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三个月内,云丰和老四就深切体会了一番这个年代的监狱到底是有多么黑暗。
刚进入班房,还未从忐忑中回过神来的两人便遭到了狱卒的示意,直言不讳的让他们拿出些银子意思意思。
奈何涉世未深的二人哪里懂监狱的潜规则?!家产刚被查封,楚家本就没钱了,又思虑着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子凭什么给钱?!
虽未挑衅狱卒, 但两人也以身上没带作为搪塞,但那副不准备掏一毛的姿态简直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狱卒自是笑呵呵的回应不急,写封家书让家里人送来也可以,并将他们关进了一间空着的班房。
一连几天过去,狱卒就拿银子的问题上多次催促了几遍,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游说二人。
最后自觉拿不出钱也不想给钱的云丰气不过怒怼了狱卒一句,毕竟吃了几天难以下咽的剩菜剩饭,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没来得及阻止云丰的老四顿觉要遭, 下一刻两人就各自受了二十杀威棒, 差点打的他们缓不过劲来。
在狱卒连番吐出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咒骂声中,两人被上了枷锁和脚链。
并从关押犯罪嫌疑人的班房被丢入了真正关押犯人的大牢,两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大牢的样子。
步履蹒跚的走在过道上,昏暗压抑,透过栅栏门透出的那一点光线勉强可以看到里面横七竖八目光呆滞的囚犯。
与班房那种普通建筑改造的不同,这里乃是由厚重的砖石将不小的囚室包裹的严严实实,基本是绝了普通人越狱的可能。
两人被带入了其中一间同时关押着三十几人的囚室,虽说空间不小,但人一多起来依旧显得拥挤。
被催促着赶紧滚进去且被发泄似的踹了两脚之后牢门关上,进门首先引起两人关注的便是那墙角的大坛子。
坛口依稀可见有不知名的秽物粘连,还是液体风干后的水痕,两人自是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这间囚室中所有人共用的马桶。
空气中粪臭尿骚味夹杂着汗臭脚臭差点没呛得两人当场晕过去,光脚还踩在黏糊糊的干草上,第一反应简直别提有多恶心了。
即便是在班房中吃不饱,胃中无粮,两人也是第一时间疯狂干呕, 吐出了大量的酸水。
对于二人的反应,囚室中的其他人也没太过关注,各自都安安静静的呆着,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体能的消耗。
新人刚来且还有伴,暂时无人盲目欺负,两人也是小心翼翼的找了块靠墙的空地坐下,尽量借力让枷锁不显得过于沉重。
第一天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去,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一晚未眠,被沉重的枷锁和脚链压着剐蹭,皮肤接触处也已红肿了起来。
趁着送饭的时间,狱卒又专门对着二人示意嫌房间不好可以换,只要肯掏钱哪怕是单间都没问题。
另外像点灯、吃饭、喝酒、上药…甚至是枷锁和脚链也可以下。
所有服务都是明码标价,单结、包月、包年、终生会员都可以。
除了直接放人出去,其它一切服务都可以在这里花钱买到。
闻言的两人只能回应再考虑考虑,实则却是囊中羞涩,根本拿不出一分钱。
或许是眼见二人年幼,有个不忍心的老油条听了他们的案情后出来给他们指点迷津。
只言挑衅官差可大可小,只需写一份阐明原委的诉状上呈县官便可无罪释放。
正好云丰上过几年私塾能识几个大字,便向狱卒要来了纸笔,当然, 这也是要钱的。
二人只言出去后一起结账, 顺便也让家人给狱卒们送来点好处才忽悠过去。
奈何天真的他俩不知道的是,被买通的官差早已上呈了他们挑衅官差、妨碍公务的罪状。
而一天到晚与小妾风流快活的知县也已经把这办为了铁案,毕竟他们只是小户人家,一没文化二没势力。
族里人丁也是稀少,即便是冤案也掀不起丝毫风浪,知县自然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草草便以秋后流放结了案。
诉状呈上知县也根本不看,甚至连审讯一番的过程都给省略了,可见普通人在这样的人眼中是有多么的无足轻重。
随后流放的通知下达,狱卒也知道两人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前有纸笔的账还没结,心知家中情况的两人也是极端抗拒写家书为家里增加负担。
在这样的情况下,狱卒糟践起来两人也是毫不手软,钱不管够就教唆其他囚犯抢他俩的饭,还隔三差五拖出来找个借口殴打。
反正只要保证他俩在流放前有一口气在,怎么糟践都无所谓。
毕竟是狱卒的生存之道,绝不会因为你穷、可怜什么的就放过你,不然后面进来的人的钱可就不好收了。
且在这大牢中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并不只是他俩这一例,甚至比他们惨的也不是没有。
就这么一连挨过了三个月,两人也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那种艰辛正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枷锁和脚链早已磨破了脖颈和手脚腕,又没上过药,伤口早已溃烂且生了蛆虫。
因为老四护着的原因,作为弟弟的云丰状态要稍好一点,但也没好成啥样。
被解下枷锁和脚链的两人走出大牢时皆摇摇欲坠,当然,狱卒自然不会这么好心,不过是收回大牢所有物罢了。
出了大牢后,负责押送的差役转而便给两人换上了更重的枷锁和脚链,差点给饥饿且虚弱的两人当场压垮。
流放这一天,楚父楚母及老三还有老四娘子和孩子都来送行了,众人皆泪眼朦胧。
不过未等两人与家人多聊,便在押送的差役催促下上路了,根本不理会他俩的苦苦哀求。
当然,示意楚家行贿却拿不出钱财来也是原因之一,这期间两人也看到了之前去他们家闹过的那些人。
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快意模样,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了,这一刻,两人好似冥冥中预感到了家人接下来的结果。
但已为阶下之囚的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与官府抗争根本做不到,申冤也没那渠道,两人不禁顿觉人道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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