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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尘起时》第一章 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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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网上公布出来的兑奖号码,兰尘不禁哑然。请用 访问本站好一会儿,在心脏的剧烈搏击平缓后,她才颇有点神经质地趴在桌子上笑了足足半刻钟,直到笑得倦怠了,她仰靠在椅子上。台灯的光在空中拉过深深浅浅两层弧,半明半暗的屋子映着窗外点点灯火,显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再将号码对过一遍,确认无误后,她把彩票锁进抽屉里。快期末考试了,虽说她所代的学科并非主课,但分还是要占的,她必须赶快把学生们的复习计划定好,免得那帮孩子连暑假都过得不安生。

至于这天外飞来的五百万,就等星期六下午放假时再去领吧。

要说起这幸运,还真是个性格扭曲的问题儿童啊!要是给同事们知道特等奖叫她这个头一次买彩票,而且买的时候还是无所谓地抽取了一个号的人得到了,真不晓得会看见些什么样的表情啊!

虽然她对这个并不怎么期待。

兰尘今年二十六岁,在这间普通高中已经教了三年的历史。

三年,对二十多岁的女性来说,可以经历的事非常多,最绮丽的莫过于恋爱、结婚,或者还有生子。由女孩到女人,由享受一个家庭到承担一个家庭,这样的生活,兰尘觉得应该是很幸福的,至少从偶尔联系的大学同学那里,她听到的往往是带笑的抱怨。每当这时候,兰尘就会弯起嘴角静静地听,然后,在同学以一幅凶巴巴的口气边磨牙边审问她近来有没有去寻意中人时,兰尘会粲然地笑出来,她的回答方式永远不变。

“得了,得了,别老想着给我当红娘啦,我工作已经够累了,可不想拖家带口的,整天还得操心那些瓶瓶罐罐的麻烦事!反正月老那儿有你这条大鱼上钩就够本了!哦,对了,听说小纱迷上了她那八个月大的侄子,现在整天吵着也要生个宝宝。你咧?”

“我?这事儿哪能急啊,顺其自然呗。反正面包会有的,孩子么,当然也是少不了的!倒是你呐,马上就奔三了。单身是自在,可是……”

“哎呀呀,我奔三,你不也一样,大龄妈妈可危险啦,还是快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干女儿来拿红包吧,我可是过期不候的。别等你女儿长大了来怪我不公平,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拖拖拉拉的缘故喔!”

“——你这家伙,实在皮痒得很!让你认干女儿就是捡到天大便宜了,不去躲在一边偷笑,还敢给我挑挑拣拣的说什么只要一个!告诉你,我们已经忍很久啦,小心下次聚会的时候,被我们集体海扁一顿!”

“呜,真暴力。女人结婚之后应该更温柔才好啊。男人可以喜欢野蛮女友、野蛮情人,但野蛮老婆么?唉。别妄想啦,古往今来就只有个成语叫做‘河东狮吼’!大姐。你可别一不小心就名垂青史哟。”

“少贫嘴,我们就是对你这个超级任性的家伙才会忍无可忍地充满暴力,所谓当头棒喝。多好的成语啊。不给你给谁?”

“唔,好意我领了。那棒子还是你们扛回家去吧。呵呵呵。小打小闹能添点儿情趣,不过搓衣板最好别用,那玩意儿恶名昭彰,有损诸位的妇德呀!”

“——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会让你这女人生得这么没心没肺的!”

“没听说过吗?女人是上帝赋予任性权力地生物,呵呵呵呵!”

“不要发出这种得意忘形的笑声啦!”

“嘿嘿嘿嘿……”

“兰尘,这次的聚会,你绝对会铭记五内的!”

性子火爆的舍友终于忍不住磨起了牙,兰尘犹自不知死活地嘻嘻哈哈。

“啊?可是人家我是辛勤的园丁,这回真没空参加,怎么办?”

“……哎呀呀,没空参加呀……”

舍友的磨牙声极有比肩鬼王的“魅力”,这大晚上的,颇有几分瘆人。

“那可真是太让人期待了,我们不晓得多想看看七月飞雪的盛况哩!兰尘,你可要用心准备哟……呵呵呵呵呵呵!”

鬼魅的电话霎时挂断,那“韵味”悠长的笑声终于散去了,兰尘有点呆呆地看着手机。房间里十分地静,静得可以让人听见风起尘落的声音。

有一点欣喜,有一点迷茫,有一点愧疚,有一点担忧,她不是愤世嫉俗之人。相反,她爱极了美丽的空灵的幻想,爱极了那些纯净得似乎不真实但会让她轻轻地温馨地笑出来的文字,即使她知道那其中的真假。可是,在最现实的生活里,对于关心的接受与付出的度,她好像总把握不住。

风从空荡荡的阳台进来,又从敞开的窗子里出去,白色的纱帘阵阵飘飞,轻灵中只见万千尘埃舞动,而自己,是其中最微末的一点。

或许,也是最寂寞的吧。

这时候,会感到透骨的寂寞。

可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想结婚,更不想做母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的女人不会适合经营家庭的。她太爱享受自由,太过于怀疑,却也太钟情那种死生契阔的相知相守。

而兰尘是很固执的,假使她真的要恋爱,那么终此一生一世,不管是心还是身体,她只想与一个人。不要初恋,也不要重新开始。

但爱情,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说清楚过,它表现得如此模糊,可是几乎每个人都笃定陷入爱情后会有无法控制的痴迷。

那……可真是令人不安。

有太多以爱情的理由而产生的悲剧了。

所以,倘若兰尘会有爱情的开始,结局就不一定是婚姻。可能,她会只要那段爱情的回忆,不过前提是,如果她的理智还能如愿保持着的话。

这是她思考过无数次后得出的答案。

最让人憧憬的爱情既然是这样,那么生活也就没什么悬念了,毕竟爱情与随着而来的婚姻是生活里重要的部分。

不过,却也不是唯一的,在鱼与熊掌的取舍中,她中意悠然自得,这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为了父母的心脏着想,兰尘告诉他们说自己只中了十几万。对一个普通家庭而言,十几万已足够让人喜笑颜开,余下的,以后慢慢再说吧,包括她拿出两百万捐给红十字会的事。

扣去税款,扣去这两百万,巨额奖金的数量已没有当初丢出去可以砸死人的快感,但剩下的钱仍是颇多的。

该用来做些什么呢?

算是获得了笔资本吧,也许她能籍此向商场冲击呢。这个时代的人们所缺的不是勇气、信心和能力,而是资本。有点钱很重要,一无所有地创业,早已不像上个世纪那么热血、那么简单。

但是兰尘的事业心,说来似乎有点别扭。她爱看那些史诗类的电视剧和现代商战故事,辉煌的江山,庄严的仪式,威武的军队,以及高楼林立里优雅的玻璃幕墙后透出的无声的硝烟,当镜头从空中拉过的时候,兰尘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高昂起来,会觉得成就功业、留名青史是件值得搏击一生的事。然而她的理性也来得很快,史书上把几千年无止尽无可言说的纷扰写得很清楚,而一夜崩溃的经济帝国更是多如河砂。

这多少会让人觉得乏力。

向着玩笑般的历史唏嘘感叹其实还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就兰尘而言,更多的感受是让人甚至有点呼吸艰涩,随之涌来的,便是对社会、对人、对自己的深深的倦怠。

那种无力感会蔓延,没有止境地蔓延,怎样的理智都不能阻止,兰尘几乎要习以为常了。从前处理的方法是把自己丢在轻喜剧小说和漫画里日夜颠倒地消磨,现在却是不行的,她只能收集一大堆各地的历年考卷来做,从一个个答案里获得平静。所以,那笔奖金就先给它全部存在银行里,仅有的空暇,兰尘都用来悉心处理捐款的事了。

善良、虚伪,或者傻瓜……

那笔巨额捐款递交的时候,兰尘看见好几种眼神在人们眸中闪过,但她只是淡然地签字,淡然地转身离开。兰尘从不觉得自己善良,真正善良的人是不会像她这样考虑那么多的,虽然在她的考虑中,名和利,得与失,一切的一切到最后全部都会显得空荡荡的,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

终于放暑假了,兰尘匆匆回家一趟,把奖金的事说清楚了,为她工作的事而操心的父母终于放下心来,大概是觉得这百万巨款可以弥补工作的不稳定感吧。不过欣喜之余,他们便更关心起她的婚姻大事来。老家是座小城,这样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再不打算,就很难嫁到好人家了,至于兰尘那在玩笑中说出的不想结婚的话,在长辈们看来,也半是玩笑似的只说这孩子怎么还没长大呢!所以兰尘没几天就借着学校要补课的名义,去了云南大理。

她很早以前就想去了,如今才算是真正有了可以自己安排的时间,当然,还有了钱。

中了五百万,果然是好事啊!

有着传奇色彩的大理自然而清新,风花雪月的美丽仿佛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一般,有着不带雕凿的韵味。兰尘随心地在山水间游逛,漫野的绿色让人感觉这里的风尘竟也似透着几分飘逸的清凉,很舒适,可惜兰尘只能在这儿呆八天。所以这最后一日,兰尘就在田间小路上信步走着。

正中午,好久都没看到什么人经过,兰尘走得累了。前面有座小桥,一棵大榕树长在水边,把河面都遮去了一半,桥头就隐在树荫下,光滑的大石散在河岸,看得出来是常有人坐的。那景致很美,兰尘加快脚步,径直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脚边就是清澈的河水,兰尘想脱鞋了。

把脚放进水里轻轻地拨动,流动的凉意让兰尘惬意地仰起头,欣赏碧绿的叶和被叶子挡去刺眼光芒的天。这一刻她可以什么都不必想,任由思绪浅浅地休憩在这午后的静谧里。

时间仿佛静止,可是,在兰尘觉得脖子有些酸了的时候,她看见榕树的绿叶中,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移下来。眯起眼睛,兰尘不错的视力让她清楚地看见在树枝间蜿蜒的,是一条蛇,一条正向她头顶吐着红信垂下的蛇。

兰尘最怕这种蠕动的东西,从小她就连蚕都不敢养,蛇就更不用讲了,严重点说,只要脑海中出现“蛇”这个字,她就觉得会有东西要沿着腿爬上来,全身汗毛直竖。所以猛然看见头顶上这东西,兰尘吓得急忙站起,完全忘了她正坐在河边,石头的基座浸在水里,长满滑溜溜的青苔,根本站不住脚,兰尘就这么栽了下去。

她没碰到水,在黑暗笼罩的前一刻,她只想到那条蛇。

很久很久,这里都没有人经过,唯有静静的榕树和小桥看见一个女人在要跌进河水的刹那间凭空消失。岸边,躺着她的行李和鞋,等待被路过的人发觉。而无论怎样寻找,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一个普通人猝然离去,会带来多大的涟漪?

老人的寿终正寝,年轻人的英年早逝和孩童的夭亡,这一切所带来的怀念、悲痛,乃至悔恨,这些情感到底会在他人心里刻下怎样的痕迹?好像,遗忘总是快得让死去的人预料不及。

就像外公、爷爷和奶奶,他们的死,她曾经很难过,为自己竟然未能向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们尽过半分赡养心意而悲痛——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时候,她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这是理由,她难过的理由。

那么,这样想的她,究竟是在哀悼亡故的人们,还是哀悼自己?

虽然很多年过去,每当想起故人的时候,心总还是会有一阵一阵的颤动,难过得让人心酸。但闭上眼睛再睁开,兰尘便是淡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兰尘常常想这类事,二十五史总会时不时地翻阅,且不管它们的真实度有多少,但凡打开,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里有世上一切的悲欢离合,都盘绕在佛家悲悯地点出却终究也无可解脱的“苦”里,犹如蛛网。人粘在中间,是猎物,也是狩猎者,偶尔抬头,便看见空寂的天。

她需要想,否则势必会过得混混噩噩的,终于忘了当初坚持的那份作为底线的清净。

可是,大概想得太多了的缘故吧,久而久之,兰尘便会希望自己死后,能彻底地烧成一把灰,最好撒在清澈的江水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留。

不给人伤心,不给人怀念,假如一粒尘埃已被风吹走,那么连记忆,也最好立刻随风而逝。因为没有人能贴近到心的距离,既然不能,就索性无牵无挂吧,连心亦不要让人走进了。

她一个人,寂寞,却至少可以完整。

一张椅,一平几,一杯清酒,一池莲花白藕叶碧,这是生性风雅的韦清酷爱的一页午后光景。即使如今须发已大半染上了风霜的颜色,他的雅兴却仍是丝毫不减,那骨子里透出的风神俊逸,令他完全不像个早就做了外祖父的人。

……果然是时光如流水啊,发妻去世仿佛才是昨日的事,转眼间,女儿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也到该成家的年纪了!

翦,如果你还在,我会在哪里赏这片风景……

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韦清回过神。他稍稍偏头,把酒杯送到嘴边浅浅地饮一口,并没有去看来人。

年轻男子的声音慢慢传来,语调是问起天气般的随意。他的音色偏低沉,会令人想起他那把蜚声天下的名剑“黑曜”缓缓出鞘时的浑厚透着清灵。

“这是海叔新酿的酒,您觉得怎么样?”

“嗯,还不错,他的手艺倒是越发精妙了。”

男子温然笑了出来。

“是啊。因为上次送去麟趾山的酒很得母亲喜欢,所以海叔现在非常用心在酿酒上,难得地跟山叔很久不动武了。”

“啧,那俩兄弟,斗了这么几十年也该觉得腻了!”

“这个……呵,可就难说了。不过,这也是他们兄弟相处的方式,未波及旁人的话,倒也无妨。”

韦清瞥一眼年轻人,品一口酒,闲闲道。

“随你啦,反正他们不是跟着我的。”

“……说得也是。”

年轻人歪一歪头,笑着。

“这次的酒酿了很多,您要不要带些走呢?”

“不了,给我留几坛就好。”

“哦,好,不过您非得这么急着赶去西梁吗?”

“是啊,时间还真有点紧。”

“自从东静王一举击溃西梁后,那里至今都还不安定。听母亲说您是从未去过西梁的,路程上没问题吧?”

“什么话!老夫闯荡江湖已这么多年了,小小西梁,何需在意。”

“可毕竟是那么远的地方,有什么理由得您亲自跑一趟?”

“老友相邀,有生之年总得再见一面。”

“这样啊。那您是为了护送那位姑娘,才特地转回这里的么?”

“……”

韦清抬头,看着闲散地靠在廊柱上的年轻人那张糅合了女儿跟那个极端惹人讨厌的男人的长相的脸,他眯起眼睛。

“小子,现在对你外公我说话都要用套的么?”

年轻人极轻微地一愣,随即歉然笑道。

“别生气,外公。只是您突然转变行程,让我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您总是会隐瞒您自己的事,虽说凭外公的武功与能力是无需忧虑的,但凡事总有万一,况且您的年纪到底大了。母亲,她很担心。”

“月城?”

韦清不满地沉下脸,道:“我前两个月才去麟趾山找过他,那丫头哪有露出担心的样子?她根本就是还一直记着那个男的!”

无奈地笑一笑,年轻人安抚着只在这个问题上返老还童的人。

“外公,您还不知道母亲吗?她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明显表情的人,担心您,也不会在脸上明白写着的。”

“唔——”

韦清无话可说了,女儿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不过以前再怎么心性冷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啊。

可恶,都是那个男人害的!

要不是看在这宝贝外孙的份上,以他韦清素来的脾气,早把那家伙打到万里雍江底下养水草去了,哪还能让他在江湖上仗着那点拳脚功夫好似威风八面地自称什么“门主”!

迁怒完毕,韦清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慢慢道。

“那姑娘是兵部被抄家的那个张享家的女眷,名字叫做寂筠。他们发配边疆的路上还被人追杀,我正好经过,就顺手救了她。杀手,是皇帝派来的。”

“——弘光帝么?区区张享的家眷,值得他派出密卫?”

“谁知道,大概是马屁拍到老虎头上去了吧。反正这张家现在除了张寂筠,再没第二个活口了。”

年轻人皱皱眉,表情没多大变化,虽然这个信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在朝廷里,张享属于二流的权贵,它的败落原本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如今看来,张家应该是因为与皇帝有了什么冲突才招此大祸的吧。那么,皇帝大费周章地选择暗杀的理由呢?

那位姑娘,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得了,反正你多加小心。那皇帝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大的家伙,父子两个又都喜欢驱使密卫去做些栽赃、暗杀之类的勾当,一看就知道成不了大器。你们的势力已经发展得太大,他迟早也会收拾你们的。小子,听外公的,赶紧离开这萧什么鬼门,那种花心萝卜的爹,不要也罢!”

以每次见面必说的一句话结了尾,韦清任性的表情迅速抹去,又恢复成江湖传说里那个谪仙般的奇侠模样,悠然放下已空了的酒杯,站起身,大步走过莲花盛开的池塘,消失在年轻人的视线中……

唉!既然知道危险,干什么还把这样的人物救回这里来?

叹一口气,年轻人对自家祖父的率性与小气彻底无语。这么多年过去,娘都渐渐淡然的事情了,外公却还一直耿耿于怀,对于自己仍留在萧门,更是万分忿然,找着机会就想给萧门弄点事儿出来。这次救张享的家眷,怕也不是他老人家善心大发的。

只是此一事出来,可见朝堂上的异动也开始明显了,大概就从这个夏天起,水面上的平静也终于要开始碎裂了。

不过,世上的许多事情原本就不是可以用愿意或不愿意来下结论的,人活着,本就是无休止地在一个接一个的漩涡中流转。

至于“自主”么?

年轻人看着鱼尾在水面上点起的一层层涟漪,抱着胳膊,微仰起头,轻轻笑了。

有时候会觉得,它真是个不应存在的词。

不过,越是如此,越被人期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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