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拖鞋的男子闻言一怔,他揉了揉眼,将烟蒂吐在地上,惊道:“小城?”
林城长舒了一口气,笑骂道:“你小子真是让我一顿好找!你光说自己在城东岫岩街西口巷,可这西口巷......也不小呢!牛鬼蛇神不少啊!”
他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拖鞋男顿时心领神会。
他转过头来,望向刀疤男:“耗子,怎么回事儿?”
刀疤男道:“魏哥,我们知道您是大仙儿,惹不起,但您这朋友......他动手打了小妮儿,这事儿得有个交代。”
“交代?”
“什么交代?”
魏哥咕咚咕咚将玻璃瓶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旋即伸手从后腰抽出了一把黑色手枪,顶着刀疤男的脑袋:“老子用这个给你交代,行不?”
刀疤男笑了笑。
转过身来。
手枪的枪口正顶着他眉心。
他舔了舔嘴唇,道:“魏哥,你们这些大仙儿有通天能耐,吃仙桃,喝甘露,可我们这些地里的泥鳅,也总要喝点泥水是不是?您就是这儿一响,把我脑袋打爆,这钱,也得要!”
咔哒。
子弹上膛。
“真不怕死?”魏哥眯着眼,“还是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大仙儿哪有不敢杀人呀......”刀疤男冷汗涔出,却依旧咬牙道,“但魏哥,这钱......我得要啊!不要......大家没饭吃!”
枪口顶着脑门的滋味不好受。
刀疤男冷汗越出越多。
半晌后,魏哥唰的一下收起了枪,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十元钞票,甩在刀疤男脸上:“草,就你这条贱命,还不值老子一粒枪子,滚吧!”
刀疤男也不在意形象。
他嗖的一下就蹲到了地上,将散落的三十块钱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拱手:“多谢魏哥,多谢魏哥!”
三十块钱能买二十多个鸡蛋,外加三四十斤糙米。
紧巴紧巴。
也能吃一段时间了。
魏哥没有理会刀疤男一群人,带着林城走进了他的小屋。
房间内的装饰不算豪华。
但沙发、床、桌椅,一应俱全,床边甚至还有一台外壳斑驳的笔记本电脑,十分稀罕。
啪。
魏哥将手枪随意的丢在一旁,掏出兜里的香烟盒甩在桌上,旋即,他整个人毫无形象的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
林城也不客气,大剌剌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
吸了一口,他不禁低头望向烟嘴:“嚯,抽芙蓉王?大老板呐!”
在这个普通人吃饭都成问题的时代,香烟无疑是罕见的奢侈品,更何况,灾变过后的烟草价格可没怎么变化。
原本二十五块钱一包的芙蓉王。
现在依旧要二十五块钱。
魏哥没有理会林城的打趣,他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你今天怎么还有空来我这了?是不是没钱使了?沙发下的小木盒里还有三方水,你要多少就直接拿。”
一方水就是一万。
三方水就是三万。
这在如今的世道,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哟,钱不少嘛!接活了?”林城挑眉道。
“嗯,前段时间接了个大单,捞了一笔。”魏晓随口说着,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要是不够,我枕头底下还有一条小黄鱼,你先拿去用着。”
“啧啧,还囤了一条小黄鱼......日子过的不错嘛!”林城微微有些讶然。
灾变过后。
市面上真正可以流通的货币其实很少。
在林城脚下这片土地上,有官方背书的货币只有亚元,亚元一块钱可以买二斤米、两个鸡蛋,或者半两肉,购买力相当强。
而黄鱼......
则是金条。
所谓寸金寸斤,正儿八经的黄鱼重量定死了五百克,价值在二十万亚元上下浮动,而且是硬通货,不愁换不来钱。
至于小黄鱼......
价值其实没个准。
市面上流通的小黄鱼有一百克的,二百克的。三百克的很少。不过,哪怕是一百克的小黄鱼,价值也在四万亚元左右。
这不是一般人能囤下来的。
“我今天来不是钱的事儿。”林城摇了摇头,吐了个烟圈,“我今天碰到鬼了,差点死。”
“这么凶险?”魏哥有些疑惑,转过头来,“你不是住在城南吗?那里的治安还不错啊,怎么还有大仙儿去那里蹲你?”
林城见兄弟会错了意,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大仙儿,我说的鬼,真正意义上的鬼,幽灵,怨灵,可以附身的那种。”
“嗯?”
魏哥一下坐起了身:“怎么回事儿?”
林城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跟魏哥说了一遍。
魏哥的全名叫魏晓,是当初和林城同一批转进涟水市内的婴儿,他们在同一家福利院,同一个小屋长大,开裆裤的交情。
十四岁后,两人走入社会,一起在码头扛过沙袋。
那时候林城身子还没长开,十分瘦小,经常被人欺负,两人经常因为这事儿和人打架,然后被人一起揍成猪头。
后来.......
总之,如果说林城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那魏晓绝对算一个。
听完林城的表述后,魏晓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他严肃道:“你说,你的身体变异了?官方那边还盯上你了?”
“是啊......”
林城耸了耸肩。
他左顾右盼,最终摸过了桌上的水果刀,然后,他双臂运力。
啪的一声。
刀被折成两截。
“现在,我的力气比一般人大多了,在异变之后,我的身高、体重、力气,还会大幅增长.......总之,变得不像正常人了。”
“所以,我想到你这里好好研究一下。”
“其他地方......”
“不托底啊。”
魏晓沉吟片刻后道:“你是得好好研究研究你的身体,这年头,啥怪事都有.......至于官方层面的人,你放心,他们的手伸不到我这儿来的。”
“不过.......”
“不过怎么?”
“不过你他妈为什么要撅我的刀啊?你手上生冻疮了?手痒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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