的瞧着里面的动静。
邹六见她出来后,立即走上前去问,“姑娘在里面坐了这么久,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人身体再硬朗,也不能饿着肚子呀!”
“好!”顾遥怜也知道,邹六在这里,无非是姑父担心她。
“六叔!”顾遥怜想了想才对邹六说,“劳烦你一会去了厨房后,再帮我带一句话给姑父吧!”
“您跟他说,我想陪着姑母,若往后可以的话,无论我从顾家还是从裴家走,他都是我的——父亲!”
邹六爷听到这句话,一脸错愕。
等他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顾遥怜倒是已经离开了。
……
“这孩子!”裴誉在得知顾遥怜的回答后,心里却有些难受,“可以再任性一些的!”
太乖巧、太懂事,却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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