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栖婚礼后,傅时消沉了一段时间。
余思甜在从三亚回京后的第二天就回了澳洲,没给傅时留下只言片语。
傅时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渣。
他好几次想给余思甜打电话,但都忍住了。
他觉得自己没立场。
打电话说什么?
说我愿意娶你了?
你回来吧?
人家凭什么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很恼!
某天,傅时回家的时候,碰见了难得回家一趟的傅昕。
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有些艰难的样子,他突然问:“结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傅昕看了他一眼,“想结婚了?”
“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时一直很喜欢他这个姐姐,但这两年,他越发的看不懂她了。
傅昕:“我想要的不过就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做错了吗?”
“你喜欢谁?曲祁?”
傅时盯着她的肚子,忍不住嘲讽,“你要真喜欢他,当初为什么不再坚持?为什么转身就嫁给别人?现在离婚了,挺着个大肚子,跟我说你就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喜欢谁啊你!你眼里的婚姻就随意吗?”
傅昕不想理他,转身上楼。
“姐。”
傅时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晦暗,“我很希望你幸福,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去找他。”
傅昕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冷笑:“你让我不要去找谁?”
“你清楚我说的是谁!”
“我不清楚!”
“好,那我就明说了,我不管你以后还要结多少次的婚,你都不要再去找曲祁,他现在过的很好!”
傅昕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时:“可我过的不好!”
她盯着傅时,那张高傲的脸上透着歇斯底里:“我过的不好,你懂不懂?!我为了傅家牺牲了多少,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你跟我说,让我不要再去找他?得到的是我的亲弟弟跟我说,让我不要去打搅别人的幸福?那我的幸福呢?我的幸福谁来给我?”
两人的争吵引得家里的保姆和管家都出来了。
但看着傅昕和傅时,谁也不敢出声。
傅时觉得很累。
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无力的捏了捏眉心,“是不是只要嫁给他,你就幸福了?”
傅昕没说话。
嫁给曲祁?
她现在还哪有资格嫁给他。
有过两段婚姻,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即便她想,曲家也不可能让她进门。
只不过结过一次婚就不行,更何况是现在。
嫁给曲祁,有的不会是幸福,只会是一地鸡毛!
“我说,是不是只要嫁给他,你就幸福了?”
傅时靠在沙发上,那张向来痞气的脸上,此时只有麻痹。
傅昕冷笑,“怎么,我最亲爱的弟弟,你有办法让我嫁给他?”
“对,只要你想!”
傅时此时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已经迟了。”
傅昕的手紧紧的抓着楼梯扶手,眼神晦暗:“如果上一次,你能这么坚定的跟我说,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我现在已经不想嫁给他了。”
傅昕冷冷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也不需要你们的可怜。”
“傅昕!”
傅时现在连姐都不喊了。
傅昕转过身去,她不看傅时,往上走了两步后,才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的,把你的那点心思收起来吧。”
“我能有什么心思!”
傅时头疼!
傅昕冷笑。
这件事情就只是一个小插曲,过了也就过了。
但傅母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再次急转直下,已经到了病危的程度。
傅时守在抢救室的门口。
他在祈求。
可幸运之神听不到他的祈求,抢救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冲他摇了摇头。
傅昕差点晕过去。
她本身就挺着个大肚子,如果不是有人扶着,她根本就站不住。
傅母被推了出来。
她已经不行了,弥留之际,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握着两人的手。
“妈!”
傅时红着眼眶,想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又怕弄疼了她,不敢用力。
“妈你别闭眼睛,你多看看我们,看看我,看看我姐!”
他声音哽咽,“妈你别丢下我们,我一定会找医生治好你的!妈你再坚持坚持!”
傅母笑了笑,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开始大口的喘气。
“妈!”
“妈——”
傅时和傅昕两人几乎是趴在病床上的。
可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
傅母走了。
傅昕晕了。
医生护士飞快的过来,将傅昕抬上了病床,怕她发生意外。
傅时跪在床边,一个大男人,泣不成声。
...
傅母的后事,是傅时一手操办的。
余思甜也得到了消息。
从澳洲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她一下了飞机就直奔傅家。
傅时看到她的时候顿了顿。
原本俊朗的脸没什么神采,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浑身都透着一股暗沉。
余思甜走到他面前,“对不起。”
傅时微愣。
随即,他自嘲一笑,“你跟我道什么歉。”
该道歉的是他。
余思甜没再纠结这个话题,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傅时摇了摇头。
后事有专门的人打理,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看着余思甜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眼帘微垂:“我让人给你订酒店,你先去休息吧。”
“我就在这。”
余思甜看着他,“我借你房间洗个澡行吗?”
傅时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就先离开了。
傅时的房间跟他本人有点不太像。
余思甜把行李箱放下后,随意的打量了几眼,很简单,甚至是到了简洁的地步。
没一点他身上那股富二代的狂拽劲。
很干净,也很整洁。
余思甜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要换的衣服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傅时下楼去了一会儿后,想起余思甜可能还没吃饭,准备让人送点吃的上去。
但想到她在洗澡,他就自己去厨房弄了点吃的,给她端上去。
浴室里有水声。
傅时将餐盘直接放在桌上后,本来准备直接走的。
想到什么,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浴室里水声瞬间就停了。
“吃的在桌上,你要困了就在这边睡。”顿了顿,他道,“床套都是新换的,我晚上不上来。”
说完他就下楼了。
傅母的去世,让整个傅家都笼罩在了一层低压的悲伤中。
前来悼唁的宾客很多。
傅时忙了一整天,到了夜晚,那种疲惫感就一下子侵袭过来。
他站在花园里,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思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略显得单薄的背影,月光笼罩在他的周围,洒下了一层银光。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没出声。
直到很久之后,傅时转过身时,才看到站在他后面的余思甜。
他微顿:“怎么下来了?”
“下来看看。”
余思甜抬头看了眼月亮,“北京的月亮和澳洲不一样。”
傅时再次抬头。
余思甜却已经收回了视线,她看着傅时,“去睡会儿吧,明天还有的忙。”
傅时摇了摇头。
睡不着。
也不敢睡。
余思甜陪着他站着。
“不用陪我,我就想自己待会儿。”傅时看着余思甜,见她不打算走,他无奈,“算了,陪我待会儿吧。”
两人就坐在岩脚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从两人相识至今,其实鲜少有这么一起说话的时候,一向话不算少的傅时,今晚却没怎么开口。
大多数时候都是余思甜在说。
余思甜在澳洲长大,接触的人和事其实跟国内不太一样,但余家的教育跟别人家也不一样。
所以余思甜从小就不想做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世界这么丰富,她不甘只落于一隅。
“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愿意联姻吗?”
她侧过脸问傅时。
傅时摇头。
余思甜却笑了一下,“我以前见过你。”
傅时一愣,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余思甜。
“真的。”
余思甜双手撑在岩台上,“有一年我来北京参加一个比赛,比赛完后就在街上溜达,见到你和一群人在干架。”
傅时:“……”
他难得有些赧然,摸了摸鼻子,“在哪?”
“在一个小巷子里面,你被一群人给围了,还在那大放厥词,说:来来来,赶紧上,没时间跟你们耗!不过先跟你们说一声,不管揍死我还是揍不死我,你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揍死我了,傅家不会放过你们,揍不死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余思甜对这一幕记得特别清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记得,可能是觉得当时的傅时特别有意思吧。
只身一人对战一群人,居然还那么淡定的在那放狠话。
傅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被人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对谁他都这套说辞。
“打一打得赢是其次,但气势不能输。”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而且还可以免战一场,这是战术。”
傅家那时在北京已经有一席之地了。
更何况跟他一起的,各个背景都不差,所以他每次喊完这句话后,真正动手的次数寥寥无几。
那时年纪也都挺小,谁也不想真的闹出点大事儿来。
“你靠这个唬过不少人?”余思甜问。
“也没多少。”
总不能说,他三天两头都在打架吧。
不说有多丢人,至少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余思甜笑了下。
傅时觉得她这笑,多少有点不太相信他话的意思,“所以呢,就因为我胆子大,你就决定要跟我联姻?”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不会因为这个喜欢我吧?
转念一想,喜欢个屁。
人未必就是喜欢他。
“既然是联姻,跟谁不是联姻?”余思甜歪了下头,“所以找个有趣的人联姻不好吗?”
傅时没说话。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明知道是这样,可真正听到她说出口,还是觉得有点失望。
心口有股气。
他问余思甜,“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毁约?”
既然跟谁联姻都是联姻,为什么要又要取消婚约呢?
当初要是不取消,两人早已经是夫妻。
又何以至此?
余思甜顿了下,她看着傅时,“因为那时我不想跟你联姻了。”
傅时心下一钝。
“联姻注定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但我觉得你比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印象更有趣。”
余思甜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觉得这世界带着一种无法预料的戏剧性。
“但我没想到傅昕姐会突然要结婚,也没想到……也没想到你同意联姻,只是想给傅阿姨一个交代。”
“我那时候没想通。”
余思甜再次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么月色,“也没想到,等我想通的时候,你已经不想结婚了。”
傅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余思甜的话里夹杂了太多的讯息,他不确定他听到的意思,是不是她要表达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
感受到傅时略显复杂的视线,余思甜将发丝撩到耳后,神色间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傅时心潮难平。
心有万千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余——”
“嘘!”
余思甜制止了他开口。
身后是寂静的傅家,傅母才刚去世,她知道,现在根本就不该说结婚的事情。
傅母过世,按照习俗,傅时要守孝。
三年之后,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不是那么没道德的人,不至于拿这个去捆绑傅时,今天可能只是单纯的,氛围正好吧。
随便聊聊而已。
时间也不早了,余思甜站起身来。
她垂眸看了眼傅时,“我订了酒店,先走了。”
傅时站起身来,“我送你。”
“你休息吧,我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余思甜上楼,将行李箱拿下来,傅时送她出门。
...
余思甜走后,傅时一夜没睡。
第二天葬礼。
傅时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等一切结束的时候,他回到傅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
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余思甜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道别。
傅时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他说,“我送你。”
傅时开车去了余思甜住的酒店。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几乎没怎么开口。
有些话不说,但大家都懂。
过安检的时候,傅时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他抿了下唇,伸出手抱了抱她。
余思甜笑了下,回抱他,还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说:“好好照顾自己。”
“嗯。”
傅时低应了一声。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余思甜。
“能不能等等我?”
他的视线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
在余思甜微怔的眼神中,他喉间微动,声音微哑:“对不起,但我还是想说,等等我,行吗?”
余思甜沉默了一会儿。
“好,我在澳洲等你,一月为期。”她看向傅时,“我只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内,你不来找我,那我就不等你了。”
傅时再次将人揽入怀里,用力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他“嗯”了一声,声音带着点鼻音,“我把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就去找你,不准反悔。”
【作者题外话】:番外就慢慢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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