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大爷的!”
陈仰之猛然从梦里咆哮起来,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虽然这些诡异的恶梦,已经做了数百上千次,但是每次都能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在诡异的恶梦里,他又死了。
没有一次是活着的。
此刻,陈仰之整个人暴躁无比,还没有从恶梦中清醒过来,压制着颤抖的声音,悲吼:“又死了,又死了啊!”
“啊——”
他低吼起来。
砰砰!
拍门声猛然响起,传来卫饮羽颇为担忧的声音:“仰之,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啊——”
陈仰之低吼一声,渐渐冷静下来。
那张苍白而瘦削的脸上,渗透着一层层细密的汗珠,瘫坐在床上有气无力道:“羽哥……我,没事。”
“真的没事?”
门外卫饮羽担忧无比。
“没、没,事……”
陈仰之无力道,接着猛然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朝院子踉跄跑去,焦急地看向西边夜空。
没有魔夜!
“哈哈!”
他终于松了口气,瘫坐下来大笑一声。
这三四年来,他一直做着这些诡异的恶梦,虽然每次所做的恶梦,都不会完全一样。
但是,大同小异。
只要他闭上眼睛,总能梦见魔夜降临。
不论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逃了数百上千次,没有一次能够生还。
每次都是以被怪物吞噬为梦终。
这让他三年多来,几乎没有睡上一夜安稳的觉,精神遭到极大的折磨。
快要崩溃了。
而且,他不仅要遭受精神上的折磨,还要承受肉体上的摧残。
大概在十二岁的那年,他体内的“生机”就开始流失,怎么补都补不回来,使得各种器官渐渐衰竭,导致身体变得孱弱无比,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不管怎么治,都治不好,十分怪异。
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我,还能活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
他一直在问着自己。
这数个月来,体内“生机”流失得更厉害了,即使是各种名贵的野生药材,都已经无济于事。
不出半个月,体内“生机”必定枯竭。
那就是他的死期。
其实,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不少医生早就给他判了死刑,但是他凭着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通过野生药材给自己疯狂地补充“生机”。
顽强地活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
他体内“生机”流失得太快,太吓人了,根本就补不回来。相对于流失,现在努力补回来的“生机”,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一个健硕青年拿着毯子走来,盖在陈仰之的身上,正是他的保镖卫饮羽,说:“又做恶梦了?”
“给我一根烟。”
陈仰之道。
“不行!”
卫饮羽斩钉截铁道,“我敢给你烟,华小姐就敢撕了我,怎么突然想抽烟了?”
“烦。”
“烦也不能抽烟啊,你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起。”
卫饮羽皱着眉头摇摇头,就疑惑地看了看夜空,带着些好奇道:“我发现你,每天晚上都要看天空,有星星,还可以理解。但是,你连下雨天都在看,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还时候还看一整夜,到底在看什么啊?”
“魔夜。”
“就是你之前说的,很多怪物的魔夜?”
卫饮羽满脸担忧看着陈仰之,这妄想病情好像更加严重了,还有救吗?
陈仰之没有再说话,只是不时仰望一下夜空。
几个小时过去。
“天……要亮了。”
陈仰之看着东方微微发白的天边,心里渐渐松了口气。
迟一天降临,就能多活一天,是一件好事吧?
他不相信,这只是一个恶梦,这必定是魔夜降临的先兆。但是,如果没有寻找到对抗魔夜的办法,所有人都得死!
这让他无法接受!
不过,就在东方天边发白,心里正在松口气时,却猛然发现西方天边,竟然出现一条诡异的黑线!
这是?
陈仰之瞪大眼睛,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魔夜!
这是魔夜!!
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要喊出来,但是喊不出来,眼里有着极大的恐惧。
我还没寻找到对抗魔夜的办法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所有人都得死!
呼呼——
他呼吸急速无比,快要喘不上气了。
而在此时,他体内的“生机”在疯狂流失,犹如决堤的洪水般,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算得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由灰白迅速变成雪白……
那张原本就瘦削的脸,也在迅速枯萎下去,出现一条条皱纹。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一个原本只是病态的年轻人,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暮气老人。
此刻他用尽全力站着,终于看到东方的天色更亮了,把那一条诡异的黑线逼了下去。
砰!
他倒坐在沙发上,木然坐着,呆呆看着西方天边。
魔夜还是要降临了。
初春之晨。
青山郁郁葱葱,云雾缭绕。
雅致的院子里,开有樱花、瑞香、鸢尾、海棠、月季、玫瑰、蔷薇,还有小桥和流水……
花丛中的石板小路上,走来一个丰腴的旗袍美妇,手中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参茶,正是保姆凤姨。走进亭子后,看到坐着不动的陈仰之,就有些心痛道:“仰之,又是一夜没睡?先喝些参……”
砰——
凤姨手中的茶托跌落,茶壶猛然摔在地上,看着陈仰之猛然尖叫起来:“啊——”
一旁不知何时睡着的卫饮羽,立即被惊醒过来,猛然跳起来道:“凤姨怎么了?”
“仰、仰之,他、他!”
凤姨惊恐指着依旧木然坐着的陈仰之。
卫饮羽连忙看去,眼睛猛然瞪大,整个人霎时怔住了,难以置信道:“仰之,你、你这、这是?”
一个干练女子焦灼地从屋里跑出来,来到亭子看到陈仰之后,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此时,她双手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有些痛苦地退后几步,眼睛迅速通红起来,声音颤抖道:“仰之,你、你……这、这是怎么了啊?”
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但是,陈仰之依旧木然坐着,眼神空洞地看着西方的天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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