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包产到户的四五年来,除了那些二流子、懒汉和伤病残弱的农户,大部分人家都存了不少余粮,但他们的经济收入简直太低了。
虽然村民们每年都能存一些小麦和玉米,但为备荒年他们根本不敢粜,他们饿肚子真是饿怕了。村民们的经济来源又非常贫乏。各家各户虽说都种有几亩花生,但因土地贫瘠,亩产不过二三百斤。这几年,相比而言,农副产品的价格又很低,花生每斤才七八毛钱,每亩收入也就二百多块。一年下来,全家收入也不过一千四五百元。每年除去夏秋两季的化肥、种子、农业税、乡统筹和村提留等,农民们根本落不了几个钱。况且,到了年关,大人们不说了,孩子们总得添件新衣裳,再办些年货,这时,大部分农户的钱包里,几乎都底朝天了。没有大事儿的人家,日子还勉强能过,而那些准备盖房、娶媳妇以及家有病人的农户,日子过得可就熬煎了……
眼下,高家坡村儿秋菊嫂家的东邻居――高进财老汉一家的光景,就叫全家人愁眉不展,焦虑万分。
眼看他的老二娃子高铁锁,今年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还没娶上媳妇。虽说媳妇已经定下,可铁锁一家五口人还挤在三间茅草房里。铁锁住了一间,高进财老两口和两个闺女占着两间,高进财和老伴住里间,两个闺女就住在兼着“客厅”的外间里。好在他家没什么东西,要不,根本没处放。可老二铁锁把媳妇娶回来,让人家住在哪里呀?总不能让人家新媳妇儿也挤在那一小间“老鸦窝”里吧?
每当高进财老汉想起,自己老两口和三个儿女被老大媳妇儿杨杏花赶出新宅院一事,他就气得肚子疼。
那是几年前,自己老两口领着两儿三女没日没夜地苦熬了五六年,花费一万二千多块才终于在新宅院内盖起了一座大上房和一匹西厦房,这两座大瓦房的前沿墙都是用清一色的青砖垒砌而成的,远远望去,这两座青砖红瓦房十分美观。为盖这两座大瓦房,高进财老汉家整整欠下了七千块的外债。刚过门不到两年的老大媳妇儿杨杏花,为了独霸新宅院,她三天两头离婚寻死、服毒上吊地和男人高木锁哭闹,老大高木锁生来就是个软骨头,在泼妇和他大吵大闹时,他吓得连个屁也不敢放,他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得硬着头皮去求爹妈弟妹,老二高铁锁先是坚决不同意,可大哥没脸没皮地一回回来求,有一回大哥竟然给他爹妈弟妹跪下了,他哭着说如果新宅院不能给他老大一家,他的媳妇儿就和他离婚,他恳求爹妈弟妹救救他。铁锁不忍心看大哥的可怜样子,再加上他不愿爹妈和大嫂这个母老虎住在一块生气,就勉强答应新宅院的两座新房归大哥一家所有,但这事儿必须经人“说合”。最后,铁锁的大舅等几个主事人经过再三权衡,最终决定让老大高木锁偿还因建新宅院所欠下的七千块钱外债,并再拿出三千块钱让老二高铁锁重新建宅盖房。当时,大哥大嫂满口答应,只不过半年以后才能兑现。高进财老两口只得带着三个儿女重新回到自家老宅的那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里。
可半年以后,老大高木锁小两口不但给老二铁锁建宅盖房的三千块钱不兑现,就连那七千块的外债也赖着不还。可这些外债差不多都是高进财老汉出面借的,那些债主可不管他家这些,谁借的债自然要找谁讨要。高进财老汉去找大儿木锁,被老大媳妇儿骂了个狗血喷头,为此,高铁锁把大嫂狠狠地揍了一顿。从此后,两家结下了疙瘩,互不说话。没有办法,高进财老汉只得一宗一宗地替老大家还起外债来。
从此,高进财一家一脚跳进了穷坑里,“弹腾”着再也爬不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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