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过後,我赶紧抱着妻子趴在地上,四周的树林中这时亮起了许许多多的手电筒,摇摇晃晃的迅速朝这边聚集。
“全都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啊?警察来了,老大,我们该怎麽办?”
所有人都慌了,他们全都朝陈东望去,寄希望於这个曾经的老大能带领他们找到一条出路。
陈东环视一圈周围的树林,围上来的警察已经越来越多,“兄弟们,左右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兴许逃出去还能有条活路。”
“碰!碰!”
陈东率先朝树林里打了两枪,正当其他的人和树林里的警察激战时,他却趴在地上躲到了汽车底下,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中枪倒下,剩下的三四个人没有一个再敢妄动,越来越多的警察围了过来,将我和妻子在内包围成了一个圆圈。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按照警察说的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我毫不怀疑如果这时有人妄图反抗,那下场只能是被打成筛子,可是我怀里还抱着不醒人事的妻子,顾不了那麽多了,现在救妻子才是最重要的。
“来人哪!快来人,我老婆受伤了,麻烦你们快点叫救护车!”
两名警察闻声跑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妻子背後的伤势,立即用对讲机联系起来:“总部,总部,现场有人受伤,请立即派救护车来。”
其他的警察将趴伏在地的陈东等人收缴了武器後一一用手铐铐住,当一队警察正要冲进小院时,“都别过来,我这里有炸弹!”
听声音应是黄毛在喊。
原来警察刚来时黄毛和眼镜就趁乱躲进了小院里,现在见无路可走只能狗急跳墙了,那一队警察闻言立即止住了脚步,缓缓的退出了小院。
“不要冲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
“左右都是一死,老子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哈哈哈……”
笑声过後,黄毛当先步出了小院,此时他的身上已经绑了密密麻麻好多的炸药,手里边拿着一个发射器一样的东西,一根引线连到了胸前的炸药上面,只需他动动手指,在场的所有人估计都要给他陪葬。
随後出来的就是眼镜,他压低身形躲在黄毛身後,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外走。
“都退後,快点!哈哈哈!警察,呸!在我面前都是一群软蛋!”
黄毛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往外走,看其方向正是我和汽车这边,难道他是想开我的车离开?
“李哥,跟紧我,等咱们离开这儿就自由了,天下这麽大哪儿不能去?李哥……李哥?”
黄毛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身後的眼镜怎麽没了声息?他扭头往後看去,眼镜早已双手抱头趴在离他几米远的地上,求生的欲望让他抛弃了同伴,选择了苟且的偷活。
“你……”
黄毛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已经打进了他的头颅,在他的眉心穿出,带起一窜血线,直至临死的那一刻,他也没想到眼镜会以这样的方式抛下了他,而他手中的炸弹引爆器也没有来得及按下。
很快就有警察上前检查黄毛的状况,而眼镜也已被双手反铐起来,所有人都被手铐铐着排成一排,其中也包括我在内。
救护车这时也赶来了,我看着妻子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擡上车,心里总算放了心。
“报告队长,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小院里面也已经搜查过,没有发现其他人员。”
“嗯,把他们都带回去,剩下的人清理现场。”
我闻言擡起头来,听声音怎麽这麽耳熟,这时刚才发布命令的那个警察自警车後面的阴影中走出,凝神一看,不是赵哥又是谁?我刚要张口喊他,只见他也望着我嘴角微笑着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不大,可是我却读懂了他的意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我只好闭上了嘴巴,被押着上了警车,又被警车带进了市看守所,好在我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房内,没和陈东那帮人挤在一起,转瞬我就想到这一定是赵哥的安排,心里对他又多了份感激。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两个警察押着进了一间审讯室,赵哥和他的那个助手小王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小王上前为我打开了手铐,又给我点燃一根烟。
等我拿着烟猛抽了两口,赵哥才开口问:“兄弟,这是怎麽一回事?你怎麽和陈东他们搀和上了?”
“赵哥,我老婆小慧她怎麽样了?”
“弟妹现在还在医院,好在子弹没伤及内腹,问题不大,虽然现在仍然昏迷着,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点点头放下心来,审讯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宁静,赵哥和小王静静等待着我开口,而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他们讲,难道连妻子的事也要全部讲出来吗?可是我又怎麽解释昨晚在枪战现场的事呢?内心一直在挣紮着,一根烟很快就被我抽完。
赵哥上前又为我点燃一根,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可是你不说出来我怎麽帮你呢?
说实话,我们局里盯着陈东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这两年好像转了性,又是捐款又是架桥铺路的,做了几件好事也弄了几个光鲜的头衔,生意上他也慢慢的涉足地产商业等正当行业,表面上看他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了,可是几年前他背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是抹不掉的,不过我们限於证据不足,而他又是公众人物,所以迟迟没有对他动手。
其实上次你去我所里看视频时我正在局里开会,而会议的主题就是关於陈东的,後来小王给我汇报了视频的情况,我们也通过技术手段把那辆汽车的牌照弄清楚了,车主就是陈东的东成公司,那天开车的应该就是黄毛,也就是刘强,不过当时局里正准备对他们这个团夥实施全面抓捕,所以我当时也没有急着去找他。昨天你怎麽会在那里?难道你也参与了他们的事?”
“我……”
我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的小王一眼,“赵哥,下面的能不能不作记录?”
小王闻言擡起头来看了看赵哥,见他不置可否,就对我说:“这个不要紧的,你放心说吧,我只记和这个案件有关的内容,而且记录的东西也不会泄露出去的。”
“那……好吧!”
於是我就从发现妻子和黄毛偷情开始讲起,中间的一些关於妻子的细节我就隐去了,只说了和陈东他们一夥人接触的情况,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始终绕不过去,那就是陈东他们对我行贿的事,如果我不如实说出来,那後面眼镜逼我交出手机还有他们胁迫妻子的事就完全不合逻辑。
事到如今,陈东、眼镜和黄毛都已经被抓了起来,看赵哥他们昨晚行动的规模,估计陈东他们这辈子也别想再从牢里边出来,弄不好直接就吃枪子了,我和妻子以後不用再担心日後他们的报复,与其把这些事藏着掖着,不如现在就向赵哥坦白,即使因为受贿罪被判刑,我也豁出去了。
考虑了一下,我就又把眼镜去公司找我及给我送钱的事向赵哥一一讲明,後来的事我也毫无保留的都对赵哥说了个清楚,直到最後,我又把萍萍交给我的那个u盘这颗重磅炸弹抛了出来,赵哥闻听我有他们贩毒证据的u盘,和小王对视一眼,脸上终於动容。
“兄弟,那u盘现在在哪?是不是弟妹手中的那个?”
“那个u盘被我藏在我车里了,在驾驶座的下面,小惠手里的那个其实是陈东他们收集的我受贿的证据,还有他们拍的一些……一些小惠的视频,只是……赵哥,能不能不要把小惠那个u盘上的东西公开。”
“这个……我只能做到那个u盘里的内容只有我们局里内部有限的几个人清楚,以後会随着卷宗封存的,你可以放心。”
“唉!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兄弟,看开一些,其实弟妹平时是挺好的,这次的事也是由於黄毛他们的胁迫,换个人也同样会是这样的结果,你放心,关於你们夫妻的隐私,我们是不会对外公布的。”
我也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就先这样,我马上派人去取那个u盘,还得去看看陈东他们几个审问的怎麽样了,兄弟,你暂时还得在这呆几天,至於你受贿的事,我也没有什麽能帮上你的,不过你交出u盘的事我会向上面汇报的,这应该属於提供重大破案线索,希望能对你有点帮助。”
随後我就在那两个警察的带领下又回到了关押我的那个牢室,这一关就是三天,期间也有别的警察提审过我,问了我一些关於陈东和眼镜的事,我也如实讲了我知道的一切,之後就没了动静。
这天赵哥又来找我,我俩就在牢室里谈了一会,赵哥对我说小惠昨天晚上醒了,状态还算不错,只是现在我们还不能见面,让我耐心的再等几天,最後赵哥临走时说我的事我父母也知道了,是他亲自去的医院,起初父亲根本不信,情绪有些激动,後来赵哥慢慢劝说他才冷静下来,毕竟是干了半辈子的老警察,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原本还幼稚的想把这件事瞒着父母,只是这事怎麽可能瞒得住,现在我只觉得愧对他老人家一直以来的教诲,根本没脸见父母和女儿了。
晚上我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三十多年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曾经的青涩少年,後来的意气风发,再到最後的志得意满,是我自己一步步的走进了这个牢笼,如果没有这件事,大概我也会栽在别的事情上吧!
第二天一早又被赵哥提审,刚一见面他就兴奋的对我说:“招了招了,兄弟,眼镜他们几个招供了,多亏了你提供的那个u盘,证据面前他们想瞒也瞒不住了,把所有的事都招了,只是我派出去的弟兄却没有找到那个萍萍,她可是这案子的重要人证,不过也没关系,有了他们几个的供词再加上现有的证据也足够定他们罪的,嘿嘿,你知道为什麽陈东要和眼镜他们火拼吗?”
我闻言猛的擡头,问:“是啊,那天我还奇怪陈东怎麽和眼镜打起来了,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嘿嘿,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陈东这几年当企业家当的有模有样,所以他就想洗白,以後干点正当生意,可是眼镜和黄毛俩人不愿意,眼看着贩毒那麽大利润的生意不能干了,两人又想着也当回老大,所以他们就暗中收集了陈东的一些犯罪证据,准备找机会扳倒他,而那些证据就储存在了黄毛的手机里,所以眼镜和黄毛才那麽迫切的想从你那里要回那部手机,只不过陈东早就安排了人在眼镜身边,也就是那个被眼镜打死的小周。”
“原来如此,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陈东和眼镜争论来着,我当时满心里想的都是小惠的伤势,根本没往心里去。”
“还有,据眼镜交代,他父亲以前是因为老领导才死的,而眼镜一直以来都想找老领导报仇,所以他才让黄毛接近弟妹,还给你送钱,目的就是想把你送进监狱,让你们一家妻离子散,以此来报复老领导。”
“赵哥,这些我都知道了,眼镜在那天晚上已经都告诉我了。”
“唉!十几年前的事,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其实这事我是知道的,那时我刚进警局,在老领导手下做见习警员,去眼镜家带他父亲时我也跟着去了,当时老领导在路上还对我们说,嫌疑人只是一个进城务工人员,初步推断是因为索要打工款不成才行凶的,让我们到他家後要温和对待,尽量不要激起他的反抗,後来案子办的也挺顺利,不过当时正处在严打期间,谁知道他父亲竟被判了死刑,唉!”
赵哥连叹了两口气,不知是感叹命运的不公还是在感叹世事的无常。
三个多月後,案件移交法院,经过审理後,陈东、眼镜因杀人、贩毒、抢劫、强奸等等罪名被判处死刑,其手下相关人员也被分别判处了十几年的监禁,而我也因受贿罪被判处七年监禁,但我因为所提供的证据对破获陈东一案有重大帮助,应视为有重大立功表现,所以决定对我减免刑期四年,最後的结果是执行有期徒刑三年。
而在法庭审理时,我也见到了我的上司刘经理,他同样是因陈东的案子被卷了进来,最後因受贿罪被判了十五年监禁。
庭审现场,我也意外的见到了伤愈的妻子还有父母亲,当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妻子和母亲也哭作一团,父亲则看着我,深深的对我点了点头,心里憋着太多的话想对他们讲,只是众人离的远,又是在法庭上,所以根本就没有交流的机会。
当最後我被法警带着离开时,我听到了肃静的法庭内妻子那略带哭声的呐喊:“老公,我等你!”
尾声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离城市颇远的南部有着一片不小的院落,院落四周的围墙足有四米高,并且墙头上还装有近一米高的铁丝网,每隔几十米上面还挂了一块牌子,写着“有电危险”四个字,高大的院墙将院内与院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在院落的北面,一道巨大的铁门是院内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此时铁门紧闭,一片片铁锈不规则的分布其上,看来是很久没有打理了,铁门的左下角还有一个小门,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样子,应该是硬生生从大铁门上割离出来的,这时那小门“咯吱咯吱”渐渐打开了,我抱着怀里的包袱缓缓走了出来。
“不要回头,不要说再见,一路顺风!”
里面的狱警在我刚要回头时急忙出言提醒,我自嘲的一笑,低下头回答说:“谢谢!”
等我擡起头时,脸上早已没了此前的颓丧和落寞,我在监狱里服刑期满於今天释放,而陈东和眼镜等人此时早已化作黄土,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如那狱警说的,不要回头,不要说再见,是的,从现在起,我要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远处,一名美丽的妇人欣喜的朝我跑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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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前後历时近一年,终於写完了,在此感谢四合院,还有那些一直追文的院友们,是你们认真的回复和鼓励让我有动力坚持下来。
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才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本没打算写太长,最初的想法只是写七年的婚姻遇到危机後的两个人是如何应对的,後来写着写着就想要把整个故事写的完整一些,更合理一些,所以才有了後面陈东和眼镜以及萍萍的加入。
另外文中涉及到的一些专业知识,比如工程招标、手机加密、警察办案、法庭审判等等我也只是根据个人的理解和文章的需要编排的,如有不正之处还请各位院友理解。
最後祝各位朋友天天开心,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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