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易当然不是回屋困觉,这种小小的谎言,小孩子都不会计较,对于他而言,更是如喝茶般平常。
他回到三楼,换了一身深色衣服,走到二楼刚要从阴馆的门出去,就被一脸森然的鱼月初堵住去路。
“月初,你不去睡觉干什么,下雨天睡觉天,快回去睡觉。”
“你要去哪?”鱼月初面无表情,整个人开始朝着女鬼的模样转变,好吓人的。
周九易眼睛咕噜噜的转,打着哈哈:“我才不想出门呢,我根本不想去泡温泉呀!哈哈哈!”
鱼月初一头青丝,像起了静电,噼里啪啦的响:“周老板,你现在出门就是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是想死吗?”
“就算你想死,那在太极茶馆空间内的我们呢,你想让我们一起死?”
周九易一脸羞愧:“我也不一定出门就死的。”
“你不信?”鱼月初冷笑,她推着周九易的后背,将他的头按出阴馆门外。
“咻——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地府与凡间交界之处,一道寒光取雷霆之势,径直冲来,那周老板的大好头颅,天灵盖就被那一杆白蜡红缨枪穿了个透!
鱼月初连忙把这带着枪的头又拽回茶馆空间,远处黑暗处传来窃窃私语。
“我靠,我枪丢早了,又让那厮回去了!”
“废物点心!你等他完全出门的啊!给你机会都不中用!”
茶馆里,鱼月初把凶器从头上拔了,周九易头顶的伤口迅速愈合复原,一脸红红白白的,配合上那个懵逼的表情,就特别无辜。
“呵。”鱼月初握紧那杆凶器枪,反手一个用力,顺着声音回敬给黑暗中的敌人,那黑暗中“哎呦”一声,便再没了声息。
“怎么样?出门死不死?”鱼月初双手胸前环抱,恨铁不成钢:“早上我看你在阳馆坐门槛就没说你,看你心情好,我在阴馆已经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倒霉蛋,你怎么就不能再等等?”
说着说着,鱼月初生气的情绪转变成委屈伤心:“我加了这么长时间的班,不就为了挖出一个合适的秘密,给你积蓄些能量,你呢?把事情全推给我,哪怕你想早出门去泡温泉,也得有自保能力啊!”
看月初眼泪摇摇欲坠,周九易也从懵逼的情绪中抽离,他一挥手,将自己满地的红白之物打扫干净,举手起誓:“我保证,在力量恢复之前,不出门了!”
“真的?”
“真的,好月初,你就别生气了,嗯……今年团建去滇城,你不是喜欢那边的风景吗?又有雪山,又有茶园,美食又多…还有温泉。”
“呵呵,又是温泉。”鱼月初扭头就走:“回去睡觉了。”
真不知道谁才是老板。
周九易在心里小声逼逼,但一个差点就把自己秀死的妖怪,是不敢惹怒一个担心自己没睡觉的女鬼的。
即使是他周九易也不行。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顺着楼梯往上爬,背后的小辫子也无精打采的晃着。
他爬上三楼,一巴掌呼上墙,拍醒了所有的壁灯,壁灯们慌慌张张,有一个灯罩都歪了,像极了军训时紧急集合掉裤子的你。
“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周九易在这些无辜的壁灯面前找到了自信:“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无辜的壁灯不敢怒,也不敢言。
心情好了,周九易也哼唧些小曲儿,背后的小辫子也神气活现的摇来摇去。
他想了想,推开三楼自己起居室左边的小门。
门外豁然开朗,并不是一个室内的景色,而是无边无际的一片土地,无数种茶树在田间,山边,岩石上,春夏秋冬各种季节的气候同时存在这一个空间,目之所及最远处,似乎还有一座雪山。
田间飞舞着数不清数量的小精怪,她们都不过巴掌大小,身后的翅膀各种颜色都有,但都是半透明的,她们的眼睛都大大的,嘴巴小小的,鬓角的发丝间,小而尖的三联排耳朵若隐若现,很可爱。
“大人!”
“大人来了!”
“大人来了干嘛!”
看到周九易,小精怪们嘁嘁喳喳,它们说着重复的话,飞到周九易面前,一会儿排成s,一会儿排成b。
本来s是没有问题的,b也没有问题,sb也可以没有问题,但自从现代有了缩写和汉语拼音,这就有了很大的问题。
“叫璘长老来。”周九易挥挥手,他没法同时和这么多小精怪沟通。
“璘长老。”
“璘长老死了。”
“璘长老死了10年了。”
周九易觉得刚刚被爆的头开始隐隐作痛:“那叫现在的长老来。”
“现在的。”
“现在的长老。”
“现在的长老在雪山。”
“好吧,那我自己去。”不想再和小精怪们沟通了,一眨眼,周九易的身影出现在雪山的茶园。
一个长得明显和其他小精怪不同的精怪,在茶园里辛勤的工作着,可能是因为她在雪山比较久,她通体都是银白色的,包括本应是翠绿色的发丝和瞳仁。
看到周九易,银色的小精怪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她飞到周九易眼前,轻声细语:“大人,我是现在的长老,羽。”
“璘转生了吗?”
“是的。”羽点点头,指了指茶园空间最高大的茶树:“茶灵孕育着熟悉的生机,璘还有一年将会重回工作的岗位。”
周九易不置可否,他并不缺给自己工作的小精怪,只是觉得在自己沉睡之时,没能在璘告别时再见一面,有点可惜。
“春园的灌木茶成熟了,开始制作吧。”周九易淡淡的对羽说。
“大人,有问题。”羽眨着大大的眼睛,银白的眼瞳写着为难。
“因为尘世的变化,今年春园的茶叶,已经达不到太极茶馆采摘的标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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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笑又和男朋友吵架了。
青梅竹马的好处,可能就是不般配的两个人,时间久了,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般配,虽然过程中你们彼此磨合的血肉模糊,但还是可以成为别人口中的天作之合。
这让李笑笑觉得窒息。
仿佛我还没有结婚,就已经成了某某氏。
这次吵架,其实和往常很多次吵架都一样,和理由无关,和时间无关,和旁人无关。
只是男女双方各百分之五十一样,自说自话,自我拉扯。
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李笑笑坐在沙发上,摸着小馒头的毛,流着眼泪,安静的想。
她从前很少哭,从小到大,茯苓都是娇弱的,小小的甜美的一只,而她这个颜狗,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保护茯苓公主的骑士,为她打架,为她欢喜,如果她是个男生,可能就没那个狗屁渣男什么事了。
可惜不管是茯苓还是她自己,都是诚实的异性恋,她和打到成年的竹马恋爱,茯苓在大学的时候也被渣男追到手,从此就开始了成年人的生活。
她以前真的很少哭,但自从茯苓走后,她基本天天都要哭,但每次给茯苓发语音时,她还是调整好心态,快乐的发出每一条。
“咪嗷喵——”温小馒头疑惑的看着这个熟悉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类越来越爱出水了,难道是生病了吗?
他伸出前爪,拍了拍李笑笑的爪子,安慰一下吧。
你想念我姐姐了吗?
我也很想她呀。
李笑笑再没能忍住,抱住温小馒头毛茸茸的身体,痛哭流涕。
她已经对不起茯苓一次了。
不能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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