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紊乱到这种地步了,只有那样做了吧?”
“···”
“那样就失败了。”
“还记得我说的重生计划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以他希冀的世界重生。”
“那就这样做吧。要说现实感,第一个世界分支结局版本结合剩下的所有做成最终不是也可以?”
“你对他也挺狠。”
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女人望着窗外,虽然这里也有棉花糖般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的云屑,但毫无疑问,这里并不存在。
这里,也是推开了某一扇门存在的世界。只是优先于其他的,仅此而已。
——
沙耶并不懦弱。
她不胆小。
也不怕说真话。
相比夏梨儿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她认为对于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
曾经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她明白了一件事。就算自己撒了一个极其不严谨的谎,而大哥哥也会轻易相信——和大哥哥亲近能让她成为人类完全体。
这是多么幼稚可笑的谎言。如果有这样的办法,根本就不用抱着杀死梨儿姐姐的想法去骗她,告诉她:“如果你愿意为大哥哥死,我就有办法救活大哥哥。”
为什么恋爱中的人类都会这么轻易地上当呢?
为什么自己和他们相比能轻而易举为了自己撒谎呢?
想要留下一个大哥哥的孩子,以此让大哥哥不可能拒绝自己。让他变得为难。
想要骗夏梨儿,简单利落的杀了她扫除障碍。
人类太好骗了。
人类什么也不是。
而自己——
却连脆弱的人类都不是,又是什么呢?
“···”
沙耶摸了摸脸颊,湿湿的。
她开始渐渐理解了一点。
人的眼球润湿真的不是什么单纯的生物清洁眼部的本能。
——
出院三个月了。
“老师,下个礼拜我一定能达到您的要求的!”
“那就期待了。”
苏透笑了下,挎着背包坐上出租车。
女孩子还在门口挥手,明明不用做到这种份上。
“小伙子,看起来那个女孩子对你有点意思吧?”
“是吗?”
苏透无所谓的注视窗外后退的景色。
那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
电话在苏透落地彼得堡机场时响起。
挂了一次。
两次。
三次——
依然不依不饶的。
“我已经到国外了,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很——”
“她出车祸了。”
“···”
一瞬间沉默。
“撞到她的司机送她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还在念叨——真的就像个疯子一样呢。”
“呵呵。”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瑶语气有种嘲讽般的明快,“我拼命的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报复你。别想太多,没有人期望你回来,只是作为我,我希望你能带着这份不安快快乐乐的活到最后。”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无人接听——”
“···”
惶恐的转过脸时,看见沙耶冲着自己微笑。
“回去吧,我会在这边等大哥哥的。”
她温柔的说。
其实从那时,苏透就已经明白了。
不仅是夏梨,连着沙耶也被自己伤害了。
否则——
为什么沙耶留下一封信给前台就消失了,就再也不愿意见自己了呢?
“一共32元。”
“···”
缄默不语的付了钱。
回到公寓,苏透看到有个女孩子正蹲在自己家门口。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融化了!”
“关我什么事。”
扫开挡在门口的她,苏透开了公寓的门。
“空调空调空调——”
“啊,为什么不能快点制冷啊!”
“在别人家客气点行吗?”
“那你少让我抽点二手烟行吗?”
“唉。”
苏透叹了口气。
女孩子则是自由自在的躺在沙发上,好似一只慵懒的橘猫。
什么也不在乎,大腿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胸口的领子也有些,至少在苏透这里的视角来看有点——
她的名字叫千早美来。好像是雪国和霓虹的混血儿,目前是冬市大学二年级,也就是苏透的学妹。
“前辈,我晚上想吃蛋炒饭了。”
“自己做去。”
“我不会···”
“不会就饿着。”
“干嘛那么凶吗前辈?大不了我用身体交换好啦!这样学长就不亏了吧?”
“吃完自己刷碗。”
“呜哇!前辈居然真的这么下流!”
“···”
苏透懒得理她,进厨房做饭了。
时间过得很快。
那之后已经一年了。
一直消沉的自己,也不能说现在就多好,但总归也能正常和人交流。
至于千早美来,苏透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喜欢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或许如某人所说,千早说不定对你有意思。
但其实千早美来第一次和苏透说话就说过原因了。
“我觉得前辈的恋爱经历比韩剧还狗血,我喜欢这个故事,能让我和前辈相处多找找灵感吗?对了,我叫千早美来,是一个立志要拿奥斯卡影帝的元气满满的女孩子!”
虽说她是这样说的,但其实在现实生活里她并没有抓着苏透刨根问底,要说的话就是偶尔在苏透面前刷存在感罢了。
后来也差不多习惯了。
“说起来,马上艺术节到了吧?你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吃着饭,苏透随口问了句。
“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能拿奥斯卡吗?”
“认认真真就能拿奥斯卡吗?”
“至少拿个最佳配角还是有希望的。”
“哟,前辈少见的会抬杠了呀?”
千早美来眨了眨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不过,话剧嘛,演的开心就行了,前辈也不需要担心我。相比我前辈就业实习的事情怎么样了?”
“准备去以前去帮过忙的杂志社做。”
“嚯,杂志社吗?刺探什么小三之类的花边新闻那种机构?”
“我应该是审稿或者翻译文案之类的工作吧。”
“啊,好没劲!前辈,要不我们来玩儿点特别的吧?”
“?”
“扑克牌,猜三张牌的数字大小,输了前辈就脱衣服去步行街裸奔,赢了我就向学长告白,怎么样?”
“为什么不是你输了去裸奔?”
“因为我是女孩子呀!”
“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前辈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又来了。
那种可怜巴巴,像是被丢掉的小猫小狗一样的眼神。
“此刻,我许下心愿,如果可以实现,我想要一双翅膀——”
电话响了。
“谁啊,这么不解风情?”
千早美来探头过来看。
“哟,这不是前女友吗?”
“···”
苏透握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的加紧。
指尖像是冻结了。
也不是没办法和她交流,只是——一旦明白即使被伤害到那种程度,她也仍然注视着自己。
那种难以言喻的崩坏感,负罪感。
“前辈,加油。”
千早美来做了个鬼脸,摆摆手出去了。
铃声一直在响。
感觉马上就要消失。
“···”
接了。
“你最近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
“我···最近过得还算充实。大概。”
在对话。
虽然声音隔得那么近。
虽然想见只需要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虽然她从背后抱着自己说过“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也正因为这些。
但有道鸿沟,仅仅从对话里就能清晰又确切的洞察到。
“那个···”
听筒里的声音好像很犹豫一样,过了一会才说,“瑶周六生日,她让我邀请你来着。你周末有空吗?”
“我——”
被囚禁在肋骨牢狱中的烦躁则不理会苏透的意愿,兀自收缩、扩张,扩张、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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