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发下来的是一套语文模拟测试卷。
这个班平时语文课几乎是没什么人听的,杨柳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跟他们废心力,所以干脆就考试,总之题海战术是不会出错的。
而且为了防止这帮学生不答题,杨柳特意制定了一整套防治措施。
比如答题最少的那位同学,帮老师批一天的卷子。
人人都怕当最后一个,所以哪怕蒙也会把空填满。
杨柳看了一下教室后面挂着的大钟。
“一个小时,不写作文,能答多少是多少,谁答的最少放学留下来陪我批卷子。”
楚洮:“?”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规矩。
但现在班里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没人有异议。
楚洮把卷子展平,在卷首写好自己的名字。
他先是把整张卷子的题都扫了一眼,发现基本上都是各省历年的高考题。
杨柳这套卷子,也是从五三上拼下来的。
其中两个阅读,他隐约还有印象。
虽然一个小时的时间太少了,但他总归不会是最后一个。
时间有限,当然是先写最快的题,古诗词填空。
楚洮刚要动笔,就听后面的方盛念叨:“这个角声满天秋色里,后面是啥?”
楚洮微一挑眉。
原来这俩二世祖也不傻,知道先写哪道题节约时间。
随后他就听江涉不耐烦道:“长烟落日孤城闭。”
方盛一拍大腿:“操,涉哥666,我才想起来。”
楚洮:“……”
就着水平,你们就是知道先答哪道题也没几把用。
过了一会儿,方盛又问:“哥,《师说》你知道不?”
江涉冷漠道:“空着,答下一题。”
方盛沉默了片刻,委屈巴巴道:“《逍遥游》《陈情表》《蜀道难》我都不太会,还答哪道题?”
楚洮努力绷着唇角,差点笑出声来。
就这样的,开卷考都及不了格。
他快速的把古诗词填空写完,又去看文言文翻译。
就听江涉道:“你不会抄啊?”
教室里并不安静,显然有他们这个想法的不止一两个人。
杨柳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闭目养神,权当没听到。
对她来说,这帮人哪怕抄能抄出印象来都行。
其实原先的三班也是有不少好孩子的,至少不像现在这么疯。
但高中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好孩子家长受不了被这么耽误,跑到校长办公室哭爹喊娘的求调班。
校长怕惹事,就把他们都给调了,又调了一波其他班级的害群之马过来,这才组成了这批‘精英’。
杨柳想,那个新来的好学生恐怕也呆不了多久,所以她根本没废心去记这个人。
方盛枕在胳膊上,边转着笔边歪头问江涉:“涉哥,你带语文书了吗?学校又他妈把屏蔽开了,我上不了网。”
楚洮此刻已经写到句子翻译了。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全班答得最快的。
突然,他的椅子被人踹了一下。
楚洮浑身一颤,笔尖随着惯性冲破了卷子,在翻译题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圆洞。
就连后面的阅读题也被戳掉一个字。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冷了下来、
他装作没感觉,继续伏案速写。
踹椅子的动作没完没了,方盛跟老和尚念经似的,一边踹着还一边伸手够他的校服。
“喂,新来的。”
“听到没有啊,回个话。”
“你写多少了给我看看。”
“你会不会啊?”
“风急天高猿啸哀,后面是啥?”
楚洮被他晃得浑身都在抖,根本没办法落笔。
最后方盛干脆站起来,扯住楚洮的领子,用力往后一扯,语气不善道:“哑巴了你?”
楚洮一不留神,被拉锁卡住了脖子,疼的他下意识后仰过去。
这一下勒的他呼吸一滞,脖子上微微刺痛。
楚洮深吸了一口气,拽着自己的衣服,猛地挣了一下。
挣掉方盛的手后,他站起身,眼底发寒,拳头紧握,抬起脚朝方盛的桌子猛地踹了一下:“滚!”
教室里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方盛的桌子向后退了一大截,桌面上的东西也稀稀拉拉的被震掉在地上。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江涉也没能幸免。
方盛的桌子撞到了他的桌子,他桌面上一厅罐装可乐晃了两下,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了下来。
可乐满满登登的,翻滚着流了满桌子。
棕褐色的饮料滋滋冒着泡泡,快速蔓延着,不光彻底打湿了江涉的整张卷子,还滴到了他的校服裤子上。
方盛怒了,一跃而起,不管不顾的揪住楚洮的衣服,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操,你他妈有病啊!”
楚洮也有点懵。
他只想让方盛别烦自己,但没想到这一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平心而论,刚才一直骚扰他的是方盛,江涉可始终没说一个字。
结果现在江涉反倒成了被波及最惨的那一个。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默契的放下笔,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楚洮。
一年半了,这位不是第一个作死的alpha,但绝对是最能作死的alpha。
现在就是有班主任在,恐怕也护不了他了。
哪怕课堂上不会怎么样,在课下,江涉也不会放过他。
估计没过几天,这位就要退学了吧?
楚洮抿了抿泛白的唇,任方盛扯着他的衣服。
原本干净的校服,折的平整的衣领,现在都皱的一塌糊涂。
他的脖子上,还留下一圈淡红色的,被塑料拉锁勒过的痕迹。
江涉这时候才漫不经心的把笔扔在可乐水里,面色冰冷的掀起眼皮,朝楚洮淡淡道:“跟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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