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清爽干净;
衣衫,简约而不简单;
五官,有着山水滋养的清秀。
对自己的这一番打扮,陈一鸣是这么认为的。
站在距离校门最近的凉棚外,他微笑开口,“你好,请问这里是工商管理学院新生报到处吗?”
那个长发披肩的姑娘用手撩了一下鬓边的头发,这是从高年级的学姐那儿学来的成熟动作。
“嗯,我们是大二的学姐,你是来报到的吗?”
“你好,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陈一鸣从背包中取出录取通知书双手递过去。
长发女孩轻轻瘪嘴,看了一眼就递给了一旁坐着的短发女孩。
“啊?同学你是蜀州的?”
短发女孩腾地站起,陈一鸣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嗬!沈佳宜啊!
短发、白净、婴儿肥、五官也漂亮,加上万能的马尾,最能撩拨纯情少年的心弦了。
不过,陈一鸣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只微微诧异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学校对蜀州的学生有补助政策,床单被套的费用是全免的。你只需要拿着这个绿色的领取单,去后勤管理中心的发放点,就可以直接领取了。”
陈一鸣看着她在一小叠绿色的纸张中找出其中一张,“嗯,麻烦你在领取人这儿签个字,然后我带你去后勤管理中心取吧?”
陈一鸣签完字,将笔轻轻按回关闭状态,然后调转笔尖,放在短发女孩身前,“不用了,你们忙,我认识路。”
“切,你一个新来的小孩认识什么路?”长发姑娘被冷落了好一阵,一边将一个整理好的透明文件袋递给陈一鸣,一边下意识地打击道。
“谢谢。”陈一鸣接过袋子,笑了笑,“我嘴巴认识。”
“谢谢二位,再见。”
至始至终没有等到一声学姐,又看着陈一鸣干脆地转身离去,长发姑娘冷哼一声,“小孩真没礼貌。”
“佳璐,我觉得人家很好啊,又不拘谨又不油滑,不就是我们大学生应该有的朝气蓬勃的样子嘛!”
长发姑娘忽然一拍脑袋,“忘了跟他说袋子里的东西和注意事项了。”
“我去!”
这个我去是我过去的意思,因为随着这一声,短发女孩已经朝着陈一鸣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是对陈一鸣有什么意思,而是如“沈佳宜”这类的姑娘,大多有一颗单纯朴素而强烈的善恶心和责任心。
“这个文件袋里,有一本新生宝典,上面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关于学习生活的许多信息里面都有,可以好好看看;”
“那张绿色的卡是饭卡,已经激活了,里面有60块钱,后面每个月,学校会发60块在饭卡里,这是国家政策,当然是不够的,不够要自己去充值。”
......
“今天晚上六点半,要在教一,额,也就是第一教学楼门口集合,团委书记和辅导员会宣布一些事情。”
“你的宿舍是在学生宿舍三号楼,文件袋里有一张纸,具体的单元号和房间号给你写在里面了,就在那边,我领你......你自己问路吧,呵呵。”
静静看着眼前的短发女孩噼里啪啦将一大段讲完,陈一鸣认认真真道了个谢。
方才的凉棚外,姚进财正带着妻儿缓缓走来。
姚进财轻笑一声,“儿子,你别不服,看看陈小兄弟,人家才刚进校门,就已经跟女同学聊得火热了。”
一脸幽怨的姚福抬头看了过去,瞧见又是陈一鸣,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青涩的小女生而已,有什么好的。
三人自然而然来到了第一个凉棚,此刻的凉棚中,只有长发姑娘赵佳璐一个人在。
她轻轻一撩头发,发梢带出一缕淡淡的香风,扑入站在桌子对面的姚福鼻中。
黑框眼镜轻巧地架在鼻梁,小西装穿在身上,和长发的波浪一般性感。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姚福只好结结巴巴地开口,“学......学姐,我来报到。”
姚进财站在他身后,听了直皱眉。
因为陈一鸣的刺激,他决定让姚福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没想到儿子居然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赵佳璐轻轻一笑,“学弟不用紧张,大学没什么可怕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9527......啊不是,我叫姚福。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姚福一阵手忙脚乱,低头在背包里一阵乱翻了。
中年女人默默从自己包里将录取通知书递给了长发学姐。
赵佳璐将姚福的一切东西都整理好,然后简洁明了地将宁昱方才说给陈一鸣的那一套东西跟姚福说了一遍,姚进财和妻子也一起专心听着,事关儿子的事,都是大事。
“嗯,就是这些了,姚福学弟,叔叔阿姨,我这儿只有自己在,就没法送你去后勤处了,前面有一队志愿者,你们过去跟老师说一下,就会有人给你们带路的。”
“嗯,啊,噢。”
姚福呆呆傻傻地看着面前的黑框眼镜与翻飞的唇舌,想起了自己上的私立高中里,那个魅力十足的女老师,以及自己一个人劳动过的许多个寂寞深夜。
姚进财瞥了一眼儿子,扭头对赵佳璐说,“同学,能不能留个你的电话,万一我们遇到什么问题,也好请教?”
赵佳璐点点头,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好像也说得通,便点头同意。
“咦?老婆,我手机呢?”姚进财摸了摸裤袋,看着还在发楞的儿子,强压着怒火,“儿子,你先记一下啊!”
姚福连忙掏出手机,留下了赵佳璐的电话。
一行三人离去,正好碰见了回转的宁昱,姚福只轻轻一瞥就移开了目光,毫无兴趣。
他略带抱怨地说:“爸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连手机都不放好,搞得我手忙脚乱的。”
姚进财:......
他抬起头看了看,今天不是下雨天,真是可惜了。
赵佳璐默默回忆着姚进财夫妇豪奢的衣着,姚福手中的n95,默默打开新生花名册,记下了市场营销一班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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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一鸣轻车熟路地朝着后勤管理中心走去,这段记忆太过久远,差点忘了免费领被褥这回事。
其余人都是要买的,虽然不贵,总共也就五百块钱,可但凡是白送的,都是令人开心的。
他还记得,在开学不久后,所有蜀地的新生,还都被叫去参加了一个活动,有个好像叫长城基金会还是什么的,给每人发了一千八百块钱。
现金。
不得不说,生在这样的国度,真的很幸运。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陈一鸣来到了后勤管理中心。
这会儿还早,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家长领着孩子在一个桌前缴费领被褥。
旁边有个指示牌,持绿色领取证的,在隔壁的房间中单独核对。
众人大多都没什么意见,这几个月来大家是真的践行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对灾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像天涯上那句深入人心的话。
川人从未负国,国人定不负川。
陈一鸣走进去,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抬起头来。
将绿色的领取条双手递过去,瞧见桌上的烟盒,陈一鸣顺手摸出烟来,和绿色领取单一起递过去。
“老师好,这是我的单据。”
“新生刚来就敢给老师散烟?”
中年男人笑着调侃,却也接了过来。
严格意义上他并不算老师,学校和医院这类单位的编制向来是两条,一条是教学编制,一条是行政编制,诸如后勤处之类的,大多只是行政编制。
所以才会有教职工这么个统称。
但人家要自称老师,陈一鸣总不会傻到去拆穿,“老师辛苦了。都是成年人了,一起抽根烟不犯法吧?呵呵。”
“你这学生倒有点意思。”
拒绝了陈一鸣帮他点烟的动作,自己拿起火机点上,中年男子收敛了笑容,开口问道:“家里怎么样?”
非亲非故,自然不是关心家长里短。
“还好,人都没事。”
“那就好。”中年男人点点头,望了一眼陈一鸣的身后,“一个人来的?”
“百废待兴啊,只能自己孤身上路了。”陈一鸣笑着回答。
“有困难跟学校说。”中年男人顿了一下,“来找我也行。我姓高,叫高志国。”
“谢谢高老师。争取不给高老师添麻烦。”陈一鸣坚决答复。
然后笑嘻嘻地又说了一句,“要真有麻烦还得麻烦麻烦。”
高志国哈哈一笑,抽了几口,听见外面好像又有人来了,便默默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却看见陈一鸣比他的动作还快,高志国轻轻笑了笑,“来吧,领东西。”
被褥都是整理捆好了的,高志国让陈一鸣在一张领取表上签好字,便提起一捆递给他,“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陈一鸣神色一肃,点头接过,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在门口刚好碰到一对父子也拿着绿色领取单走了进去。
陈一鸣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却都视而不见地径直走过。
陈一鸣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走开。
被褥不重,陈一鸣单手提着,慢慢走在校园里。
过路的学生看见,有如赵佳璐那般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把那种老子大二了的心理恨不得写在脸上。
还有一部分穿着短裤背心人字拖的,反倒流露出一种羡慕和怀念交织的情绪来。
更多的,还是直接无视。
球赛、游戏、美剧不比这些报到的新生好看?
轻车熟路地走向三号楼二单元二楼一号,宿舍门紧闭,没人?
陈一鸣轻轻敲了敲,房间里便传来一声答应,“谁啊?”
我去!大白天的锁门干啥啊!
陈一鸣瞧了一眼日头,觉得真是哔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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