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霸王虽小也霸王

江东琅琊山。．

迷雾缭绕，山林隐现。一座精雅的宫舍出现在迷雾里，周边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宫舍只是出现了片刻，一个身穿华美道装的老者，带着五个男女子弟，在宫门外迎了两名一同到来的老者，一个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另一个脚穿木鞋，手持竹杖，一只眼是瞎的，穿着青色葛布衣扎着葛布头巾，向宫内走去，华美的静雅宫舍一瞬间又隐没于山雾之中，留下葱郁的山林。

“于吉道兄，端的是好手段啊，一道阵法就隐琅琊宫于琅琊山，逍遥自在。连贫道都有点向往这样的生活了。”脚穿木鞋，手持竹杖的瞎眼老者，边走边说道。

“哈哈哈，元放若是有心，便可留在琅琊宫，我等三人占星像，济世是人。”

“贫道野外之人，住久了这样精美的宫舍，就怕道心不稳啊！”碧眼童颜，手执藜杖的老者摇摇头，当先走进宫舍后面一座高高的观星台，跪坐在一张茶几边。

于吉摇摇脑袋，对着身后的男女说道：“为师要和两位道友观星象，你等下面守候。”待五人离开。才道：“南华老仙，左慈道友，不知道忽然来我琅琊宫多为何事？”

这三人正是三国时期有名的八散人之三，左慈、于吉和南华老仙。

左慈站在观星台边缘，仰首看着天空，观察天象，说道：“虽说我等乃方外之人，不再五行之内，就不应该在过问凡尘之事，可是贫道这段时间夜观天象，却发觉汉朝的气数将尽，国运衰落，天下将要大乱。凡尘故土，俱将经历百年水火，生灵涂炭，约了南华道友，来此和于吉道友相商，是否可以让世人少受到一些伤害。”

“于吉这些天来，也是夜夜在此，天象一明，非我等区区之力可以扭转。天命不可违啊！世人愚昧不可知，我等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于吉认为，世人虽然愚昧，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不留一条后路给世人的。”

“呵呵，于吉道友，你又在耍滑头了。南华可是不相信你就这么点心思。中原地大物博，风水之地何其多，偏偏你躲在琅琊山这偏外之地，到底是何目的？”南华老仙看着于吉，似笑非笑地问道。

于吉看到南华老仙的神色，就知道自己饿打算被这个老狐狸看出来了，也不隐瞒，笑道：“天象显示，中观乃百战之地，群魔乱舞，帝星飘渺，暗淡无光，乃是乱地。而江东虽然是蛮地，不然中原，但是却一星独大，必出明主，于吉能力不及各位道友，没能力保全中原世人，却可扶持明主，保江东一方安宁。“

左慈看着属于江东的那块天象，之间一颗明亮的星星，闪耀在群星之间，光芒璀璨，无可与争锋者。只是此星明亮是明亮，周围却有着一层薄薄的暗光包裹，“此星代表的却是一个明主，只是贫道看来，于吉道兄要扶持此人，却不是那么简单。暗光包裹，此人不经历大劫，比难成事啊！”

“靠天不如靠己。南华欲踏遍中原之地，寻找有缘人，渡神书《太平要术》，让天下早日归于太平。”南华老仙捋着胡须，看着两人说道。

于吉左慈对视一眼，不由得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就见刚才还是明朗的天空，一瞬间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三人有着法术护体，倒是不怕雨水打湿了身体，就见三人周身好像有一道气团包裹，倾盆而下的雨水到了头顶，自动向外滑落。三人担心的是天象忽变，刚才还是星空当头，一瞬间就无缘亚丁，雷电交加了。

之间天空中，乌云滚滚，电蛇交缠，仿佛一道电网从天而降，一道道粗长的电蛇蔓延着从天空激射，仿佛链接大敌一样。

“天象有异，我等看尽观其变。”左慈看着银蛇乱舞的天空，退回到茶几边坐下。

乌云中忽然出现一道明亮的圆形缺口，周边的乌云一阵急剧的旋转，一个巨大的光电自天而降，摇摇向徐州之地飘落，消失无踪。

“明主降世了！”三人脸色忽变，一起站起身来，看着那个亮点飘落的地方。

公元172年，受郡府里征召代任校尉之职的孙坚，以郡司马的身份招募精良勇敢的彪悍壮士一千余人，编入州郡官兵征讨许昌。稽郡人许昌在句章起兵作乱，自称阳明皇帝，连同其子许韶煽动周边诸县，聚拢兵员万余人，聚啸四方，危害百姓。孙坚讨伐之际，身先士卒，勇猛无匹，击溃许昌，因刺史臧曼保举，于汉灵帝元年被任命为盐渎县丞，一做便是数年，政绩斐然，百姓顺服，争相亲近。那时孙坚已娶钱塘吴姓女子为妻，尽管夫妻恩爱，忠君爱国的孙坚仍然一心扑在政事，直到公元175年的一天晚上。

孙坚在房门外走来走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吴氏不时的嘶声传来，让他一阵阵的揪心。

忽然刚才还明朗的星空，乌云滚滚，一瞬间就暗了下来，接着电闪雷鸣，一道道粗大的雷电从乌云中的一个亮点处自天而降，远远看去好像连接着天地。孙坚好像傻了一样，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好像落下的雷电都是从那个亮点出来的。笼罩在天地的雷电在天空上汇聚到那一点的景象根本就不是他能想象的。

倾盆大雨降临，眨眼间一惊打湿了他的衣服。孙坚却不知道一般，呆呆地看着天空之中的奇异景象。连那些被淋在大雨中的下人也傻了一般。这样的情景却是很吓人，一道道粗大的雷电不断的落下，向上汇聚到一点，成为一个半圆笼罩着大地，就是在现代也一样吓人啊！

又是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孙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哭声。没有左慈他们看到的一道流星般的光亮自天而降，毕竟仙人和凡人看到的东西都不是不一样的，请原谅孙坚没有看到那个异像。

孙坚就要冲进屋里，忽然电闪雷鸣一瞬间消失，乌云也慢慢散去，夜空中又出现那一颗颗闪耀的星星。

如果不是到现在耳朵还在嗡嗡的作响，如果不是身上的衣衫水淋淋的，如果不是脚下的地面还是泥泞一片，孙坚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当一切都存在的时候，孙坚被吓到了。

他生的孩子是什么啊？为什么有这么声势浩大的异象出现？他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传说孙氏祖坟数有光怪。五色云气，上连于天，蔓延数里远近。附近的人都去观望。父老们都说：“这不是一般景象，孙家恐怕要强盛起来了。”孙坚的母亲怀着孙坚时，曾梦见肠子从腹中拖出，环绕吴地昌门。醒来后很害怕，对邻居的老太太诉说。老太太说：“说不定还是吉兆呢!”等到孙坚出生，果然容貌不凡。

那些也就是传说，有没有人看到都是两定，可是现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却整出这么浩大的场面，能不让他担心才怪了。

自古以来，明主将相出生的时候传出有异像的不是没有，可是真的见到的就没有几个。但是现在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整出了比刘邦斩白蛇还要厉害的异象，岂不是说以后的成就还要厉害？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孙坚，打定了主意，要是个女孩，什么都好说，要是个男孩，就拔剑宰了那个怪胎，免得连累的家人。

进了房间，就见接生婆迎上来，一脸的谄媚，恭喜道：“恭喜县丞大人，是个公子，白白胖胖的，母子平安！”

孙坚脸色就变得很难看。随手让下人带着她去领赏，自己慢慢地走向床边。

吴氏一脸的憔悴，长发被汗黏在额头上，一脸爱意的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婴儿，看着他星光一般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打量房间，看着抱着他的自己，白嫩的小手指含在嘴边，小腿乱动，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孙坚慢慢走到床边，腰间的长剑慢慢拔了出来。他一脸的痛苦，眼前就是他第一个儿子，看着他在床上小腿乱动，小眼睛没有一点恐惧，好奇地看着他。打定的心思一瞬间动摇起来。

婴儿不懂，并不代表吴氏也什么都不懂，看着孙坚拔出长剑，一脸痛苦的看着婴儿，小脸上的疲劳立刻变成恐惧，挣扎着将婴儿护在身下，扭转身子看着孙坚，“夫君这事做什么，为什么要拔出剑？”

“这个婴儿不能留，不然一定会为我们孙家带来灾难，为了我们整个家族，只能委屈他了！”仿佛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孙坚原本动摇的念头变得坚定，手中的长剑也开始抬起指向被护在身下的婴儿。

“为什么？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儿子，妾身结对不会答应的！”吴氏神情异样很坚定。

孙坚就将婴儿出生时的浩大声势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猜测明白的告诉吴氏。一时间，吴氏看着身下的婴儿的眼神忽然也变得有点捉摸不定，似乎也想让开身体。

婴儿还是含着自己的小手指，眼睛好奇的看着吴氏，似乎对她长长垂下的长发产生了兴趣，空着的小手，一把扯住一簇长发，吴氏就要离开的身体立刻就停了下来。婴儿揪着手中的长发，咯咯的笑了起来。

本就心有不愿的吴氏，眼泪立马就留了出来，俯下身紧紧地护着婴儿，对孙坚说道：“妾身不懂得什么王侯将相，只知道这个婴儿是妾身的儿子。就算他以后真的成了皇帝，他也还是妾身的儿子。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夫君为了一点猜测就要杀了我们的儿子吗？如果夫君真的狠下心，就先杀了妾身罢，就算死了，妾身也要和儿子在一起。”

孙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恨地将手中的长剑挚于地上，道：“你乱说什么，什么以后成为皇帝，这样诛九族的话你也能说？”

吴氏泪眼朦胧间，之间婴儿原本含在嘴里的小手，摇摆着想她的脸上伸过来，仿佛要给她拭泪一样，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温馨的笑意，看着孙坚说道：“妾身不知道我们的儿子以后会怎么样，可是夫君看看，他这么懂事，以后只要夫君严加管教，妾身不相信他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夫君的事情！”

孙坚走到床边，看着婴儿的动作，脸色一变，道：“可是你想想，有多少婴儿才出生就像他这么懂事的？坏就坏在他现在就懂事上。”

吴氏脸色也是一变，可是看到身下的婴儿，眼中更是不忍，说道：“妾身不管，他是我们的儿子，夫君要是想杀了他，除非先杀了妾身。”

孙坚无法可施，看着吴氏身下笑嘻嘻的婴儿，就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跺跺脚，转身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抱过儿子一下。

吴氏看着孙坚走出去，小脸上不由一阵愁苦。慢慢躺在婴儿身边，摸着他的小手，轻轻说道：“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听话，不要做什么让你父亲失望的事情，不然伪娘的也护不了你啊！”说着泪水又要下来。

看着婴儿伸着小手又要往她脸上摸来，却因为她躺下，怎么也够不着，急不可耐地就要转动着身子，可是刚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可能控制住身体？就像一个小狗崽一样怎么也翻不了身体，美眸中含着泪水的吴氏不由得笑了起来。将脸颊贴在他的小手上，就听到婴儿特有的咯咯的笑声。

吴氏看着婴儿的笑脸，内心的喜欢不言而喻，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可是想想孙坚的态度，从进屋连婴儿都没有抱过，又是满心的凄苦，眼中噙着的泪水更多了。

婴儿很高兴，手舞足蹈地，扯动她的秀发，头皮疼痛。吴氏就想将秀发从婴儿手中拿出来，不想头发是拿出来了，婴儿小嘴一撇，呜呜的痛哭起来。心痛的吴氏紧忙又将那簇秀发放在她的小手里，奇迹般的婴儿止住了哭声，满是泪水的小脸咯咯笑着。

吴氏对他的淘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她怎么做，只要将秀发拿出来，婴儿就会大哭，放进去立刻又笑，来回几次，吴氏就彻底断了拿出头发的念头，任由他握着。点着婴儿滑腻的小鼻子，“你真是个小霸道，太淘气了。”

过了一会，婴儿玩耍腻味了，小眼睛就骨碌碌地乱转，左右瞄着东西。好奇的样子，又让吴氏哭笑不得。这一会的功夫，她也看出了婴儿的不同之处来。又想起孙坚的说辞，虽然事实确如他所说，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要想狠下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再说婴儿这个样子，她看着也是满心的喜爱，已经占据了她内心的东西说没有就没有，并不是谁都能受得了。一想起如果这么讨自己喜欢的婴儿没了，吴氏心都在痛。

想着心事的吴氏被耳边忽然传来的哭声惊醒，看着大哭的婴儿，吴氏怎么哄逗没有用。还是一个有了孩子的下人提醒，有可能是婴儿感觉饿了，吴氏才想起婴儿出生这么久都没有进食。便撩起衣衫，俯下身子，给儿子哺乳。

果然，婴儿闻到乳汁的香味，像头小猪一样小脑袋埋在她怀里，就是一阵乱拱，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急的哇哇大哭。看的吴氏就想笑，将身子俯德更低。把着他的脑袋找准了地方，看着婴儿哼哼着进食，吴氏满心的欢喜。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来了，进食结束的婴儿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她的胸前的丰满。只要移开，婴儿会哇哇大哭，和拿头发那会一摸一样。就算是抱在怀里，等他睡着了，一旦抱开，婴儿立刻就会醒过来，哇哇地大哭。

弄得吴氏是真的哭笑不得了。只能将婴儿放在山上，任由他一只小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只小手抓着自己胸前的丰满，沉沉的入睡。

看的下人们又想笑有不敢笑，憋得很是痛苦。吴氏也发现了她们的异样，第一次生育婴儿，脸嫩的她就觉得不好意思。房间里的气氛就显得有点尴尬。还是那个有过孩子的下人笑着说道：“夫人，看来令公子很喜欢待在你身边啊，和夫人很贴心，不想奴家的那个小子，就喜欢和他那死鬼父亲待，一点儿都不跟奴家亲啊！”

吴氏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全化成了欢喜，疼爱的看着趴在身上，张着小嘴呼呼大睡的婴儿，白皙的手指不由得点点他的小鼻子，笑骂道：“你可真是娘亲的小霸王啊！”

说完的吴氏，心下一颤，回忆着婴儿的霸道，联想孙坚的话，不由得身体发寒，这么小酒像个小霸王，可不要以后真的成了小霸王！吴氏搂着银耳轻轻的身体，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脑，说道：“孩子，以后你就叫孙策{注1}，随时鞭策自己，希望......”至于希望怎么样，她也说不出来，就是有一个希望。

于是沉睡中的婴儿便有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凭证————孙策，一个在以后诸侯争霸过程中，让人爱，让人恨，让后世无法定论的王者，枭雄和奸雄。

注1：吴氏在孙坚死过以后，完全就是一个强势的女强人形象，想来在年轻的时候，也不会弱了，只是孙坚活着，被他掩盖了锋芒，所以为孙策取名，可以接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