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说的是对的,直到那一刻,我见了唐染的肩膀,我才明白,这世间所有的事情,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也同时明白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道理。
我同金兰一直不愿同唐染一起做什么,但不是我们厌恶于她,只是不知怎么应对她。我向来不愿随着人做什么,金兰是我的朋友,唐染的性子我也实是不喜欢,但毕竟她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且还帮过我。
我能理解她,她的一生,不愿平平淡淡度过,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那么她只能赌。我也在赌,我们都在赌,而且赌注,也许就是一生,只是,唐染的运气太差,或是从一开始,她就押错了注。
我们的肩膀处本来都有一朵花,是我们才进环采阁印的,有类似守宫砂的作用。可今早,我本想去帮忙,却瞥见唐染肩膀处,那朵花已经不在了。我才明白,原来挽歌说的是对的,所关于唐染,都是对的。
金兰看我愣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看向她,不知如何开口,道:“今早你可见了唐染肩膀?”金兰摇摇头,道:“未注意。”我不知如何说下去,到了如今,仍是不敢相信,今早所见的事实。
我拨开肩膀上的衣服,露出肩膀,金兰看了,惊呼道:“你是说......”我穿好衣服,坐在桌边,金兰震惊之余,仍是未回过神来,只喝着不到半杯的茶,喃喃道:“不可能......”连金兰也不相信,我今早亲眼所见,到了如今,我仍是不敢相信。
我明白,在这个时代,贞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有多重要。上官晏的为人,让我着实放心不下,但叫了人去查,房间也没有什么异常。
之后我大致明白了,这件事发生的大致可能的原因。唐染以为是末生,也许上官晏对我又有非分之想,这样一来,自然一切都水到渠成,哪用动什么手脚呢?但,唐染不知末生长什么样子,认错了,情有可原,但,上官晏是知道我的。
我去寻挽歌,却未见她,问了人,才知她今早有生意便去了。我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发觉门锁着,想不到进去的方法,只得回去。不想在走廊上遇见那个男子,我看他极有可能是来寻我的,便道:“公子不必费心来寻我。”
他瞥了眼我后方,道:“你既知道,便不该到处乱走。”我站在原地,未说话。他看我与平常不同,道:“你们环采阁的事,我今天听说了。”说完看了眼我被唐染打过的脸颊,道:“本还觉得戏剧,不想,竟是真的。”
我撇过头去,淡淡道:“这件事不归公子管。”他冷笑了声,道:“我只是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的计划。”我知道他的心思,也无话可说。他问道:“可是想去那个房间去一探究竟?”我震惊于他能看穿我的心思,还有他对环采阁的熟悉。
他又明白了我在想什么,道:“我是这里的常客,自然清楚不过。”我不打算瞒他,也知瞒不过他,道:“门锁着。”他看了我一眼,道:“在这儿等着我。”说罢便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等着,如今挽歌不在,也无法用其他方法拿到钥匙,若是用我的身份,被唐染知道了,又不知会多出什么其他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他便回来了,他走至我面前,左手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便向前走去。我确是有些吃惊,但随即便恢复平静,他给我的震惊太多了,在这世间,似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我跟在他后面,他开了门,进去桌旁坐着,道:“坐着吧。”我绕着房间四处看着,未理会他。他道:“这房间打扫过,你又怎可能看得出来?”我听完,才想起自己的糊涂,一时愤慨,坐在桌子旁,不知如何办。
他道:“我问过了,自他们走后,房间便没有打扫。”我惊讶道:“没有打扫?为何?”他摇摇头,道:“这事我也不知,你还是早点看为妙。”我扫了眼房间,未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被子整理妥当了,只是床褥稍有些皱。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坐回桌旁,想着那个问题,若是上官晏知晓那天之人不是我,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忍下去。除非,他想着是唐染,想着不如将错就错,但为何,他那天出去,却是气愤的表情?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的蜡烛,有些彷徨。我看着那蜡烛,想着事情,忽想起什么,道:“我明白了。”我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抽屉里剩余的蜡烛,看着燃烧到半截的蜡烛,全都明白了。
我想起刚刚房间的桌子上,那根蜡烛,只燃烧了小半截,这是不可能的,那日,我记得等夏离沧,无聊出去时,瞥了眼桌上的烛火,比那根燃烧得多。
我们房间里等人时,都只在屏风前的桌子上点一根蜡烛。因为只聊一两个时辰,也没有必要。他们一起待了一整晚,蜡烛却只燃烧了一小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唐染坐着,上官晏进去后,蜡烛就熄灭了。
那晚我记得,上官晏去的很早,进去后,便没有了动静。如若我没猜错,上官晏进去后,吹熄了蜡烛,想着这般我定会慌张,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再采取措施。而唐染以为是末生,想着赌一把,也没有反抗,上官晏定是欣喜,如此一来,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论怎么说,是唐染替我挡了这一劫,若是是我,也许我不知会发生什么。如今她失去了一切,定是崩溃了。也不怨她今早发了那么大的火,用一生做赌注的赌局,结果输得彻底,换做谁,都不会平静。
我去寻了金兰,同她说了我的猜想,她未有言语,只喃喃问道:“那如今,她该如何?”我摇摇头,这也是,我如今最担心的问题。我道:“阁主那边,不知是否察觉,若是知晓了,不知会怎么对她。”
金兰道:“你可有告知姐姐?”我摇摇头,道:“她今日不在,但想必她早已察觉。”金兰道:“姐姐不会太为难她,只是阁主那边……”我道:“我们不知她是如何想的,如今也只能替她瞒着。”金兰点点头,问道:“我们可要去看看她?”
我摇摇头,道:“若是我们在这个时候去看她,依她的性子,必是觉得我们是去看她的笑话,如今还是给她自己平静的空间。”金兰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道:“竹城,你一定要保重。”
说完,她便离去了,我看着门口消失的人影,再一次,听见“保重”这样的话了。我心里百感交集,不知为何,总有种所有人都离去,留我一人的感觉。我坐在桌旁,未关上门,却是十分迷茫,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过了许多日,一直风平浪静,直到离状元宴会只有五天了。挽歌摆了小宴,请了环采阁里的人和我们,说了许多,大致是环采阁的未来,状元宴会的准备,和我们的,分离。
这些日子,唐染也一直未与我们有任何联系,见到了,也只淡淡的一眼便离去。今日坐在一起,她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直到菜上齐了,唐染脸色忽苍白了些,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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