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大皇子名叫熊冉,字文柏。
这位大皇子并非皇后所出,而是一位宫婢。
他生母乃是第一批派给皇帝的宫婢,教导皇帝知晓人事。
不成想,这位宫婢却怀了身孕。
她比皇帝大六岁,又聪明美丽,而后被封为贵妃,受了好几年的独宠,一生诞下了三子二女。
贵妃命如纸薄、心比天高,妄图扳倒皇后取而代之。
她拿自己的次子和三子去博。
文柏是庶长子,虽然非嫡出,但占了一个“长子”,就有做太子的机会。
故而,贵妃很偏疼他,也想要拉拢他。
只是,贵妃和她身后的支持者日益猖獗,为祸朝廷,作恶无数,已经引来民愤。
文柏虽然跟娘亲,但也知道母亲心狠手辣。
见她要拿自己两个胞弟去送死,文柏彻底跟她反目成仇。
去年的时候,文柏暗中勾结皇后,利用皇后和她娘家势力,一句铲除了贵妃一党。
事后,皇后依诺留他一条命。
“你弑母,你会不得好死!”
贵妃临终时候,歇斯底里咆哮。
文柏坐在旁边,心如死灰。
贵妃被处死,文柏跟父皇告假,要出门游历。
他让皇后照顾他两个弟弟,不能要了他们性命,皇后答应了。
他这次遇到刺杀,不是皇后派人,而是贵妃党羽的余孽。
是文柏的背叛,将他们一举歼灭;也是文柏的背叛,让他们筹划十几年的大计毁于一旦。
多少人把身家性命都投入其中,现在一无所有,他们自然要找文柏拼命。
文柏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阿南姊妹俩救了他。
而萧南,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
偏偏他什么都不知道阿南的。
“你是梁国的郡主?”
他问阿南。
阿南颔首。
“可这艘船是从楚国出发。”
文柏又道,“梁楚二国,关系如此好?”
阿南:“关系好是有的,不过我母亲是楚国人。”
文柏倏然想起人人传颂的那对夫妻:丈夫是梁国大将军王,操控梁国大局;妻子是楚国公主,皇帝的义妹。
天下钱庄,都在成阳公主手里;这天下水路运输,多多少少有成阳公主的影子;而大将军府的势力,在军中。
这对夫妻很少踏足中土,他们在西域过得很逍遥,但中土一直都有他们的影子。
再说幽冥阁,早已不知不觉换了主人,有人说现任阁主就是成阳公主的人。
“你……你是成阳公主的女儿?”
文柏问。
阿南看了眼他,目光仍是很疏淡,几乎没什么情绪在里面,她的口吻也不见起伏:“你挺聪明。”
文柏:“……”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去齐国作甚?”
他直接问。
阿南:“不是我要去齐国,是你父皇邀请我。
商量的乃是机密,不要多问。”
文柏:“……”米粥熬好了,文柏和萧南一人喝了一碗,一点也没填饱肚子。
熬到了黄昏,终于有人找了过来。
小北看到阿南的时候,吓得都哭了。
“姐姐,你要是淹死了,王妃会剥了我的皮。”
小北抱着萧南的腰,死活不肯松手。
阿南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王妃会把你认作义女,从此我的好衣裳、首饰,都归你了。”
小北破涕为笑。
“姐姐,难道我这么没良心,就因为贪图衣裳首饰,盼着姐姐死吗?”
小北推开了萧南,“小瞧我。”
“我不小瞧你,你就要说肉麻话。”
萧南道,“行了走吧,我要洗澡!”
文柏亦步亦趋随着萧南姊妹俩上了小船,再去江中心登上大船。
萧南上船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更衣。
小北替她擦背,趴在旁边,把昨晚偷袭他们的人讲述了一遍。
“袁家的人?”
萧南听了,眼睛都不睁开。
“是啊。
这些年袁家终于回过味来,他们被王妃算计了,所以想要拿住姐姐你做人质。”
小北说,“我审出来的。”
“小北厉害。”
“那是,我娘可是幽冥阁阁主。”
小北很得意,“审问犯人,轻而易举。”
孙北是锦屏和孙阳生的女儿,从小就跟着薛湄两口子一起长大,性格特别活泼。
她不太像锦屏和孙阳生,反而更像薛湄,无拘无束。
萧南看着她得瑟,漫不经心道:“幽冥阁的少东家,你昨晚把我弄丢了。”
小北立马垮了脸。
“都怪文柏!”
她嘟囔,“是他把姐姐推下船的。
要不是知道他身份,我真怀疑他也是细作。”
萧南回手,捏了捏她的脸。
“姐姐,你不要告状!”
小北紧张说,“你要是告状,我就跟王妃说你的坏话。”
“我有什么坏话?”
“我可以编造啊。”
小北道,“反正我天天跟着你,我的话王妃是相信的。”
萧南很认真想了想,对她道:“你要编得像一点,要符合我的做事习惯。
要不然被拆穿了,就是两顿打。”
小北:“……”她假装呜呜哭,把萧南闹得头疼,这才承诺绝不告状。
小北赢了这一局,开开心心出去了。
这天之后,文柏和萧南才算真正熟悉起来。
因为他是齐国皇子,萧南即将是齐国客人,所以她邀请文柏每天一块儿用膳。
吃饭就他们三。
了解之后,文柏发现萧南其实也挺好玩的,比如说她爱吃排骨,每次都要把排骨先端到自己面前;她很喜欢穿漂亮衣裙,有时候一上午作画,画的全是新裙子,让婢女们照着去做。
她不爱吃甜食。
她擅长用鞭子,但她不怎么用,不是矜持,而是不小心打到手,她怕疼。
她很爱捉弄小北,把小北气得一蹦三尺高。
她不是很爱弹琴,但她每天都弹,因为小北把她惹急了,她无法排揎,只能靠弹琴纾解。
文柏从小学得文韬武略,也会很多公子哥的把戏。
他不闹腾阿南,会跟她聊聊琴谱、美食,甚至齐国流行的衣裳首饰,她倒也乐意听他说。
她自己没什么表情,高兴的时候也不笑,只是眼睛会亮得厉害,一错不错看着文柏。
文柏好几次被她看得耳根发烫。
“阿南……”他有一次这样叫她。
萧南听了,没有纠正他。
从此之后,他不再叫她萧姑娘,而是阿南阿南叫个不停。
他声音动听,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种莫名的绮丽。
阿南有时候听着他叫自己,就会直愣愣看着他,看得有点发呆。
她心里情绪不动,只是有点好奇:“这个人叫我的名字,怎如此好听?”
很多人叫她阿南,从来没人像文柏这样动听。
她很喜欢听他叫她。
每每这个时候,文柏就会撇过脸去,尴尬假咳一声,耳朵尖染上一抹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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