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朝刘璋深鞠了一躬,“恨恨”的扫了孟达一眼,在众人的厌恶和鄙视之中长袖一甩施施然走出刺史衙们。
黄权心神不宁的看着张松和孟达之间的假仇虚恨,恨不得立即拔刀将二人剁了喂狗。可惜,他手中非但没有孟达和张松勾结的证据,甚至连孟达陷害张任的动机也找不到,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愤怒。
西川局势已近崩溃,当前最重要的是维稳,他不敢因为自己的猜疑影响了武将之间的和睦甚至影响到当前的对敌大局,更不敢因此再触了刘璋的霉头。
毕竟,了解刘璋的人可不止张松一个。
……
张松回到家中,在门前扫了一眼,见街面上并无异常,急忙关上大门走进书房,将身上的那件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衣衫换下来,套上一件灰褐色的长袍,从墙壁上取下一顶双耳毡帽戴在头上来到书架前,从最顶层的架子上取下一本《论语》,在书籍原来的位置上一阵捣鼓,然后重新将书放回原位静立于书架前,紧紧的盯着书架中央。
一阵“咯吱咯吱”的机括声响起,刚才还毫无动静的书架竟然从中破开,缓缓的向两边平移,书架的中央露出一块五尺见方的空地以及一条黑黝黝的地道。
张松向门口张望了片刻,听着街面上仿佛有密集的脚步声隐隐传来,知道自己已经与西川武将撕破了脸,那些脚步声定然便是他们瞒过刘璋私自派来捉拿或者刺杀他的士兵。
心中微微一叹,径直走到书架后,然后将书架一阖从怀中掏出一枚火镰点燃大步踏上那条幽深黑寂的地道。
没有半丝的犹豫,也没有半丝的牵挂。
他的妻儿于今日凌晨就已经在军师差遣来的江湖义士的帮助下离开了家,算一算脚程,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出了成都的范围,一只脚踏上了广汉的土地。
他也该前往与他们汇合了。
至于他那唯一的兄长张肃,不提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地道中曲折蛇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等张松再一次见到光明的时候,他已经置身于离东城门不远的一处茶楼里。
接过掌柜手中的路引,踏上停在茶楼前的牛车混合在茶楼的出城队伍中,车夫手中的长鞭轻轻一甩,一朵鞭花在众人牛车头顶一闪而逝,前方的那头牛“哞哞”一声叫唤,缓步向城门行去。
“停下,接受检查!”
一声高喝,东城门的巡逻士兵迅速围了过来,一名年轻的校尉纵马来到众人之中,接过众人手中的路引一个一个核对,直到看到张松手中的那枚路引之时,脸色才微微一变,右手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和着那路引还给张松,然后将他的手重重一捏,朝麾下将士们摆了摆手,向另一支出城队伍迎了上去。
出得城来,张松打开手中的纸条匆匆一阅,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趁众人一个不注意翻身下车,悄悄的离开了队伍。
……
古代的建设中好像每一座大型城池外都会有数座折柳亭,作为西川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成都同样也有四座。
此刻,城北十余里地的折柳亭就迎来了一位准备离开成都的故人。
“子乔,一别也有数月,别来无恙?”见张松从城东的小道上走了过来,一名将军和一名文士迎了上去,而新鲜出炉的汉中太守法正法孝直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汉中出现在这里。
张松微微一笑,朝法正一拜:“末学张松拜见太守大人,还请太守大人赏口饭吃!”
“什么赏饭不赏饭的,法某如今也只是在主公麾下讨一口饭罢了,这也值得你打趣饶舌?倒是你这番建下如此奇功,将来主公论功行赏的时候,想必你的位置远超与我!”
法正摆了摆手将张松迎进亭中,让出那名文士和将军向张任介绍道,“子乔,这两位分别是荆州庞士元和常山赵野,他们俩都是主公的心腹,此次主公由钦点与法某前来接你归营!”
“原来这两位便是火烧凤凰崖的凤雏先生和白马义从副将赵野将军?张某失礼,还请两位见谅!”历史中的张松本来是一个恃才傲物的人物,但是此时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半分骄纵傲慢的表情,反而涌现出了些许敬意。
庞士元自出山后便声名大振,先是几把火烧得刘磐大败亏输荆州兵士狼奔豕突,后又一举拿下了荆州三郡,可谓是名标史册。而赵野,虽然他 并非王黎麾下名将,但他统领的白马义从同样威震华夏,作为白马义从的副将又岂是善于之辈?
更何况,王黎让他二人不远千里深入敌后前来接送,这份知遇之恩亦如泰山一般的沉重,他哪里还会有半分的不满和傲慢?
三人相视一笑,庞统急忙扶张松坐下,问道:“子乔先生,虽然庞某不敢有质疑先生的心思,也不该怀疑军师的谋略,但是庞某还是想知道西川如今的情形,不知你可否告知?”
“张某既然已投效主公,与士元已是同僚,对于西川的形势张某对士元又怎会有半分的隐藏?”张松哈哈一笑,将今日刺史衙们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向三人介绍了一遍,只听得三人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庞统朝法正苦笑一声:“庞某虽然一直敬重军师,心里对其也有一点发憷,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服,可今日一观,庞某才发现自己和军师犹若夏虫皓月,这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谁说不是呢?法某也久闻鬼才大名,只是今日才见到他这鬼神莫测的手段!先是利用刘璋的疑忌之心让子乔咬死张任和严颜不松口,让刘璋弃二将而不用。
然后激起诸将的同仇敌忾之心,给刘璋一种兵谏的感觉,在刘璋和诸将之中埋下相互猜忌的种子,又让子度倒戈一击,将子乔置于险地。
而后再利用刘璋对诸将的隐隐不满让子乔逃出生天,并将子度这颗钉子给深深的扎下去!实在是智深如海、神来之笔啊!”法正亦点了点头,目光中多有崇敬之色。
张松猛地一惊,看向法正道:“你是说这些计策都出自郭奉孝一人之手,而非你们整个军师队伍?”
庞统和法正点了点头,却听赵野在一旁疑惑道:“刘璋虽然暗弱,但是西川谋士和武将中也颇多大才,比如我知道的便有黄权和庞曦、李严等人,难道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子度先生的异常?”
“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当子度发现子乔房中的地道之后,他的头上以后便只会戴上一顶忠臣的帽子!”法正轻笑一声,朝张松瞥了一眼,“你说呢,子乔?”
张松颔了颔首,突然直起身来踱步到折柳亭边,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悠然长叹:“对于这样的同僚和这样的主公,张某早已心驰神往,三位,我们何时启程啊?”
法正三人同时大笑,赵野从怀中抛出一枚鸣镝置于半空,一支白色的长龙出现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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