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壶丘亭,卫家牧场,此处牧场只是卫家一个中小型牧场,里面大小马匹近千匹,还有数目不少的牛羊。.
牧场位于河东和弘农的交界附近,方圆十多里都是草地,一条小河横穿而过,碧草青青,流水畅畅,是一块非常优良的牧场。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视野极为开阔,马场周围的草地上散布着一群群的马匹,正在悠闲的吃草。
远处的景色也是非常清晰,骑在马上甚至可以看到视野尽处的那片森林,那就是传说中愚公挖山感动天地,被天神搬到此处的王屋山。
卫德是壶丘亭牧场的负责人,年过四十的他是个汉化的羌人,本名叫烧革,一个很普通的羌人名字,善于牧马,弓骑娴熟。
年轻时因为一手娴熟的骑射,被招募进卫家的护卫队,拼死效力了上十年,侥幸未死之下被卫弘收揽进卫家,改名叫卫德,成为卫家外围仆佣武士。
后在一次闹马瘟的时候,卫家众人束手,卫德挺身而出,凭借自己羌人祖上传下来的医马之法解除了瘟疫,赢得卫家众多牧马人的赞誉,后来就被卫弘提拔为壶丘亭牧场的管事,负责打理这个牧场,同时也是壶丘亭牧场的私兵指挥。
卫家因为牧场众多,家业庞大,除了在卫家堡有几千私兵外,每个牧场根据大小也驻留有私兵,多则五六百,少则几十人,类似壶丘亭牧场这样的牧场规模,只能算中小型,只有二百多人。
虽说卫德在汉地多年,习惯语言和汉人早已没有区别,但能以羌人异族身份被卫家看重,不仅被赐名还成为一个牧场管事,除了对卫家忠诚外,能力和运气也是必不可少。
此刻身为牧场管事的卫德正心不在焉的骑在马上,带着一群牧场骑兵沿着牧场内的小河闲逛着,表面上很悠闲平静,可眼睛却有意无意之间的总是望向东方,似期待,似担忧,很是复杂。
近日卫家堡派出一支仪仗侍卫队来到牧场,据说有位京城来的家主好友要去卫家堡,陪同护卫的竟是卫家堡大管事卫永。
虽然还不清楚来者是谁,可凭这个架势就知道来人非同小可。当卫永派前锋骑士通知牧场贵客今日就要到,卫德不敢怠慢,一大早就将仪仗侍卫队和牧场副管事派出去迎接,若非卫家铁规,牧场管事无令牌手令,不得离开牧场,他甚至想亲自带队迎接。
早上仪仗卫队就出发,一直到此时都没消息传回,这让他有些心急,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借口练兵,将牧场护卫带到河边,等在这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卫德考虑要不要再派人去瞧瞧的时候,东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一匹浑身是汗的战马驮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侍卫由远而近,正是牧场派出迎接家主贵客的仪仗侍卫。
还未跑近这个侍卫就大声狂呼道:“德管事,大管事的车队在下溪坡遭到盗匪袭击,为免贵客受到惊扰大管事向牧场方向而来,被盗匪从后穷追,请速速派人迎接!”
卫德不显浑浊的双眼闪过惊讶和意外,还有一缕说不出的窃喜,回顾四周聚拢过来的牧场护卫,沉声断喝道:“慢点说,盗匪有多少人?是流窜而来,还是河东本身的流寇?大管事身负家主重任,手下护卫众多,怎会不敌盗贼?你之语可有凭证?”
“盗匪不过数百人,某不知从何而来,但观其衣着兵器应该是一些山贼之流。大管事要保护贵客,不好和他们纠缠,只好且战且退。”侍卫边说边掏出一个令牌抛了过来,卫德接过一看,正是大管事才能佩带的卫家银牌,也是卫家调兵的一个凭证,可以调集卫家五百人以下的私兵。
心中顿时大定,看来大管事卫永还真是遇到麻烦。不过这也是自己机会,如果表现好,说不得能得大管事赏识,甚至能再进一步,成为大牧场的管事。
眉毛微微一扬,卫德傲然四顾,却见牧场护卫全都看着自己,眼中透射出浓浓渴望。
深吸一口气,卫德突然一拔战刀,大声吼道:“孩儿们,随某去迎贵客!”
“喏!”
轰然响应中,卫德策马狂奔而去,余人纷纷追随。
卫德带领二百多骑兵赶出牧场不久,就再度遇到几个求援的仪仗侍卫,得知大管事被困到一个高地上,卫德反到放下心来,并未全速策马,保持均匀马速赶到目的地。
几百名衣着杂乱,手拿各种兵器的盗匪围住一个平缓的山坡,山坡顶上停着几架马车,一面卫家大旗迎风飘扬。缓坡周围策骑围绕着一群护卫,正弯弓执箭的抵抗着盗匪攻击,不时还有几个护卫策骑冲下山坡,在盗匪群中大杀一通,随后又奔回山坡,表现的极度嚣张。
卫德只稍稍观察一下就看明白,所谓盗匪不过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夫流民而已,只从他们五花八门的兵器上就知道他们乃是乌合之众。
若不是大管事要保护马车中的贵客,这些人还真不够这些卫家精锐护士杀的,不过如今情况也稳定下来,就算没有卫德帮助,这些流民盗匪早晚会在卫家护卫的骚扰袭杀下崩溃。
这种情形让卫德心中打了个弯,略微一扫周围的部属,沙哑着嗓音高喝道:“杀!”挥舞着战刀,当先杀了过去。
卫德的数百骑兵突然冲出,让这群盗匪的头领大为慌张,慌不迭的大声叫喊,让手下人迎击。
这些盗匪不过是一群拿了武器的暴民,既没有军事训练,更没有军事技能,本来就被山坡上的骑兵骚扰的狼狈不堪,此刻从身后冲出这样一支骑兵,更是让他们惊慌不堪,整个队伍都骚乱起来,
卫德虽不过二百人,但狂奔之下,也是蹄声震天,威势惊人,让这群盗匪心惊胆颤,骚乱的队伍还没摆出像样的迎击队形,这群骑兵就已经冲进盗匪内部。
仿佛虎入羊群,又如热汤泼雪,卫德带着手下骑兵左冲右杀,挡者披靡,所到之处,盗匪辟易,纷纷逃窜,不及躲避的盗匪纷纷血溅刀下。
马踏刀砍,盗贼死伤枕籍,惊乱惨叫不绝于耳。
一方气势如虹,一方慌乱迎敌,一方训练有素,一方乌合之众,交手不过片刻,胜负已分,盗匪节节败退,最后竟然溃散开来,一抛手中兵器,四散而逃,盗匪头领气的暴跳如雷,挥刀杀了数个逃窜的部下,才勉强聚拢了一群人,勉强迎击上去。
此时缓坡上也杀下来一队骑兵,不过三十多骑,却像一支利箭从后透穿而来,刺进盗匪头目聚拢的队伍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盗匪头领怒吼连连,一夹战马,挥舞着一根铁棍冲杀过来,竟是颇为悍勇,一连棒杀了二个卫家骑兵。
卫德抽矛刺死一名盗匪,一眼就瞄上这个盗贼头领,满脸冷厉,眼中闪过一片肃杀,瞄准距离,吐气开声,长臂一振。
手中长矛画过一道冷光,瞬间洞穿盗贼头领,余力带着尸身飞下战马,又刺进另外一个盗贼体内,斜**地。
一矛双杀,让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呆呆看着正在矛杆上抽搐的两人,特别是盗贼头领脸上的不甘和愤恨,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战场安静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震天轰响,其余盗贼再无斗志,四散溃逃而去,卫家骑兵散开队伍,兴高采烈的追杀着盗匪,特别是从缓坡山冲下的那群骑兵,更是出手绝不留情,一路奔过,只留下一地的尸身。
在缓坡上的一辆马车旁站着两人,一个三十多岁,亲切和善,面白无须,嘴角仿佛永远带着笑容,看上去很亲切,也极好相处,此人正是卫家大管事卫永。
另外一人却是四十多岁,慈眉善目,满身文气,白白胖胖的身材很讨喜。此人目光扫过坡下尸横遍野的场景,突然说了一句:“卫管事,这些盗匪不过是本分良民活不下去,故而挺而走险,既然胜负已分,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卫永微微一笑,恭敬无比的赞誉道:“飞白先生仁慈!”说完又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名卫士点点头。
这名卫士一挥手,鸣金之声响彻整个战场,无论远近的卫家骑士都纷纷策骑向缓坡望来,确认的确是喝令收兵后,大为遗憾的放弃追杀残匪,策骑向缓坡而来。
原本紧闭的马车车帘此时突然打开,露出一双仿佛幽潭般清澈的双眼,一扫四周,突然对文士道:“爹爹,盗匪都被赶跑了?”
话音清脆悦耳,就像铃音滚入心田,浑身一阵舒坦,目光不知不觉就汇聚过来。
飞白先生慈爱的笑笑,点头道:“是啊,不过你可不要将此事告诉你的仲道哥哥,他可是会心疼的。”
清澈的双眼露出羞意,不满的娇哼一声,放下车帘,隔绝了他人探视。
卫永笑意吟吟,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卫德正走上来,顿时礼貌一笑:“飞白先生,盗匪已去,我们还是准备启程吧!”
飞白先生点点头,看了卫德一眼,没说什么就坐进马车。
卫永迎上卫德,亲切热情的赞扬了他几句,临末话锋一转:“……德管事真是老当益壮,勇猛不减当年,一矛杀双贼,震慑敌胆……此事我自会向家主禀告,德管事忠勤有嘉,他日高升可期!”
满头汗水的卫德心花怒放,表面却是沉稳异常,大肆称赞大管事临危不乱,指挥有方,自己只不过侥幸立下微功,不值一提,同时极力邀请卫永去牧场暂时歇脚,暗示准备了一些礼物请他笑纳。
卫永颇为嘉许,早就听说壶丘亭这个牧场管事会做人,如今到是名不虚传,又有勇力,又够聪敏,这样的人才若非羌人,只怕早已成为堡中管事。
又闲聊一些别的,卫德知趣没有问贵客情况,卫永也没解释的意图,等部队收拢后,车队重新起行,只不过随行的卫家护卫多了二百多人,队伍越发壮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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