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事诡异的目光中下了班，布莱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乘电车回家，而是步行两站路到了一家宠物店。 老店主一见他进门立刻笑着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道：“最近本店新进了一批小玩具，非常受欢迎……”

布莱德是老主顾了，近三年他每半个月都会固定来一次，在这里的消费也非常可观。所以，每当有什么新货，店主都会特意为他留一份。

“嗯，上次你介绍的彩色串串珠摩卡非常喜欢，不过它对玩具素来喜新厌旧——”

布莱德微笑着跟随店主走到飞禽区，半个月没来，店里果然多出不少新东西。

“呵呵，像摩卡那么古怪的，还真少见。”

和善的店主有些好笑地道，随手在第二层架子上拿起一个红色铃铛递给这位老主顾。这铃铛和以往那些不同，下面挂着亮晶晶的玻璃球儿，在阳光的反射下一闪一闪煞是耀眼。

“这个它应该会喜欢，小家伙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布莱德墨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老店主有些感慨——“幸好当初你遇到了摩卡，也幸好摩卡遇到了你。”

当初男人一脸悲伤地站在宠物店外面，浑身被孤单无助笼罩着，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外面还下着雨，这年轻人却浑然未觉……

把布莱德叫到店里避雨，他却在看到笼子里的摩卡时坚持要买下来，不管自己再怎么强调小东西的古怪不讨喜。当时他看着摩卡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只鸟，反倒像是一个从此可以陪伴在身边的亲人。

布莱德状似开玩笑地道：“你不知道，它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

“哈哈，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宠物店里这么多宠物，可爱的，威武的，活泼的……可他偏偏就跳了一只又黑又丑的，而且当时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店主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当初小东西发脾气可没少往笼子上撞。

“……”

布莱德摇头苦笑，又选了特定牌子的某种饲料，这才结账出了宠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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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鸟窝垫着厚厚的干草，本该缩着脑袋在里头睡觉的小东西却不在，布莱德皱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摩卡不喜欢呆在笼子里，每天也不知道飞去哪里，只在月中和月末回来两三天，然后又消失无踪。

仔细查看阳台四周，那些小玩具根本没动过，丝毫没有半点它曾回来过的痕迹……

随手将新添置的铃铛丢在玩具架上，他皱着眉看向远处的天空，良久仍没有熟悉的小黑点出现。

那只一点儿也不讨喜的破鸟，他早就受够了，有谁会养那种别扭任性的家伙？不过是一只畜生，却比人的脾气还要大。

“苏曈……苏曈……”

高昂的声音，语调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如同小孩子牙牙学语般生疏。布莱德猛然看向两家挨着的阳台——

在布置着绿色植物的玻璃房里，一只蠢鸟正站在苏瞳的肩头，桔黄色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尖尖的喙轻轻地上下磨动，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摩卡……？”

有些不可置信地走近一些，布莱德确定是摩卡没错，世界上再没有比它更丑的八哥了，所以不可能是假冒的。只是，这家伙平时不是拽上天么？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就连饲主也不放在眼里……

☆☆☆

摩卡表演杂技似的一只脚立在苏瞳肩头上，正眼也不看旁边沙发上的布莱德一下，一个劲儿地喊：“苏瞳……苏瞳……苏瞳……”

“闭嘴！”

终于受不了这家伙的聒噪，苏瞳低低喝斥道，实在是有些后悔，她就不该一时兴起让这只八哥学叫她的名字。

即使不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但是从那不悦的语气，摩卡就聪明地闭了嘴，扑扇两下翅膀委委屈屈地飞到玻璃房去。

“你是怎么办到的？”

布莱德非常诧异，依着摩卡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

苏瞳一头雾水，一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摩卡从来不喜欢和人靠近，而且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除非——”

说到这儿，布莱德眼睛一亮，有些不能相信地道：“你该不会是……”

“下午我在煮咖啡的时候，这只八哥恰巧飞进来，一直叫着摩卡摩卡，我觉得很有趣，就试着泡了一杯摩卡给它——”

如果一只鸟也会表达喜怒哀乐的话，苏瞳相信当时它一定会露出满足的表情。

苏瞳了然地笑了起来，喜欢喝咖啡的八哥，不，应该说喜欢喝咖啡的鸟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一只。当初资料上只简单说他有一只名字叫摩卡的八哥，却不知道名字居然是这么来的……

“……”

布莱德无语，有哪个女人会想到给一只八哥泡咖啡？所以说眼前的这个也是奇葩啊！

摩卡只喝“摩卡”这一种咖啡，而且嘴巴非常刁，若非苏瞳泡咖啡的手艺非常好，这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死心塌地跟着她。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正在梳理羽毛的八哥，苏瞳有些好奇地问道：“当初你怎么会想到养它？”毛色差，脾气怪，爱聒噪，还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呃，一时头脑发热而已！”为什么会养它？他也想知道……

或许是父母突然辞世，见它当时奄奄一息，孤单无助，所以感同身受？

“布莱德——布莱德——”

阳台上的摩卡突然叫了起来，然后开始不顾一切地乱撞，声音竟然多少带着让人揪心的哀戚。

黑色的羽毛飞散，一盆法国吊兰被撞的来回晃悠，小小的身体直直下坠——这个笨东西，竟将它自己撞的昏死过去。

布莱德三两步走上前去，将摩卡托在手心里，看着它周身凌乱的羽毛，眉头不自觉皱起。

自从半年前开始，摩卡狂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动物的直觉是敏锐的，它一定也渐渐发现了什么吧？

见苏瞳就站在身边，他郁郁地解释：“小东西的脾气越来越坏了——”

“……”

苏瞳看他如此表情倒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布莱德太心软。作为一个杀手，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她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更何况只是一只八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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