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和季胖子算是认识了,对于张一鸣而言,季胖子如果还谈不上是朋友的话,至少是一个并不讨厌的熟人。
季胖子对张一鸣则是佩服有加,又有心结识,因此拉着张一鸣,说是去一个地方请他喝好酒。张一鸣今天心里也高兴,便没有推辞,跟着去了。
还是那辆宝马suv,见到这辆车张一鸣便想起和季胖子第一次碰面的情景,张一鸣拍拍车头,笑道:“兄弟,你上次是怎么弄来那么一张修车单据的?”
季胖子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兄弟你可别再寒碜我了,那是花了几百块钱买的。”
张一鸣一笑,知道肯定也就是这样,再想起今天季胖子说花了100万买张一鸣的仓位和操作情报,不禁觉得这季胖子对于钱的神通可是认识得够深刻,而且必要的时候也敢于花钱。还别说,这种人的成功自有一定的道理。
张一鸣没有开车,坐上季胖子的宝马,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到了一小胡同,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家四合院门口。
张一鸣下得车来,抬头看见四合院上的招牌:季家老酒,忽然想起来似乎听说过这么个名号,是一家绝对祖传的密制好酒,来这吃饭的人,都是冲着季家的酒来的。
“兄弟,这季家老酒不会就是你家的吧?”
张一鸣忍不住问到,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七八分了。
“嘿嘿,不好意思,兄弟,这还真就是我家的。”
见到张一鸣那样子似乎知道季家老酒的名气,季胖子的语气和神态中便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张一鸣也有点兴奋起来,他听说过,这季家有个怪规矩,季家老酒从不外卖,只有来这里吃饭才能喝到好酒,偏偏季家又不开分店,这个小饭馆也就开在这祖传的四合院里,总共八间房,每间房一桌,所以一天开不了几桌,想来这里吃饭,提前三个月预订还不一定有座。张一鸣没想到自己今天能随到随吃。
“我可知道你们家的规矩,订座起码得提前仨月,咱这样来,有地儿吗?”
张一鸣和季胖子一边往院里走一边问到。
“拷”季胖子神采飞扬地一挥手,“规矩那是定给别人的,我是谁啊?按老话说,那叫少东家,按现在香港人的叫法,那叫太子爷。我的朋友来,别人定了的也得给我退喽。”
季胖子带着张一鸣,往最里边的一间房走去,在原来这院里住家的时候,那间房应该是厅房,现在则应该是最好的包厢了。
正说着,旁边一间房门开了,一女子走出来,见到季胖子,叫到:“哥,你的客人来了没有?你临时叫我把8号包厢的订座取消,人家客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咱还得赔人家钱呢。”
季胖子扭头答道:“来了来了,这不是。”
“就一个人?”
女子的声音吃惊中还带着明显的不满。
张一鸣这时也从季胖子身侧扭头看了过去,和说话的女子对了一面,两人立刻同时认出了对方。这女子就是那一次开车刮了张一鸣的车,引得张一鸣和季胖子小小地打了一架的那位——季峰的妹妹,季婕。
“是你?”
季婕看着张一鸣,感到万分意外。“哥,怎么是他?”
季婕又对季峰问到。
“嘿嘿。”
季峰对妹妹一笑,“怎么不能是他?他现在是你哥的兄弟。来,跟张大哥打个招呼。”
季婕根本没理会哥哥的话,横了张一鸣一眼,扭头走了。
季胖子有点尴尬,对张一鸣无奈地一笑。张一鸣拍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我能理解。”
“小丫头,不懂事。”
季峰说,“我觉得嫂子就不错,上次我那样去酒吧闹事,今天我再去,她待我还是那么客气。”
张一鸣知道季峰说的是姚静,便微笑道:“各人的脾气不同。”
“嫂子是有涵养,我知道,其实今天你没回去的时候,嫂子心里肯定烦死我了,哈哈,我上次有过不良记录,这次又赖着不走,她不烦才怪。”
两人说着已经进了屋,坐定之后,季峰叫服务员开始上菜,最重要的,是把季家的老酒送上来。
季家老酒还保持着坛装的传统,服务员端上一坛,张一鸣一看,估计起码有十斤,不禁哑然失笑。这季峰,倒是豪爽。
季峰打开坛封,揭开坛盖,顿时满屋酒香四溢,馥郁异常,连并不常喝酒的张一鸣也是喉咙里咕噜一声,立刻生出品尝之意。
“果然好酒。”
张一鸣不禁赞叹。
“嘿嘿。”
季峰得意非凡,“兄弟,今后只要是你想喝,尽管开口。虽然这边的包厢真没法天天给你留着,但这酒可以送到你家里去。”
“你们家这酒不是不外卖吗?”
“是呀,可我没说卖给你,我这是送。我家的酒不外卖,但是送给朋友还是可以的。”
季峰拿出两个大酒杯,倒满酒,对张一鸣道:“来,兄弟,尝尝我家的老酒,我先干为敬。”
季峰一仰头,一杯酒一饮而尽,张一鸣也早有心尝尝这著名的季家老酒,紧接着也一口干掉了自己杯里的酒。
甜美甘冽,齿颊生香,张一鸣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好酒,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贪酒之人。若是遇上这样的好酒,有几个男人会不贪呢?
“这酒……有毒!”
张一鸣回味良久,缓缓说到。
“啊?”
季峰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哈哈。”
张一鸣朗声笑道,“据说毒酒都是美酒,越是毒性穿肠,越是香浓馥郁。你们家这酒,若说不是剧毒无比,怎来这令人销魂夺魄的滋味?”
“哈哈,哈哈。”
季峰的大手“啪啪”地拍着桌子,“好!好啊!这是我季胖子这一辈子听到的对我家这老酒最妙、最绝、也最高的赞誉。不愧是读书人,有水平。兄弟,我佩服你,五体投地地佩服你。那这毒酒还想不想喝?”
“当然想。”
“敢不敢喝?”
“怎么不敢?”
张一鸣和季峰相视大笑起来。
“翠花,翠花。”
季峰在房里大声叫起来。
一个服务员小姑娘应声推门而入,季峰吩咐道:“你去找我妹妹,把她收着的那陶碗拿两个来。”
小姑娘应声又去了,张一鸣笑道:“我还准备你要上酸菜了。”
季峰一边继续给两人倒满酒,一边道:“这小姑娘,当初来找工作,我就是看她这名字才叫她留下来试试的,没想到还挺不错,有悟性,进步很快。”
“你这是叫她去拿什么碗?”
张一鸣又一口干掉自己杯中的酒,一边问季峰。
“兄弟你喝过茶吗?要是喝茶就知道,喝茶的人对茶具是很讲究的,什么紫砂壶,闻香杯,这啊那的。其实,喝酒也是一样,不同的酒应该有不同的杯。”
“没错,唐诗里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句子,其实那夜光杯差不多就是现在的玻璃杯,喝红酒是一定要用玻璃杯的。”
“不错。我们家这酒,几百年家传,各个方面都有讲究的。例如这装酒,就一定要用传统的坛子,用泥封。这喝酒呢,最好是过去的那种陶碗。不过现在开店,我们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陶碗,再说现在客人也不像那样讲究。但是我爸存有几个家传的碗,现在是我妹保管着,轻易不肯拿出来。用那碗来喝我们家这酒,你才更能体会原汁原味的季家老酒。”
季峰说得没错,季家老酒或多或少已经成为商品,可以在这里喝到,但是季家保存的陶碗却是轻易用不到。过了好一阵后,翠花空手回来了,说季婕不肯把碗拿出来。
“老板说那碗是不能轻易用的,您知道规矩。”
翠花对季峰说到。翠花嘴里的老板,是指季婕。
“什么话,我也是老板呀。”
季峰站了起来,张一鸣赶紧拉住他说算了,能喝到这样的好酒,已经很满足了。为了这一顿,已经都得罪了原来订桌的客人,张一鸣不欲再节外生枝。
翠花退了出去,季峰悻悻地坐下来,“对不起,兄弟。”
季峰向张一鸣解释道:“我们家这小店,有时候还被政府订座来接待外宾,只有那时候才可以用那碗。平常时候季婕把它们当宝贝似的藏着。”
张一鸣和季峰继续边聊边喝,见到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季峰便叫张一鸣吃点菜,张一鸣笑着摇头道:“真正的好酒是不需要下酒菜的,这样才能尽得酒之精髓。”
季峰又哈哈笑起来,直道:“兄弟,跟你喝酒真是过瘾,别有意味。就像我这粗人也觉得喝出意境来了。”
其实,就是张一鸣自己,也没有这样敞开胸怀地喝过酒。让张一鸣吃惊的是,十斤的一坛酒,被他和季峰两人喝去了一半,居然还兴致盎然,仅是略有醉意。张一鸣又打破了自己的喝酒纪录。
谈着谈着,话题到了期货上面,两人今天能坐到一起在这里喝酒,还是由于期铜结的缘,两人今天能这么兴致盎然,大有千杯不醉之势,也与今天赚取了巨额财富不无关系,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兄弟,看你在期货市场的手笔,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以前在圈子里没听说过你?”
季峰不无疑惑地问到。
“我以前是做股票的,没做过期货。”
“难怪。”
季峰点点头,然后问到:“还有一个多星期这批合约才交割,你怎么现在决定卖出了?”
张一鸣又干掉一杯,才缓缓说道:“应该说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这么多年在股市上养成的一种警惕性,就像我今天说过的,不惧不贪。期货的风险比股市要高得多,所以更加要戒贪。”
季峰又点点头,张一鸣接着道:“这次的期铜做到现在,我想你也听到市场上的传闻了,国储局可能是lme最大的空头。但是临近交割日,国储局还没有动静,我感觉不太对劲。他们肯定会有动作,如果估计不错,很快会有消息传出来。而我们已经有了利润,就不要再博刀口上这最后一滴血,如果割了舌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有道理。”
季峰再次端起酒杯,“来,干了。”……
张一鸣和季峰一直喝到深夜,喝完了那整整一坛酒,两人最终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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