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暴风之岛

夏尔走出暗之月公会的船舱，站在甲板上向着远处望去，空茫的黑色岛屿上，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天空上，飓风撕扯牵动着无数黑压压的云。乌云翻涌奔流，如同在头顶呼啸着的黑色大海。隐约沉闷的雷声和闪电深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魂力的气息。

夏尔回过头，看着瞳孔渐渐清澈起来的苏珊，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苏珊笑盈盈地朝夏尔走过去，抬起手，抚摸着夏尔白皙得仿佛病人般的脸庞，靠近他的耳边，柔声说：“夏尔，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夏尔站在甲板上，听苏珊为他讲解暴风城的种种知识。

简单来说，现在夏尔身处的地方是主物质位面和深渊之间的连接位面，也就是人间和地狱之间的世界。对这里的称呼，各个位面的人有不同的叫法。而对像夏尔这样的人类来说，一般叫这个地方为魔界。

虽然名字如此，但汇集魔界的并不是只有魔族。由于位置的特殊，各种各样的种族都汇集在魔界的唯一大都市，暴风城。他们包括人类、精灵、矮人、侏儒、兽人、地精、恶魔、魔鬼等各个种族，甚至还有天界生物。各自的目的也分成拯救、破坏、交易、学习知识、躲避追杀、收集情报等各种正常和不正常的动机。

总体来说，暴风城就是一个民族的大熔炉，是一群因着各种理由聚集到一起的智慧生物所构成的群体。所以虽然暴风城有专门的警卫队，但治安仍然不是普通的糟糕。表面上看来毫无异常，底下却暗流涌动。如果不是城主暴风女士的铁腕钳制，那些阵营、观念对立的生物恐怕连表面上的和平都维持不了。

所幸人类本身的阵营多为中立，除了有些自愿为极端阵营提供服务外，其他大多都游离在是非的漩涡之外，像苏珊这样随意的生活着。

“暴风城的生存规则其实很简单，归结起来，就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否则就可能会从背后让人捅一刀。还有就是自力更生，你是炼金魔法师，应该不成问题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不是已经做了吗？去自己喜欢的公会登记一下。你的本事很不错，他们应该会给你一些工作做的。有工作就有报酬，有报酬就有吃的喝的。将来混得好了别忘记我，就是这样。”

此时，风静云散，原本黑沉沉的，迷雾之海的海面上，轮皓月缓缓崭露。

“夏尔，你能告诉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么？”

“这个啊……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夏尔抬起白色清明的双眼，脸上是茫然而又俊美的诡异表情。

苏珊心里一冷，抬起头朝夏尔背后望过去，浪花带着一股莫名的伤感在她的眼眶里翻涌着，随后，苏珊轻轻地笑了笑，站到夏尔身边，望着夏尔，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可以依偎一下你吗。”

月光下，苏珊依偎在夏尔的怀中。

“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呢？”苏珊情意绵绵地问。

“我跟你想得一样。”夏尔回答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下流！”苏珊骂道。

也就“啪”的那一瞬间，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让夏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些人，得不到，便是纯真年代。

得到了，便是油盐酱醋。

这就是爱的辨证论：得到后，总会失去；得不到，反而会更长久的拥有。

一刹那的惊艳，一辈子的遗憾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感情产生于邂逅，也终止于邂逅。

仅仅就那么一面之交、数日之缘，说“再见”的时候，也许，就是永久的“分手”。

人们把这种邂逅，称之为“艳遇”。

苏珊知道，这种感情很美，可越美的感情越折磨人。因为，得之，是她的不幸，这意味着日后时间的长河里你必须亲眼看着它凋零；不得，也是她的不幸，这证明了日后的岁月里你必须忍受“求之不得”的痛心。

如果非要比出哪个更不幸，要我说：得，不如不得。至少，没有真正得到那个人，你会拥有一段一生都弥足珍贵的记忆。

七年前，一次任务，苏珊遇上了夏尔，夏尔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他有魅力，有情调，也有女朋友。

世事大部分都是不如意的，所以苏姗想趁夏尔失去记忆时，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夏尔的世界里。

那时，由于感情的越来越近，他们有了比较亲密的举动。

当时夏尔非常渴望与苏珊发生关系，苏珊拒绝了。

苏珊能感觉到夏尔在非常努力的控制自己，其实夏尔只要稍稍强硬一点，他们的关系一定发生实质的变化，但夏尔没有。

夏尔的这次放手，让苏珊觉得夏尔很男人，越发喜欢他了。

任务结束后，他们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从此不再联系。可是，苏珊陷入了对他的无限思念与挣扎之中……”

那个激情的档口儿瞬间，苏珊一句轻轻的拒绝让他就此歇手。于是，苏珊认为这是个真男子，世间稀有。

但我也相信，那时那刻，任何一个有身份的男人，都会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

因为，对一个初识的女人用强，他是把不准后果的。无法预知后果的事情，有地位的男人，已经不太敢去做了。

那些有原则的女人，不该为露水之缘而着心上魔。

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在外，还要主动去招惹一段艳遇，而且是从哪儿开始到哪儿结束，说到底，这也就不算是什么人中极品了。

人，要学会转移思维的主角，要学着把怀念，从人，转移到事。

怀念一段经历，比怀念一个人重要。

艳遇，遇上了，怎么办？想问它要些什么呢？

至此后，每当想起那个地方，能够忆起，有那么一段往事，就足够了。

很多人，总是渴望邂逅艳遇。

可是，看过了世间情愁，你会明白：一份刹那的惊艳，遇，不如不遇。

随着呼唤，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修长身影格外迅捷地朝这边逼近，虽然动作看起来缓慢而又优雅，但是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晃就到了眼前。

银发少女玛丽湛蓝色的瞳仁，刀锋般薄薄的笑容充满了杀戮的邪气，白色的皮肤散发着剧烈的**和霸气。

良久，玛丽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刚才，夏尔确实是炼金魔法师没错！”

同样穿着黑袍刚才到来的纳豆，敛衽而起，不卑不亢的说道：“居然这样，带我来这，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玛丽小姐？”

看到冷傲的玛丽一时语塞的样子，此时带了几份单纯恬静的苏珊跟着说笑道：“其实玛丽小姐根本不必费心的，就算是犯人，也该带上岛交给暴风女士处置嘛！”

这几句话看似简单却暗含机锋，讽刺玛丽越俎代庖。

玛丽果然深深拧起眉头，注视夏尔的视线也越来越冰冷了……

“你或者夏尔，不能上岛。”

突然间一个冷涩的语声响起，众人的视线顿时转向说话者的方向――来者不善的玛丽用最简明的句子表达自己的看法，随即又陷入沉默。

“是了！”纳豆恍然大悟地击掌，霎时展开眉头，“依照暴风之岛的规矩，我只能带夏尔一人上岛，此外就连贴身随从也不能随行！所以，苏珊和夏尔，我只能选择一人带上岛！”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夏尔和苏珊一时间面面相觑。

夏尔的表情也渐渐凝重。不待他开口，苏珊已急步走到她和玛丽之间：“我本就是游侠，而纳豆是炼金魔法师，我和她又怎会是同一个老师！但我一定要去得到暴风女士的一半力量。”

玛丽厉声喝道，“暴风女士的一半“力量”拥有以魔力的柔性感化鬼物，调和戾气的强大力量，是再神圣不过的职位！怎容你出口亵渎！”

苏珊顿时被那强悍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玛丽却紧逼过来：“苏珊你究竟是何居心？”

“玛丽小姐！您的话未免太严厉了！”纳豆脱口而出，第一次失去了娴静。

夏尔也忍不住讽刺道：“玛丽小姐多虑了吧！怎么说苏珊也是你们暴风城的人！就算她得到了暴风女士的一半力量那又怎么样呢？”

一听到“力量”几个字，玛丽的脸上顿时凝起寒冰，她也不理夏尔，只是逼视着纳豆：“纳豆，我不认为苏珊像这样言行不谨，你也会如此袒护！难道这狂妄的小子比平日里一向勤勉谨慎的苏珊更重要吗？”

――这个话题偷换得危险，不知不觉间，玛丽已将纳豆推入二者必选其一的被动境地！

苏珊在听到这席话时也微微震动了一下眉头，纳豆更是深锁眉头，艰难地开口道：“苏珊……只是无知，请您宽恕她……”

玛丽一瞬间沉默了，随着从胸腔里鼓荡起的低沉冷笑，她缓缓地开口：“宽恕她？也就是说，纳豆你要我放过苏珊？”

感觉到谈话有些异样，却不知道玛丽究竟是何用意，纳豆犹豫地点了点头。

只有苏珊意识到了玛丽的弦外之音：“你说把夏尔交给你处置就是这个意思吗？虽然擅闯结界是大罪，但也不至于现在就置他于死地啊！”

然而玛丽的语声却间不容发得响起：“也就是说纳豆要带上暴风之岛的，只有夏尔！”

这句话让苏珊顿时睁大惊慌的眼睛，求救似的望向纳豆，却被玛丽一把拖住衣袖按在了楼船甲板的栏杆上。

“你要干什么！”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夏尔已惊呼着去拉苏珊，却被玛丽一把推开。

纳豆也慌了手脚：“她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逆贼！就算违规将她带上岛，暴风女士为人宽容，问明来历也不会过于追究的！”

玛丽的眉头越拧越紧，她扼住苏珊白皙的咽喉，一点点的将她推向栏杆外：“这要等纳豆做出决定――能上暴风之岛的只有一人，余下的那个就是妄图穿越结界的逆贼，我有权裁罚！”

面对突然降临的死亡，苏珊惨白的面孔因惊恐和痛苦而扭曲着，她努力开阖嘴唇想要高喊什么，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阴冷的笑容慢慢浮现在玛丽眼角，她凝视着苏珊痉挛的咽喉：“纳豆，这里离暴风之岛已经很近了！请在我数到三之前给我答案，跟随你多年的苏珊，以及这个白璧无瑕的天才，究竟谁才是你‘最重要的伙伴’……”

低垂着颈项的纳豆一动不动，但握紧衣角的手指却灌注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她是在用这个动作压抑内心激烈的挣扎吧。

夏尔无法理解她的镇定：“苏珊她……”

“住口！”脱口而出的尖锐高喊几乎不像纳豆的声音，夏尔一下子被那气势震慑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环视着室内的人们，不明白她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滥杀无辜的暴行发生。

玛丽的侧脸映入她的眼帘，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左脸映着船外海波的碧青色，显得那么诡异冷酷。

她扼住苏珊，从端丽的嘴唇间吐出低沉的音节：“开始了……一……”

“你不可以这样！”夏尔呼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面若冰霜的纳豆一把拉住，这时玛丽第二声计数响起，寂静的船舱里只余下苏珊徒然踢打栏杆的声音。

夏尔反手握住纳豆的衣袖：“纳豆，苏珊……苏珊的性命就在……”

但是这句话并未能讲完――纳豆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夏尔已从她凄艳的容颜上，看到了冰冷的决心！

“苏珊是为你死的！”虽然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已分明诉说着这句话――“她是为你死的，为夏尔你而死！”

“不可以！”夏尔松开乐正返身奔向苏珊，然而玛丽的第三声计数就在这一刻，像弹丸般激射而出。

铠甲拂过琴指尖，坚硬的触感还清晰地残留着，但那道冷峻的瘦弱人影已越过栏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坠进不知何时恢复平静的迷雾之海之中……

苍青的止水上，幽蓝的迎魂火阴森的漂浮着，珊瑚张开惨白的巨口，无声无息地吞噬了那年轻娇美的祭品。

夏尔伏在栏杆上，无法移动一步，他瞪视着波澜不兴的海洋，不能相信刚刚还在微笑的苏珊，就在这片刻之间化成了飘荡在海中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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