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顾流漪，过来。

这是肖祁墨第二次喊她的名字，和第一次一样，字正腔圆，念起来很好听。

有点命令性的口吻，顾流漪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在距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她停下步伐，双手插在兜里静静的看着他。

肖祁墨扫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继续道，“过来。”只不过比刚才温柔了不少。

但后者依旧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注视着他。

见她没有要上前的意思，肖祁墨叹了一口气，叉着腰的双手下垂，之间大步上前，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猝不及防，男生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

下一秒，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让她浑身一颤。他的掌心滚烫，温热的触感自额头蔓延，麻痹她的全身。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似是在比较温度，嘀咕道：“还好没发烧。”

还好——

顾流漪因为这两个字看着他，额头上的温热在他收回手的一瞬烟消云散，他看起来淡定自若，“你是医学生，这些应该比我更懂，嗯？”

最后一个字语气上扬，一双眸子打量着她，似在问她有没有听进去。

很不巧，顾流漪出神了，她的感官还停留在之前的接触。肖祁墨一看就知道她没听进去，收回来的手再次朝她伸去，停在她额前，曲手一弹。

微微吃痛，她有些不解的单手扶着额头看着肖祁墨，前者微微叹了一口气，“懂吗？”

顾流漪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点了点头，“嗯。”

肖祁墨弯了弯唇，“回去休息吧。”

顾流漪也没犹豫，毕竟她有点困，道了声谢，便走进宿舍楼。

爬楼梯的时候，她在楼梯的平台，透过窗户看了外面一眼。肖祁墨依旧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确实是一件大事，偏偏现在这个时间点恰好都是吃过午饭回来休息的学生，来来往往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瞟几眼那迎风而立的男生。

顾流漪看着他，心里滑过一丝异样。

走进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放下包，然后脱了鞋直接爬上床，没带停的。躺在床上，黑色的长发散开，她闭目养神。

额头上隐隐作痛，她撇了撇嘴，下手还真不轻。只是，那温热的触感若隐若现，影响了她的思绪。同样的动作，宋软早上也做过，却是不一样的感觉，男生的大手覆在额头，轻轻触碰，还能感觉到那手掌上的薄茧。

和以前的感觉一样，很熟悉，也很让人安心。

她的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第二天是周六，在凛冽的寒冬冲了一个冷水澡后，顾流漪果然病倒了。

寝室的同学都在忙着忙那，计划着圣诞节该去哪里玩，和谁一起去的问题时，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静静的发呆。

不知躺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等她醒来，已是下午。换掉睡衣，套了一件毛衣，爬下床时才发现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屋外的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却不见半点雨，只能偶尔听见风呼啸的声音。嗓子干得难受，看见桌上放着一杯水，杯壁上还有水珠，想来已经放了很久，都冷掉了。

顾流漪却不在意，拿起那杯水小口小口喝了起来。水润过嗓子，痒痒的，很舒服。许是喝的稍微有些快，不免呛了一下。她趴在桌前，止不住的咳嗽，咳得嗓子发痛，眼泪呼之欲出。

好不容易缓解一点，顾流漪走到洗漱台前准备洗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免皱了皱眉。

小脸比昨天愈发的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晚没睡好的证据。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着，与白皙的脸成为鲜明的对比，有点吓人。

她有点无奈的撩了一下头发，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把水，企图降下发热的脸。洗漱干净，整个人比之前看上去精神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闲下来时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胃绞着痛。她咬了咬牙，瞥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终是套了件外套，拿了手机和校园卡，带上口罩出门。

到了食堂才想起现在不是饭点，食堂的叔叔阿姨也都在准备晚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真是衰到爆的一天……

她有些无措，转身边戴口罩边走出食堂，正巧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顾流漪？”

听见有人叫自己，她缓缓的回过头，口罩上的一双眼睛空洞的很。叫她的男生穿着黑色的呢大衣，身姿绰约，略微有些诧异的盯着自己。

江寻。

江寻本来也不是很确定，但看到那人转过身来的瞬间，他就确定了。只是没想到会看到如此模样的顾流漪——

真憔悴。

他走上前，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开口道：“来吃饭？”

顾流漪也没过多解释，点了点头，“但是有点晚了。”

江寻看了一眼食堂，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提了提自己手中粉红色的保温盒，颠了颠，看向她的时候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吃吗？”

半分钟后，食堂的某一餐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顾流漪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皮蛋瘦肉粥，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又看了一眼正在倒另一碗粥的江寻，终是低头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入口软糯，有点咸咸的却又不会觉得涩，反而能压抑口中因长久未食的苦涩，很好吃，看来熬粥的人一定下了功夫。

对面的江寻安静的喝着粥，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优雅和从容。

都说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家教品质，顾流漪觉得这句话用在江寻身上，最为贴切。

江寻是隔壁班的班长，和她一样，也是校学生会的成员，甚至是同一个部门，一来二去，也熟络了。

江寻沉默，倒和她的性子相仿。顾流漪有时候觉得他并不寡言，毕竟在那些为人交友上，他处理得当，不亲密也不疏离。

他的言行举止，都能给人一种书香气息，矜贵优雅。只是，平淡的少了一份灵性，就像一杯茶水，茶香诱人，茶色引人，唯独茶味无人知晓。

江寻只喝了几口，抬头发现顾流漪正认真的喝粥，与平时有些不同。他搅了搅碗里的粥，清了清嗓，“生病了？”

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何况是同样学医的江寻？

顾流漪垂眸，看着碗里的粥，点了点头。

江寻并没有过多询问，再开口时，已经转移了话题，“粥，好喝吗？”

“好喝的。”是真的好喝。

江寻笑了笑，“好喝就多喝点，不枉我煮了那么久。”

顾流漪诧异，她是没想到这粥居然是江寻自己煮的。现在别说是男生，女生当中柴米油盐精通的能有多少，别说煮粥了，开火怎么开说不定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说话时都带着几分钦佩，“你煮的？很厉害。”

“没有。”他低下了头，舀了舀粥，似是在想着什么，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是，有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