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坐在宿舍里,隔着老旧掉漆、内质氧化的窗棂,向外看去。
城市灯红酒绿,高楼大厦之间,透过玻璃窗,看得到小格子里密密麻麻忙碌的人。
一个窗子,一个剪影。
一切陌生又熟悉。
他有些恍惚,记不起自己曾在何处,曾在何时见过与这类似的情境。
脑海中记忆正要回溯,身后有人拍了拍东方白的肩膀:“白哥,你晚饭吃了没啊?”
“还没呢?”东方白回答。
“正好,我女朋友给我做了点东西,你要不介意,我们一块吃点?”室友笑嘻嘻说着,俊美的脸上浮现僵硬而开怀的笑。
东方白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食盒,点了点头:“行啊,那就一块吃点。”
于是两人搬了板凳,对坐在桌前,打开了可爱的粉色猫咪食盒。
食盒内,一张与室友一般的俊美的脸上带着笑颜:“赶快趁热尝尝吧,好吃着呢!”
室友俊美的脸上带着同样的笑颜:“好啊,白哥,来,筷子。”
他将一双筷子递给东方白。
“那我不跟你客气了。”东方白举起了筷子,筷子伸到俊美的脸上。
这时候,门外有人喊道:“东方白,齐勤,轮班了,快来接班啊!”
室友齐勤手里的筷子一顿,唉声叹气:“嗨呀,又要上班了,天天工资不见多给一分,班却生怕少上一秒,操了。”
“那也没办法嘛,总要生活的嘛。”东方白也有些叹气。
他似乎也并不喜欢上班。
尤其是,这一类的体力劳动,似乎很伤身体?
两人无奈地放下筷子。
齐勤将食盒盖上。
食盒内那张俊美的脸却急了:“别走啊,趁热吃啊,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叫嚷声被隔断在食盒里。
两人换了工作服,前去上班。
一出宿舍,走廊上飘满了火锅酥香麻辣的烟火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诱人肉香。
“咕噜噜”东方白的肚子叫嚷起来。
齐勤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白哥,能不能顶得住啊?”
“还行。”东方白捏了捏拳头。
纤瘦的手掌,修长的手指。
五指捏合起来,还是很有力气的。
应该顶得住今夜的晚班。
锅炉房门口,两人来到时候,主管正在掐表。
“快点快点,还剩两分钟就迟到了。”主管将表面对着东方白与齐勤二人,将时间展示给两人看。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有迟到呢嘛!”齐勤埋怨。
主管柳眉一竖:“怎么?非要迟到了扣工资你才满意吗?”
齐勤的脸顿时垮下来:“你什么态度啊,我白哥在呢,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主管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东方白。
东方白哭笑不得,走进自己的工作室:“好了,你们先聊,我要开始工作了!”
“去!”主管一把打掉了齐勤不安分的手:“赶快工作去,别让白哥等你。”
“你就在我面前耍威风吧,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齐勤不满,在主官俊美非凡的脸上捏了一下。
主管脸上浮起薄薄的红,有些羞怒在齐勤胸口打了一下。
“去你的,总说些没羞没臊的话。”
他两人一般的脸上都是幸福而略带些僵硬意味的笑,虽然笑的幅度不同,但其实挺一致跟和谐。
东方白目睹这一幕,心头却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分不清楚这是自己单身狗的怨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觉得,不太舒服。
“走啦走啦。”齐勤在主管背上拍了拍,将她送走。
而后齐勤闪身进入锅炉房。
锅炉房内部空间并不逼仄,两个人一块站进来,空间也挺宽敞。
但自从走进来之后,东方白便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似乎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种感觉,在齐勤走进来之后,尤甚。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摇了摇头,说道:“这房间该开窗透透气的。”
齐勤听闻之后,赞同地点了点头:“白哥你也这么想啊,其实我早就感觉这锅炉房有点憋闷了,进来之后,似乎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大概是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吧。”东方白随口说道。
齐勤听了东方白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白哥你说得对,不愧是大学生。”
“我是硕……”东方白有点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忘记了该说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大学生?
硕?
那都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火锅洗浴城的员工吗?
我是烧锅炉的啊……
东方白呆在原地。
他心中,觉得自己对于自己目前的这份工作,有些排斥和……鄙夷?
手掌按在胸口,心脏怦怦跳动。
这种感觉……好熟悉。
“白哥,干活了,我前半夜,你后半夜,可以吗?我占你点便宜,明天好去约会……赶明儿让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个闺蜜!嘿嘿。”
“也行。”东方白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
随后,他看到齐勤掀开了自己的黑白色条纹短袖上衣,露出瘠瘦的身躯。
紧接着,齐勤的双手绕到背后,从尾椎骨处探入,伴随着脸上扭曲狰狞的痛苦表情,他将自己的脊椎骨整个抽了出来。
白森森的骨骼,沾些肌肉纤维和血液,血的艳红与肉的粉嫩共骨骼的洁白加起来,有一种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的感觉。
空气中的火锅味和肉香越发香醇馥郁了。
东方白坦然地坐在一边,看着齐勤将自己抽出的脊椎骨放在案板上,切下手指长短的一块,放进研磨机,磨碎,随后扔进锅炉熊熊燃烧的绿油油火焰之中。
“腾”
一下子,火焰似泼了汽油,烧的更加炽烈,火舌跳动,都快从锅炉里跳出来。
齐勤眼疾手快,在火焰跃动的一刻,“砰”一声将锅炉关上,把那熊熊火焰,死死锁在炉中。
火焰被锁死,也并不如何安分,而是十分暴躁地在拍打着炉门,时不时,能听得到叫喊和咒骂。
齐勤一手撑着炉门,一手娴熟将脊椎骨从背后重新塞进自己体内。
这个过程看起来似乎稍微有一些痛苦,齐勤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可怖。
“咝~”他额头布满冷汗,嘴里倒吸凉气,好久,才终于平复。
“白哥,给我罐啤酒。”齐勤笑呵呵的,脸色苍白,嘴唇完全看不到血色。
东方白“哦”了一声,随手从身边摸到一瓶啤酒。
入手,易拉罐的冰凉伴着手掌被舔舐的温热,东方白低头看了一眼。
那一罐啤酒的整体造型,是小儿头颅。
啤酒发现了东方白正在看自己,脸上漾出纯真善良的笑:“要喝吗要喝吗?”
“我暂时不渴。”东方白有些疑惑,心中更加不安。
啤酒……应该是这样的吗?
他将啤酒抛给齐勤。
齐勤笑了笑,一把掀开啤酒瓶的头盖骨,咕嘟嘟对着嘴喝了一大口。
“慢点喝慢点喝。”小孩子关切说着:“别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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