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买了个面具,抬手给竹扣在了脸上。
小孩子懵懵懂懂的,由着傅挽在他脸上带了一个獠牙面具。傅挽只看了面具一眼,便转身朝着不远处去了,哪里还有一个卖毕罗的小摊位。
傅挽花钱买了两个樱桃毕罗,递给了竹一个。
他看着傅挽手里漂亮精致的樱桃毕罗,又看了她一眼,才接过来。傅挽便伸手将他的面具推到脑门上,这才扬了扬下巴,语气轻快,“这个很好吃。”
樱桃毕罗多是贵族食用,精巧漂亮,味道也很好。
原主小时候吃过一次,是原主的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吃剩了丢给她吃的。
饼皮很薄,樱桃又酸甜,是很好吃的。于是她看了一眼竹,小孩子乖乖地啃了两口,似乎是也觉得好吃,于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有点狼吞虎咽,嘴角染上了鲜红色的樱桃汁。
傅挽想了想,便拉着他去买旁的吃了。
水晶藕粉,浮元子,馄饨,烤馕,炊饼,胡辣汤。
每样傅挽都带着他吃了一点,这才拉着人往东街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最喜欢吃什么?觉得哪个最好吃?”
竹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他觉得全都很好吃。于是下意识回忆了一下池翎吃这些东西的反应,得出她最喜欢吃的是樱桃毕罗,所以应该是樱桃毕罗更好吃吧。
“樱桃毕罗。”他看了傅挽一眼。
傅挽笑起来,“我也最喜欢。”
果然,她更喜欢这个答案。
“东街有杂耍。”傅挽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还有许多异族人。”
竹只是看着她,没什么反应。
傅挽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从前是待在哪?”
“在地牢里。”竹如实回答道。
傅挽微微一愣,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拉着竹,顺着人流一路去了东街,东街有许多胡商,路边卖的吃食和之前西街不大一样。
两个人都吃饱了,手上也抱着不少东西,于是干脆去看杂耍与胡姬跳舞。
竹看着一个人一点一点把一根长剑塞进嘴里,微微皱眉,于是傅挽道:“他的剑是可以缩短的。”
小孩子点了点头,便别过去了脸,看向了不远处跳舞的胡姬。其实胡姬的面貌和大家区别也没有很大,只是五官没有那么舒展,眸色是绿色的,漆黑的长发卷起来,看起来风情妩媚。
但是她跳得很不错,热情似火,还给台下的人抛媚眼。
傅挽给嘴里丢了颗瓜子,看了一会兴致缺缺地回去看杂耍了。也就是这时候,竹察觉她收回了目光,于是也跟着去看杂耍了。
两人一直玩到半夜,等到街上的人少了,这才离开。
走到无人处,傅挽捞起竹,用轻功飞回了血月教。
月上中天,四野寂静。
傅挽推开门,看了身边的竹一眼,然后转身退出去了。她淡淡道:“你在这里睡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便消失了。
竹抱着怀里一堆东西,有些无措地在门口站了一会,这才走进去关上了门。他点了蜡烛,便垂眼看着手里的两个糖人,一个兔子灯,还有一只草蚂蚱,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傩戏面具。
他想了想,从角落找到了一个空箱子,把这些全都放了进去。
关上箱子,他迟疑了一会,又将那两个糖人包了起来,这才再次放了进去,然后才去睡觉。
傅挽这一觉睡得很久,醒过来便被叫去处理门派里不少人闯出来的篓子。大家都是坏人,仇人实在是太多了,一连一个月,傅挽不是在帮门派里的人撑腰就是带着门派里的人去接任务杀人。
一个月下来,傅挽杀人都杀麻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杀人这件事驾轻就熟到超过杀鸡。
但是江湖就是这样,一旦开了杀人的头,便只能一路杀下去了。
郎中来跟她说,竹的伤势已经全好了的时候,傅挽还是有些没意识到这么久过去了。于是她立刻联系了门派里的“影”,让他带竹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影”是江湖排行榜上脑袋最贵的人。
他从前是杀手组织排行第一的杀手,后来杀手组织被人一锅端,影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但是却被全江湖追杀,走投无路进入了血月教。
让他来教导竹,是最合适的。
傅挽将传信的鸽子放出去没多久,便收到了回复,影答应了这件事。
当天夜里,傅挽去了自己的房间。小孩脸上的痂消失了,只有一点淡淡的伤疤,看起来好看了很多。
“伤养好了,要学着当一个杀手了。”傅挽垂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冷意,“从此以后,你便正式进入江湖,至死不能离开,懂吗?”
竹抬起黑而沉的眸子看着傅挽,“主人会离开吗?”
傅挽轻笑了一声,淡淡地看着他,语气淡漠:“不会。”
所有跨入江湖,手染鲜血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也不会。”少年看着她道。
他是保护她的武器,她在何处,他便在何处。
这是他自己答应的宿命。
“好,走吧。”少女扬起一个妩媚风流的笑意,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便带着人朝着屋脊上飞去。不过是眨眼之间,便跃出长安城层叠屋脊,朝着城外而去。
竹林内。
“你想要培养他做保护你的杀手?”影淡淡地看了一眼竹。
“嗯。”少女神色冷淡。
对方眼底的讥笑毫不掩饰,“他才十岁,至少十年之后他才能出师,十年时间够你死上几百次了。”
傅挽的脸色冷下来,不甚高兴地看了影一眼,“你想说什么?”
“血月教庇护我,我替你杀人……只要足够的报酬,就够了。”
傅挽嗤笑,“我可不要不忠心的狗。”
影神色不变,目光一转落在竹的身上,淡淡道:“这孩子,我帮你教导,多少时间能出师,或者能不能出师,可就与我无关。”
少女偏脸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想要对他下手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傅挽冷哼一声,“你要知道,如今你的脑袋有多值钱。”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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