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彩云之南,现在有三种势力。气势汹汹的新政保皇派赵兴,但根基不稳,或者说没有根基。一个是死硬的保守派,他们底蕴深厚根基强大,又有沐家这杆大旗。他们手中的五万兵,对于赵兴一派来说,只要他们不惜一切不顾忌皇上的全力发动,那转眼就是灭顶之灾。
还有一派,就是张慎言为首的中间派,他掌控云贵川这些年,门生故吏遍及各地,说整个云贵川其实是张慎言的也不为过,只要他登高一呼,一定群起响应。
无论他倒向哪里,哪里都是胜利者,对方都是绝对的失败者。
“智风。”
“在。”
“你连夜去见总督,说明其中利害,争取获得他的支持。”
“大人,我去。”
跪在地上的吴三桂站起来,大声请令:“属下不敢说能言善辩,但最少我的身后有辽西祖家,吴家。属下说出的话,多少能让张总督多多思量一下。”然后咬咬牙道:“最少,能让张总督知道,我们辽西祖家和吴家支持新政,这样,能让他最少做壁上观。”
吴三桂说的对,张慎言掌管整个云贵川,可谓封疆大吏权倾朝野。之所以他能稳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历经天启崇祯两朝而不倒,归根结底,不是单单因为他知兵南方平乱离不开他,最主要的就是他能和沐家处好关系,并且做事稳妥。
自己来的目的,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却一直不向自己表明立场,那就是说明他在观望。一看自己和皇上的决心,二看沐家的举动,三看天下大势。
赵兴沉思了一阵,点头同意了吴三桂的请求,“你去很恰当,你去的时候,将现在天下的形式向他说一说。”
吴三桂躬身虚心请教:“还请大人教导。”
赵兴就掐着手指头开始计算着局势:“我这次的举措,已经说明了我和皇上的决心;沐家的行动,他们的目的也昭然若揭。至于天下形势,嘿嘿嘿,官员和士绅当然反对,但他们赤手空拳,反对是无效的。”
关键时刻刀子说话最管用,这一点,大家不反对。
“在天下所有掌握军队的人中,三边及宣大总督孙传庭是我的人,这个政策,在提出来的时候他也有份;蓟辽督师孙承宗,巴不得这个政策能够推行。如果再加上你们祖家和吴家的支持,整个关宁铁骑,就是新政的强有力的后盾。”
大家精神一振。
“10万禁军,留守六卫,,都是皇上的心腹。山东官员集团孙元化,和我亲近,并且思想开明。这么长时间,全国各地的督抚都纷纷上折子,表示对新政的反对,唯独孙元化,却没有片纸只言入宫。这足以表明,他的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态度。”
登莱巡抚掌控地域及大,大到连朝鲜都在其下,。掌握兵将及多,多到占据了天下三分。不要他亮明旗帜支持,只要他不反对,大事就成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最为依赖的登莱水师,已经是我赵兴的囊中之物。即便山东文官集团,想要有所举措,我东江镇近在咫尺,登莱水师在握。不妨让他们试一试我的剑锋。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张大人手中的这支军队,还请他三思啊。”
他在这里侃侃而谈,围在他身边的所有属下却不由得一阵一阵惊心。因为他们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他的势力已经伸展到了这种地步。整个大明,实际上最强悍的三分之二的军队,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了。而京营,赵兴小舅子张之及,在选边站队的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该选择谁?
而这几年,每年上千的举子进士经过赵兴主持的科举考试,佩戴着它标志性的金花钱,嘴里高呼着是保皇党,纷纷奔赴地方上任,已经渗透到了整个官场的各个阶层。
同时,他手中还掌握着锦衣卫,这个随时可以名正言顺铲除异党的利器,更是天下难有的奇兵。
大明,他现在敢说是第三人,何人敢说第二?感情在不知不觉之中,这一个年轻轻的人物,就已经掌控了大明真正的半壁江山的实力了。
然而当别人做到这个位置局势上的时候,要么变得娇横跋扈,目空一切,要么变得骄奢淫逸。要么成为天下公敌,要么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结果呢?结果是,皇上坚定不移的信任他,支持他。他所提出的所有事,就几乎没有反驳过。在地方上,几个关键的大员,都已经成了他的死党,忠心的拥护者。
现在全天下能反对他的,只有以东林为代表的士绅了。
可是他们有什么?除了一张无用的嘴皮子,其实什么都没有。
而一旦这个新政推行成功,全天下的百姓,包括小地主,都会全力的拥戴他,支持他。那些看似几百年上千年的豪门大族,不用等着官府去灭了他,他们手下的佃户长工,就会直接反了他。
在这样绝对是百胜不败的情况下,即便这次沐家灭了赵兴,但只要他的思想在,只要他的理论基础在,那这个政策,只能是暂时受挫,但最终会推行天下的。所有阻挡他的人,都将是跳梁小丑,螳臂挡车,成为历史的笑话。
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想越是惊心,有的人就不由自主往歪里想,结果越想却发现越有可能。因为真的细算起来,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能指挥得动的,恐怕只有那深宫里的一群太监宫女了。
赵兴真的有那个野心,整个天下将只能分成两派,一派是拥护他的,一派是隔岸观火的,但绝对不会出现真正支持皇上的。
赵兴越说自己都越有信心,越来越兴奋。但说着说着,却发现几千人的场面,已经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自己在这里神神叨叨,显得非常可笑。抬起头看向大家的时候,被所有人那种怪异的眼神吓了一跳:“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吗?”
李守一哆嗦了一下,赶紧上前嘿嘿的干笑:“恩师分析的透彻。只要吴三桂兄弟,将恩师刚刚说的话,根本就不必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向张老大人说了,张老大人自然有取舍。”
赵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以为我疯了。告诉大家,我很正常,正常的很嘞。”结果他不这么无中生有的解释,反倒好,这么一解释,反倒让大家更加紧张起来。深深衡量,未来在这个大局势中,自己已经站队在哪里。
政治中的站队,可不是玩笑;丢官罢职,那是小的,满门灭族,那是再平常不过了。那是玩命,玩全家的命,玩七大姑八大姨的命。
但是,只要身处在政治漩涡,你想不站队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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