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逆境中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想出些奇奇怪怪的自救方法。
“雅萧,你不是前两天还弄了那个什么驱虫粉吗,要不拿来试试?”
开口的是外门弟子程贵,他们外门弟子为了资源,基本都靠天天跑三途堂的任务来获取,跑得多受伤多也就有幸在唯一的女医修面前混了个眼熟。
雅萧微微一愣,她摸了一把腰间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几包闻着就刺鼻上头的药粉。
程贵前去接过,捏了一撮在手指里,慢慢向洞外探去。
那里还剩下些李辉身上的肉块和内脏未被完全分解吞噬。
程贵一扬,白色的药粉撒到李辉身上,那些菌丝一般的虫子顿了顿,而后更加活跃了。
看来不行。
众人不言,气氛一时又凝固了起来,直到地面发生可疑的震动,荼苦苦愣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这他妈绝逼是那蛇妖回来了!!!
其他人也一定想到了这点,纷纷抽出佩剑如临大敌,淡定如面具兄,也把那玉石往身前放了放。
……
不知道怎么,看到这一幕荼苦苦竟有些莫名想笑,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蛇妖一进洞,头甚至都没转一转,只一眼就芯子锁定了她。
荼苦苦头皮发麻,但还是准备先发制妖,正准备用手中的爆破符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忽然顿住——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用上这些东西,妖或许杀不死,但他们一定会死。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腰间又传来熟悉的力道,那蛇怪带她一头扎进了雾里。
她想的没错,这雾中的确是有东西的。
像丝线一样大小,垂着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扫过她全身,黏糊糊的触感转瞬即逝,荼苦苦沉默了,她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嗝屁。
难道是为了让她验证自己的金手指吗?!
那根本不需要好吗!!
但此刻没人听她内心的咆哮,蛇怪把她卷下坡,只落地一瞬间,荼苦苦身边就站了个人,他撑着伞,沉默不语的跟她站在原地。
面前这人修长挺直,撑着伞的手骨节分明,在浓雾中没法看清他的脸。
但内心更加不淡定的荼苦苦已经觉得脑壳停止了运作。
只有一串代码在打道:这谁这谁这谁这谁这谁……
显而易见的答案,这是那蛇妖。
但荼苦苦又疑惑了,从之前的半身看去,她明明以为这蛇妖是个母的,但现在看——这这这挺拔的身姿……咳,十分可观。
跟着这人才走几步,天上似乎就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砸的伞面感觉要破。
这么大的雨,荼苦苦心想,那过会儿雾应该就散了,她也该没了。
“啪啦”,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一脚踩碎了,荼苦苦低头,脚下也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和浓雾,看不真切原本的地面,但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想看看。
荼苦苦蹲下身,身边化成人的蛇妖貌似也没有为难她,还略微弯腰为她打了伞。
“吧嗒”,一个宛若在油锅中反复炸到干脆的骨块儿砸到她脚面,和她刚刚一路踩过来的都差不多。
荼苦苦:……
喔,这下的不是雨,是骨渣。
荼苦苦觉得自己已经快麻木了,她脸上有点痒,应该是那些虫子在咬她?
再活一次,她一定不进秘境,她说的。
直到蛇妖把她送到宫殿门口,荼苦苦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没烂没死,而且这宫殿似曾相识。
这会儿天际已经白了,浓雾渐渐散去,荼苦苦只来得及扫了一眼那蛇怪的脸就被他推了进去。
蛇怪额头有很明显的一块儿青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标志。
荼苦苦看了一眼墙上的简笔画,喔,对,就像是这个作者每次都页尾留下的logo一样。
顿了顿,荼苦苦直接跟着指向标进了内殿。
那被剑洞穿的门已经复原,剑也挂在了显眼的右边墙上,唯一不变的是那个趴在地上睡觉的兄弟,这时候他又翻了个身,仰着了。
“是你让蛇妖抓我过来的。”
荼苦苦下了一个肯定句。
乌苟寿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淡淡扫了她一眼,懒洋洋应道:“嗯。都说了,年轻人不要太急着走,你看又回来了。”
荼苦苦嘴角一抽。
她皱眉,决定不再陪他弯弯绕绕,道:“说吧,要跑什么任务我才能成为一个挂逼,或者让你成为一个挂逼。”
乌苟寿觉得这小妖说话方式似曾相识,怎么就这么熟悉呢,他牙疼的决定停止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表面上依旧稳如老狗般道:“实话说,我是这个秘境的主人。”
宫殿里的灯烛闪了一下,伴随着前面大殿传来了龙吟,乌苟寿清清嗓,依旧厚脸皮道:“如你看到的这样,这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它们也跟我息息相关。”
乌苟寿叹息道:“可惜的是我被奸人暗算,身上有缚神锁,百年来也动弹不得只能苟延残喘至今,如今你与我有缘,你替我解了这锁,我自授你毕生所学。”
荼苦苦哪里不明白这或许是个活命的好机会,不论面前这人说话有几分真假,起码那个带她过来的妖的确是听他差遣的。
但有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让他来替你解了?”
荼苦苦指了指殿外方向,乌苟寿明白她的意思,但依旧散漫道:“嘁,他一个半人不妖的怎么感碰这种东西。”
荼苦苦:……中枪了。
“那个……前辈,”荼苦苦皮笑肉不笑道,“好巧哦,我也是,半人不妖呢。”
说着,她指尖应声开出来朵小花儿。
乌苟寿:……臭傻逼,爷当然知道。
他又清了清嗓子,衔接上一个调调继续道:“那没事,缚神锁嫌弃他性别,蛇妖可男可女,你是女的,你没事。”
荼苦苦:“好巧…我是白莲花精,我自己性别其实也能换……”
乌苟寿眉头抽抽,吼道:“你他妈闭嘴吧!!不是你咋个就这么多事,好好的机会你不要,你跟我扯你*种族性别身高呢?”
被熟悉的问候了一遍,荼苦苦淡定道:“前辈,我还没说身高。”
“……”
草,哔了狗了。
他乌苟寿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哪怕在萧家,那几个跟乌鸦似的长姐堂妹起码还会吵架不服就站起来刚,面前这个,只能说这毛病他治不了。
算了放弃吧,他不出去也行。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荼苦苦:“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乌苟寿冷笑一声:“你问,我回答你算我输。”
荼苦苦:“前辈你这缚神锁怎么解开?”
“……”
在乌苟寿疯魔之际,荼苦苦蹲到他面前,只听见“吧嗒”一声,身上那条烦人的链子应声而断。
乌苟寿顶着一脸青胡渣扫了她一眼,对身高置以鄙视以后迈出一脚——趴地上了。
“咳,好久没站起来走路,腿麻了。”
荼苦苦当然表示理解,她恭敬问道:“前辈要求我做的晚辈已经做到了,晚辈并不贪图前辈的功法,只想请问前辈这秘境如何快速安全的出去。”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男人沉默半晌,给她定义道:“出不去了。”
荼苦苦愣住。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也摸出一副秘境山河图,这显然比在白泽镇上岛岛拿出来的那个图更精致,他道:“这秘境,其实在三年前就出现过,那时候进来最早的一批人里,基本没什么人修。”
荼苦苦一怔,三年前就出现过的秘境,这事没被抖出去,一定是被鬼界压住了。
至于为什么压住……
而另一边乌苟寿继续道:“原本就已经打开的秘境门,早就不稳定了,这次你们进来,其实外边已经坍塌了。不过你要想出去的话,我可以带你直接走。”
荼苦苦抓住重点,问道:“我?只有我一个吗?”
乌苟寿点头应是。
荼苦苦肯定不干,她立马问了第二种方法。
乌苟寿挑眉:“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出去?”
荼苦苦简略答道:“一般剧情设定需要。”
“嗯?”乌苟寿有些听不明白,荼苦苦比划了一下空气,高深道:“我觉得前辈是听不懂的,我们有代沟。”
乌苟寿:……
行吧,他老实回道:“其实只要让一个人去崖底深处的祭台上插柱香磕个头就行了,没什么难的。”
……?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乌苟寿又补充道:“不过那边虫子多的那条蛇都不想进,祭台拜完这里应该就崩了,届时所有人都会被弹出去,属于这里的,还会留在这里。”
简称:一人刷本,众人受益。
荼苦苦很不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不过这有时候也得看情况。
每个修仙的人都会有一种“道”念,有的人执迷于追求武学,有的人执迷追求行侠仗义,荼苦苦哪个都不是,她只想“随己其心,尽己所力”。
这是她的道。
乌苟寿看着她神情的变化大致就明白了她想法,宽慰道:“没什么好怕的,你看那些虫子不也没难为你吗,说不定它们更怕你这朵花呢。”
荼苦苦眼睛一亮,有道理,被这么一说,代入感很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跳崖直接下去了。
乌苟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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