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大学的艺术学院十分有名,学校南大门外有一大片停车场地,在这里经常豪车云集,阔家少爷都喜欢来这里狩猎。
眼下,南大门正门,一排圆石墩子前高调横斜停着一辆墨绿色敞篷小跑。
开学报道的日子,敞篷小跑霸道地横在正门中间这么一堵,给不少人造成了不便。
导致交通堵塞罪魁祸首黄鹤庭却不觉得哪里不便。
黄鹤庭站在副驾门前,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很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下颚硬朗的线条。
副驾车门大刺刺敞开着,黄鹤庭左手扶在车门,右手用力扣着谢奚的手腕。
光天化日之下,周围人头攒动,黄鹤庭不管不顾,目中无人,态度蛮横动作粗鲁实施明抢,想要把谢奚拖进跑车。
黄鹤庭:“谢奚,一个暑假过的,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不想我帮你摆平你那些破事了?”
谢奚上身穿着件宽松白t,还挎了个包,包很重,黄鹤庭拉扯他的力气很大,两个人在推攘间,谢奚挎着包的那边肩头上衣布料没承受得住压力,“撕拉”一声,英勇牺牲了——
白嫩的肩膀大刺刺暴露在围观群众眼前。
“黄鹤庭一看就不会哄人,他用力用错地点了,哄人上车怎么能这么凶巴巴的呢,脾气也太暴躁了。”
“黄鹤庭要谁还需要亲自去哄吗?就凭他这张脸,甭管有钱没钱,我心甘情愿和他搞一晚!”
“谢奚也是的,他跟黄鹤庭的事大半年前就传遍学校了,现在还玩什么欲擒故纵,手段也忒低了吧...”
“大半年前?你是说谢奚被黄鹤庭包养的事?可我怎么听说谢奚翘课半学期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事儿?他是回家处理事情去了?”
“什么事情需要翘课处理?期末考试都不来,门门挂科,大四的人了心里一点b数都没吗?那活该他毕不了业。
而且你们不知道,我听黄鹤庭的前前前前情人说过...咳咳,黄鹤庭有时候性/癖很重口,会把人关在小黑屋子里,一关关几个月,绑在床上不许人下来...”
“玩这么野嘛!有钱真好!”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得开心,聊得更开心。
纷繁的议论嗡嗡炸在耳边,谢奚挣扎幅度小了点。
看了眼拉坏的衣服,谢奚凑到黄鹤庭身前,低声说:“我和院长约好了十点半见面,你先放我去趟院长室。”
突然地靠近让黄鹤庭心脏漏了一跳,黄鹤庭抬起谢奚的下巴,瞧见人垂着眼睫,睫毛乱颤,好像是要哭了?
小白花一样,干净又脆弱,招人喜欢。
阳光下黄鹤庭墨镜的光闪射,喉结几滚,也压低了声音:“上车,现在别哭,省点力气,等会儿慢慢哭。等会儿哭的好看,让我开心了,我就带你去找院长。”
谢奚错开黄鹤庭不安分的手指,把头埋得更低,两只耳垂鲜红欲滴,右手虚虚扶上了黄鹤庭的腰。
见状两人身后的人群越发炸开了:
“谁能拒绝得了黄鹤庭嘛,这谢奚也不过如此,哪有传闻中那么清高。”
“不应当,吊着黄鹤庭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就服软了?而且我听说谢奚背地里还有其他恐怖势力?”
黄鹤庭咧嘴笑道:“我听说谢奚学长从来不在乎外人的议论,看来传言不可尽兴,学长现在好像很害怕?”
谢奚只是低着头,没有答话。
黄鹤庭也不生气,笑眯眯说:“学长又是翘课又是缺考,在学校的时间比我都短,你们艺院的院长是出了名的老扒皮,不可能给你这样坏的学生发毕业证,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让我开心了,后半辈子你都不用愁,还要什么毕业证!”
谢奚的身形一顿,背脊看起来有些僵硬。
某支棱着耳朵的男大学生露出羡慕的表情:“哪还有富婆,我也不想努力了。”
另一个学生翻了个白眼嘲笑他:“要被包养,首先,你得长成谢奚这样。”
人们越加兴致勃勃,都想看谢奚下一步到底会怎么做。
谢奚又抬起了头,缓缓拉开和黄鹤庭的距离,目光冰冷:“你答应给我一年时间还钱的。”
“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看谢奚想要退后,黄鹤庭强硬拽住他的手腕把人往怀里拉:“我变卦了不行吗?”
黄鹤庭向来豪横,怎么肯放快要到手的小白花离开。
谢奚脚下不稳,被拉的一个趔趄。黄鹤庭得意洋洋:“别跟我讨价还价惹我生气,你现在没亲没故,屁股后面一堆烂事,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懂不懂?”
阳光下谢奚外露的肩头白皙光滑,夏日炎炎,黄鹤庭被晒了半天,越看这抹冷白心火越旺盛,伸手就要摸上两把。
只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谢奚的皮肤,一个东西穿过层叠人头,“啪嗒”一声打到了黄鹤庭手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黄鹤庭本能后退,后腰“砰”一下撞到了没关的车门边角。
疼!
“草你大爷的!哪个没眼力见的蠢蛋?”暴躁大吼,黄鹤庭额上绷起青筋往前面看,隔着两片墨镜,他看到了一个...
或许是刚从哪个冬景片场走出来的男人?
三开身的深色西装,臂弯搭着厚厚大衣,和时令格格不入,顾寅出现在吃瓜群众的眼帘。
拨开人群,顾寅向黄鹤庭走去,他唇角上扬,目色锐利而张扬,“谁说他没亲没故了?”
好家伙,竟然有人敢出头对抗黄鹤庭!?
众人顿时化身成了瓜田里的猹。
可众猹同时有些迷茫:
他是谁?
他为什么穿得这么冬天这么奇怪?
他居然敢拿东西扔黄鹤庭?
他是不是不想在南江大学混了!?
但是他好帅!
众猹肃然起敬,一个个翘首捧瓜,觉得手里的瓜好像更香了。
顾寅丝毫不在意四周汇聚而来致敬勇士般的眼神,在这些眼神之下,伸手把谢奚从黄鹤庭怀里扯了出来,带到了自己身后。
这一手操作秀得所有人始料未及,黄鹤庭和谢奚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把谢奚拉到背后,顾寅抖开了挂在臂弯的大衣。
众猹以为大衣要被披到衣衫不整的谢奚身上。
“嚯,英雄救美?不过别把谢奚捂中暑了...”
“奔驰车里吹空调不好吗,要什么冬大衣!”
“我看这人二世祖的气息不比黄鹤庭差啊,难道这人是谢奚身后的另一个势力?”
抖开的大衣在众猹或期待或疑惑的眼神中划过一道漂亮弧线,罩上了黄鹤庭的头。
黄鹤庭:“......”
众猹:“......”
空气戛然安静。
顾寅速度很快,拿大衣罩住黄鹤庭的头后,紧跟着又一脚把黄鹤庭踢到了跑车的副驾驶上。
黄鹤庭:“!!!”
大少爷从没被人这么“礼待”过,一时间头顶着厚大衣懵在了座位上。
没有给黄鹤庭思考时间,手心啪地拍向车身,顾寅俯身下腰,笑盈盈地说:“谁说小谢奚没亲没故了,我是他——”
众猹的耳朵忙又支棱起来,恨不能挤到更一线的地方倾听。
我是他什么?
最喜欢看这种两男争一男的戏码了!
薄唇带笑,顾寅展露给众猹的侧脸很柔和,阳光倾泻,把他一头柔软的黑发镀上了层浅金。
眸子转了转,拉长的声线传来了结果:“——表哥。”
又是三秒的安静,三秒后气氛空前爆开。
“神特么表哥要想这么久!”
“我信了!”
“草,这是亲戚啊,我就想问谢奚他们家吃什么长大的?”
“当着表哥的面调戏表弟,绝了呀...”
黄鹤庭终于反应过来。
掀开大衣,摘下歪斜的墨镜狠狠扔到一边,黄鹤庭咬着牙一字一顿说:“你放屁!他们家里里外外我都查了个清楚,他有个屁的表哥!”
“说话文明点,别一口一个自己。”顾寅声线清朗,在热腻的天气里像一阵凉风刮过,让人很舒服。
但黄鹤庭显然不会觉得舒适,他出了个大糗,还被骂做是“屁”,气坏了,想也没想,一拳头对着顾寅的脸挥去。
可顾寅眼疾手快,立刻关上了车门。
车门重重摔上,夹带了一声惨叫。
众猹:“......”
众猹彻底傻眼了,突然出现的表哥究竟是什么身份啊?怎么比黄鹤庭还嚣张?是不想在南江市混了吧?
悠哉惬意直起身,腿抵着车门,顾寅回头瞅向谢奚:“吓着了?”
投过来的眼睛上挑带笑,像春雨里涤洗过的两瓣桃花似的,清透,明艳。
这男人长了一张任谁见过都不会轻易忘记的脸。
谢奚摇了摇头,表情冷淡:“我没见过你,也没有什么表哥。”
顾寅张口就来:“谁说没有,你还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抱过你,只不过后来谢姨改嫁来了南江,我们就没再见过面。”
顾寅同样也在打量谢奚,他实在很好奇这个主角受到底是长成什么神仙样,才能让书里所有拥有姓名的男人都为之疯狂,疯狂地蹂/躏他。
现在主角受就站在顾寅面前。
‘难怪要叫《揉碎小白花的一百零八种play》。’顾寅一下子理解了小黄文的书名。
与真人比起来,书里文字的描述实在是干巴又俗套。
“谢姨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吃苦了。”关于主角受母亲改嫁的事是书里隐秘的背景设定,鲜有外人知道,为了赢取主角受的信任,顾寅直接抛出设定。
果然,谢奚冷淡的面孔上出现了一点破裂,但这份破裂一闪而逝,快得让顾寅以为看错了。
知道这是戳到小白兔的痛处了,顾寅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你不记得哥了没关系,等下哥再慢慢跟你联络感情,现在,先解决了这人渣。”
“人渣”黄鹤庭摇下车窗,一听自己被骂,气急败坏大吼:“草你大爷的,你说谁人渣呢?”
四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尼玛太狂了,当着黄鹤庭的面瞎说什么大实话?我敬他是个勇士!”
“表哥是不是南江大的啊,是的话不退学很难收场。”
没等黄鹤庭先发难,顾寅伸手进车窗拎住了他的领口:“小子,还想不想要你的狗?”
“什么?”黄鹤庭一愣,被顾寅突来的一句话惊得怒火都暂熄了:“你怎么知道?”
顾寅轻笑:“盛世华庭18栋2号,现在过去还能找到你的狗,晚点可连狗毛都不剩了。”
顾寅虽在笑,眸光却透着一股咄人的锐色,加之语气很是肯定,确实装着事的黄鹤庭心底咯噔了一声,脸色变得青黑,低声问:“你是我爸的人?你在威胁我?”
顾寅放开黄鹤庭的领口,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我可不是谁的人。话说自己偷偷养的狗保护不了,无能狂怒找我表弟麻烦,你菜不菜啊渣一号?”
“我凭什么相信你?”黄鹤庭的脸更黑了,因为惊疑和耻辱,他甚至忽略了顾寅对他的称呼。
顾寅:“信不信随你,时间可不等人。”
黄鹤庭额角流下了两滴汗。
上大学后他确实是偷偷养了只狗,且这事他做的极其隐秘,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在老爸那暴露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
渣攻一号明显是动摇了,顾寅贴近黄鹤庭的耳朵,轻声说:“我还知道狗狗的名字叫...逮虾户。”
“?!”黄鹤庭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张大了嘴震惊盯着顾寅。
收敛嚣张锐利,顾寅笑容变得温和,抛下重磅信息,他已经暂时稳住了渣攻一号。
在书里,这个渣攻一号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挣脱控制欲极强的老爹,偷养的狗子被老爹弄死后,一号又一次重重坠入谷底,把极致的愤怒和委屈憋屈都发泄在了谢奚身上。
那一百零八种play,正是由此开始的。
咳咳...想到了些书里其他部分的描写,顾寅眼神飘了飘,没太好意思认真盯着谢奚看,直接拉起谢奚的手,强硬往自己口袋里一揣,拉着人往南江大学拖。
众猹都傻了。
竟然有人在黄鹤庭面前占了上风?
还在黄鹤庭眼皮子底下牵黄鹤庭猎物的手手?
“我赌一个月的饭钱,黄鹤庭不可能放过这俩人。”
“赌大点,我赌一个学期的!”
黄鹤庭深深喘了口气,急忙发动跑车。
跑车一动不动。
黄鹤庭手到腰上摸着,摸着摸着突然发出一声大吼:“草!我腰上的车钥匙哪去了!?”
他挂在腰上的车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而谢奚,谢奚的左手被顾寅握着,右手则揣进了他自己的牛仔裤口袋。
一枚钥匙,从谢奚的手心悄然滑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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