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直觉挺准的嘛，”蛮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手：“看来兽人什么的，真的不是吹出来的东西。。”

华阳站了起来，他胸甲前被杜杰打出的三道巨大凹陷里，有一条附近的鳞甲已经开始浮现裂纹。

这还是打穿银盾之后的威力，蛮山的这一记锤的破坏力，真是惊人。

华阳愤怒地起身，可他还未及发动新一轮攻击，敏捷的猴子就已经跃到他面前双手一挥，一个黑色的布兜立刻罩住了华阳的脑袋。

这个带着长绳，黑兜的开口处带着隐刃的武器，就是猴子在初选第二轮选中的，带有情绪能量的武器。武侠小说里管这个叫“血滴子”，它真正的学名叫……杜杰也不知道叫什么。

虽然兜口的刀刃无法刺穿鳞甲，可黑布却遮挡了华阳的视线。这时，身上还插着数把短刀的狼男也已经赶到，他的拳头上多出了两个金色的套环，趁着华阳视线被挡之际，他矮身双拳一错，击碎了华阳右脚脚踝处的鳞甲。

任何样式、材质的铠甲，都是关节连接处的防御最弱。被情绪能量强化过的指环套，刚好能击碎阿克琉斯之踵处的鳞甲。

疼痛激怒了眼前漆黑的华阳，他凭着记忆大吼着将所有怨气挥出，比方才更猛烈数倍的刀雨浇淋向蛮山。

蛮山一动不动，老龟挡在了他的身前，他双手握着带着握柄的长棒（双拐），将它们舞得风雨不透，挡下了所有的刀雨。

这四个人配合娴熟，不但已经可以熟练使用情绪能量，更是把他们所挑到的武器运用得恰到好处。要做到这一步，凭着的是他们多年来游荡于生死线上的经验，还有足够的训练。

在周五一得知复赛内容后，他们就和杜杰想的一样，已经在这公园的一角开始了掌控能力的训练，也正是因此，当“铳傲”卷起的狂风掠过时，他们才会发现异样，并及时赶到。

并不是只有杜杰，才在为即将到来的死战做着准备。

“武器么？”杜杰若有所思地往另一侧看去，那把之前被他扔出干扰华阳视线的哀伤之匕，就静静躺在他身边的地上。

这，是巧合么？

在杜杰晃神间，狼男已经击碎了华阳另一个跟腱上的鳞甲。吃痛的兽人每次试图摸黑抓住狼男，就会被灵活的猴子干扰。到了最后，他除了怒吼，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鳞片的面具下，是华阳怨愤的喊声：“为什么，你们感受不到？”

“在我的低头闹事，还问我为什么要阻止。”蛮山笑着握起了拳头：“别人还总说我脑袋里都是肌肉呢！”

又一次，幻之巨锤飞砸出去。而这一次，狼男同时拔下身上的两把匕首，从后钉入了华阳的跟腱。

在剧痛中，华阳没有再来得及闪躲，“锤暴”正面击中了鳞甲已经开裂的胸口。

这一次，鳞甲终于如玻璃一般，片片碎裂。

当华阳再一次重重落地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没有可能再爬起来了。

“就差最后一……”蛮山正准备示意猴子下杀手时，杜杰突然从旁边冲了出去，抢在他人之前，将哀伤之匕插进了华阳的胸口。

“啊！！！”

在华阳的怒吼声中，他全身的鳞甲渐渐变成了一阵灰蒙蒙的光彩，光芒逐渐朝匕首集中，然后，统统消失不见。

在临死之前，华阳终于褪去了兽人化的鳞甲，变回了原本的少年模样。

鲜血，随着华阳消逝的生命，从杜杰的刀口流出。

“为……为什么，你们……感觉……不……”华阳咳着血，话语已经变得含糊不清，但他怨恨的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杜杰。

——我们明明，就是同一类人，为什么要一再地阻止我？

——为什么，你感受不到，我的悲伤？

这些话，华阳已经问不出，可杜杰，却好像接收到了。

他的怨恨与悲伤，连同怨灵的能量一起，逐渐被哀伤之匕所吸收。虽然说不清原因，但杜杰却从武器上，感觉到了一丝怅然。

人们都说，在人死前的一瞬，他们这一生都会在眼前闪过，就像是将人生浓缩成了一场只有半秒的电影。

华阳没有看到什么电影，他只看到了一个人，一张脸，一个温暖的笑容。

“母……母亲。”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愤怒，华阳看着苍茫一片的天空，突然笑了。

然后，死了。

杜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匕首，任凭鲜血溅上他的脸颊。

第一次看到人在自己面前杀死，杜杰当场便呕吐了起来。可现在，他亲手杀死了一个人，却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甚至让久见死人的黑拳四人组都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南荣区的阿飞有点斤两。”蛮山打着哈哈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杀人。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杜杰没有答话，因为他发现蛮山的三个同伴已经分三个方向将自己围住，就和之前他们包围华阳时的动作一样。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做。”

不知何时，王副和他的手下已经悄悄围了过来，四把手枪瞄准了四个黑拳手的后脑勺。

“警察？”蛮山乖乖地举起双手，欢笑道：“你们总是那么及时，事情解决了就来对付功臣么？你们放心，就算你们不出现，我也不会动自己的老乡。是不是啊，阿飞哥？”

“他说的没错，”杜杰朝王副点了点头：“我是个极有价值的诱饵，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没错。”蛮山笑眯眯道：“只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你别再踏进林北，我和你，就相安无事。”

杜杰看了眼华阳的尸体，自嘲道：“相信我，以后我都不会来了。”

错身间，杜杰还能看见老龟的麻木，猴子的兴奋，狼男的不屑，和蛮山的自信微笑。

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被杀，他们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才是真正的镜海住民，真正的恶魔，真正的暗嗣选拔参赛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