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不寻常的经历让亚萍感慨万分,一个大自己十来岁的人居然与她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作为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她十分同情他的沧桑。
在冰场上,王林不到五分钟,就摔了两个大跟头,还把脚给崴了。见他竭尽全力讨好自己的样子,亚萍动了恻隐之心:“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于是,王林换了鞋,一瘸一拐跟着亚萍出了冰场。
“你看脚都摔成这样,还是我骑车带你吧。”
王林有些为难:“还是我来带你吧。”当初,亚萍答应跟王林去溜冰,只是想出来散散心。事先,他们说好再带几个同学一道去,可亚萍如约到了溜冰场,只见王林一个人蹲在那里抽着烟。
见了亚萍骑车过来,王林把半截烟头撇在地上,用脚捻了捻,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你来啦。票买好了,我们进去吧。”
王林的殷勤让亚萍感到一阵久违的温暖。本来遇上冯路,她以为自己有了生活的另一半,可谁曾想,这家伙是个情种,到处播撒爱情。
在家里,亚萍是独生女,虽有父母的娇惯,但从没有子妹间的关爱,她渴望王林这兄长般的呵护。
记得小的时候,父母晚上被叫出去政治学习,她一个人关在家里。有一次,亚萍在睡梦中被一声巨雷惊醒,暴雨中的闪电把窗子上映出一个巨大的蜥蜴,吓得她连呼“爸爸,妈妈”,可始终没人答应。她朦胧中意识到爸妈还没回来,就独自躲到了床下,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后来父母回来,到处找,却不见其踪影。直到清晨,她才孤零零地从床下的澡盆里爬了出来。所以,亚萍自小就害怕孤独,只要有同学和她亲近,她就把对方当着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和王林在一起,亚萍感到了一种亲情,一种无拘无束、其乐融融的气氛。她告诉王林最近自己长胖了,刚买的裤子,都系不上了。王林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乐见其成。
在王林眼里,亚萍宛如天仙。他对这位美丽动人的‘林妹妹’本来并没有多少自信,倒是挚友阎成告诉了他一个泡妞的绝招,他才增添了死皮赖脸的勇气。
王林把亚萍领进冰池,蹲在地上帮她系鞋带。亚萍双臂架在围栏上,脸上洋溢着多时未见的微笑,不经意地问王林:“你多大了?”
“我插过队,今年二十八了。”王林憨憨地回答道。
“难怪人家喊你老王呐。”亚萍接着问:“那你老婆干嘛的?”
王林抬起头,面带难色:“一言难尽。”
“怎么,你不会是陈世美吧?”亚萍的脚本能地从他手中抽出。
王林怕她误解,只好和盘托出:“我们5年前结的婚,后来她难产大出血,和孩子一起走了。”。
原来,10年前,王林和他的中学同学黄燕,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大,相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去偏远的山村插了队。两个人一天忙到晚,挣不到几个工分,温饱是个很大的挑战。王林原本是个胖乎乎的小伙子,半年下来,只剩下个大脑袋。后来还是靠黄燕接济他一些干粮,才勉强维持生计。久而久之,两人形同一家子。但尽管彼此相互依赖,还是无法支撑一个家。就在他们几乎对未来彻底绝望的时候,石油部在他们这里建了一个泵站,需要大批工人。村支书,看这两个娃儿实在可怜,硬是把村里的两个名额给了他们。于是,打那时起,他们每月拿工资,吃起了公粮。
虽说那是个国营单位,但毕竟地处穷山沟,基本属于物质匮乏的地区。这对于从小居住在城里的人来说,很不适应,他们梦想有朝一日能回到大城市去生活。所以,黄燕一直鼓励王林报考大学。王林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学习,黄燕为了照顾他,就和他结了婚,不久,黄燕就有了身孕。当时正值泵站的初建时期,大家都很忙。黄燕白天上班,晚上回来还要忙做饭,有时还要为王林准备一顿夜宵,实在很辛苦。加之食物缺乏,黄燕把家里的鸡蛋全都省下来,留给王林吃,到了自己快生产的时候,她几乎成了皮包骨头。生孩子那天,黄燕因长期营养不良,根本无力顺产生孩子。后来检查发现她胎位还不正,所以只好接受破腹产。黄燕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下不了产台,手术前,用微弱的声音嘱咐王林,让他务必考上大学,走出这个穷乡僻壤,为他们的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但,最终她未能幸免于难,连孩子也夭折了。
“我知道你身残志坚,不过,还是别逞能了。”
王林坐上了自行车的后架。车子被他压得来回摇晃,王林顺势一把抱住亚萍的细腰。
亚萍的皮肤透过丝织衬衫摸上去滑溜溜的,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她腰细如柳,翘臀在快速的蹬踏中不停地摆动。王林不禁想入非非,手也在往下滑。风中飘散着亚萍的体香,王林几乎完全陶醉,连亚萍的问话,他也所答非所问。
说来也巧,他们在校门口,碰上了李妮和阎成。阎成笑嘻嘻地调侃道:“哎,王林,怎么一休息,就跟嫂子逛街啊?”说着,向王林做了个鬼脸。走在一旁的李妮翻了他一眼,然后,客气地和亚萍打招呼。
“你小子,…”王林正要反击他一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接着,问道:“你哥最近还好吧?”
“托你的福,调上来了。”阎成边走边说。
“有空我去看他。”王林望着远去的阎成喊道。
“不过,要带上嫂子啊。”阎成故意大声叫道,弄得亚萍好不自在。
原来,阎成的哥哥和王林是中学同学,也是插队知青。阎成比他们小两岁,哥哥既然下了乡,他按政策,留城安排了工作。当时,依他的家庭背景,根本安排不上什么好的差事,除了去街道糊纸盒,就是上饭馆学徒。阎成运气不错,被分配到本地一家川味馆做了厨师。
这小子很机灵,从小跟他爸爸沿街叫卖,摆摊子,既练就了一副好嗓子,还学会了不少本地小吃的手艺,后来进了饭馆,再经大师傅那么一**,他不仅掌握了整套的烹饪技术,手艺在系统里还小有名气。局里要是开什么会,事后,总会上他们饭馆来‘搓一顿’,尤其那个老太婆张局长就爱吃他烧的麻辣豆腐。
一次,张老太病了,开完刀,在家休养,经理为了巴结领导,就把阎成派去照顾张局长,实际上就是给她一天做三顿饭。在伺候张老太的二个多月里,阎成拿出看家本领,不仅让老太太吃得好,还以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赢得了老局长的厚爱。临走时,张局长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想读点书。局长当即拍板把局里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指标给了他。上学前,张局长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两人很快结了婚,到大学一年级快要结束的时,女儿已经呱呱坠地了。不过,他总是说忙,一、两个月都不回家里看看。
从老婆怀孕起,阎成便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形象,每天头发吹得“一丝不苟”,鬓角和下巴刮得铁青,那条三尺裤子两尺裆的工装裤不见了,代之以直通小喇叭,脚上圆口布鞋也换成了铮亮的校官靴,中山装的衣袋上还总挂着一只金星牌钢笔。
这身“武装到牙齿”的装束,加上他能在校文艺汇演上吼上两嗓子,确实给阎成带来不少人气。同学中有人传说他是市二商局长的儿子,他也覥颜默认了。因为家庭地位的卑微一直让他抬不起头来,早就恨不得给自己添点干部子弟的色彩,那怕被人误以为也行。所以,他整天附庸风雅,挤着生硬的奶油普通话和干部子弟们套近乎。
恢复高考以后,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成了他觊觎的对象。极具魅力的李妮便成了他追求的目标。她不仅年轻漂亮,还拥有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家庭背景。
对于阎成已婚的事实,同学中除了王林,无人知晓。所以,他见到王林的第一天,就大吐苦水,说如果没有张局长的反对,他早就和妻子掰了,并一再叮嘱王林:千万别把他结婚的事说出去。就冲着少时一起长大的份,王林这点哥们义气还是讲的。
见亚萍一脸尴尬,王林满不在乎地说:“阎成那人就这样,别当真。”接着又殷勤地邀约道:“怎么样?累了吧。我请你吃饭。”
“得了吧,就吃你那五分钱一袋的榨菜呀?”亚萍挖苦道。
王林一时无言以对,但很快为自己解释道:“你不知道,那不是为省钱,从小到大,我就爱吃榨菜泡饭。”
“怪不得你看上去稀里哗啦的呐。”亚萍发现自己说话有些太放肆,便委婉地补充道:“今天太累了,改日再说吧。”
说实在的,亚萍刚才看见李妮和阎成在一起,心里别提多高兴,这下李妮和冯路的谣传该不攻自破了。第二天,上课的路上,她发现冯路气呼呼、酸溜溜的样子,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打算找机会和王林谈一次,免得让冯路误解她。正好中午上食堂的路上,她又碰见了王林。王林再次提到请客的事,亚萍便顺口答应了。所以,食堂里发生的那一幕正好被冯路撞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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