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李园感到有些惊讶。

“认识，也不认识！”

灰色身影单臂屈起，放在胸前，对李园行礼，“神的知识获取并非依赖直接的感知，这个阁下应该知道？”

在见到李园之后，他换了一种态度，给予了连李园意想不到的礼遇。

“是说逝去之神的意识碎片？”

李园恍然，就像自己吸收灵魂力量顺便获取网络生物的记忆，还有圣皇提过的逝去之神，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这个宇宙，自有其记录历史的方式，散落在各个时空的意识碎片，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相遇，指引向可能触碰的未来！”

灰影的话有些晦涩难懂，但大致意思李园清楚了，他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是你自己看过，还是所有人…….神都看过？”

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来历，若是那样的话，恐怕很多计划都要调整。

“呵呵！看来你还不清楚，这个记忆时空的来历，”

他的笑容隐现，似有似无地看了碧翠丝一眼，“你是自己出去，还是等下我抹去你的记忆？”

“什么啊！”

碧翠丝气愤地大喊，“你这个老古董老顽固！你这是对女性的歧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起身向外走去，来到了这个中庭与外界相隔的走廊，回头看了李园一眼，“在这里总可以了吧？”

“刷~”

喷泉里的水忽然向外飚射，来到门廊的地方变成了丝丝细雨，下垂成一道蒙蒙的水帘。

水帘内外，顿时变成了两个时空。

“你可以叫我雨神，”

灰影走出了喷泉，干脆在池边上坐了下来，“所谓逝去之神，其实是我们这些早已消逝的老神，这个你不知道吧？”

李园摇头，在搞清楚雨神的用意之前，他决定尽可能地保持沉默。

“这里是老神们的传承空间，只对d星上的人类开放，但，逝去日久，时空变幻，d星早已易主，现在就连获取传承，也要经由圣庭核准，这样的处境真是让人难堪！”

雨神这话，是在传达什么意思？对圣庭的不满，以及他站在人类一边的立场？

“宇宙茫茫时空无尽，谁不是过客呢？”

李园笑了笑，“就算是神，也有一天终将逝去，谁当家做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我们该做的事，对吧？”

“你倒想得通透，当年大开杀戒，屠尽域外之神，那时候你也是这么想的？”

雨神再笑，眼里带着质疑和探究。

“当年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要不说，我其实并不知道谁是域外之神！”

李园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年辉煌的远征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他是真不记得了，更何况都杀了谁？恐怕就在当时，也没办法细数吧？

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你屠尽域外之神，要拥立这个小宇宙自立，说从此以后，再不容外神干预，也因此，我们这个世界成为了’弃宇宙’。”

雨神叹了口气，“当年无意中获得的意识碎片，原以为就只是一段传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能见到你！”

“所以现在的你，觉得当初做的是对的吗？”

李园摇头，却没说话。

雨神皱了皱眉，“那你觉得当初做错了？”

李园还是摇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

雨神很好奇，有些不顾身份地追根究底。

“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李园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个雨神，对尘封已久的历史这样感兴趣。

“重要吧，因为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雨神苦笑着低下头，看着自己不尽真实的双手，“失去了人类的传承，我的力量早已消散，仅有的知识也不知道该交给谁，更不知道这样的交托到底有何意义，倘若所有人都认同了圣庭，那我又何必与天下人为难呢？”

李园看着雨神，看了又看。

才知道他纠结在哪里，他是觉得圣庭统治了d星，而自己的传承，就算是交给范家，或者任何一人，以后唯一的下场都是从此断绝。

因为支撑人类信仰的文化底蕴没有了。

“我当时的目标是对的，但方法不对，我不应该自己屠尽外神，我该做的是让更多的人明白，获得自由的意志，那样外神的存在失去了意义，或早或晚他们都会自然消亡。”

李园淡淡地说着，把过去式的记忆重新盘点，结合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人类历史，现在才明白，民众的自我觉醒才是至关重要。

别人替他们决策，为他们争取，但终究不是发自他们的本心。

这样做并没有实际意义。

“所以呢？你现在会怎么做？”

雨神抬起了头，李园的话引发了他的兴趣。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做我们该做的事，让民众觉醒，根据他们自由的意志做出选择，但觉醒的前提是，他们有获知真相的权力，也要有行使自由的力量，起码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我说清楚了吗？”

这一刻，李园和雨神的位置完全掉了个，好像李园是高高在上的神，而雨神才是那个聆听教诲的凡人。

“真是豁然开朗！”

雨神左手抓着右手，活动了一下上面的戒指，空间开始发生变化，把李园带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堂中。

“这里是以往的祭祀之所，祭祀只是一种形势，真正重要的，是文化的传承，所以这是比力量和术法更重要的东西。”

李园四处看了一眼，随即微微闭眼，努力消化全景画面获取的信息。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又回到了刚刚的喷泉旁边。

“这个我暂时保管，后续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它们传播出去，”

李园给出了郑重的承诺，“剩下的传承就交给那个姑娘吧？毕竟是范家的事，我不想夺人所爱。”

“好！”

雨神点头答应，正准备撤去禁制，带碧翠丝进来，忽然又回过头看着李园，

“你心里一直有疑问，没问吧？”

“对，这个记忆空间是怎么存在至今的，到底藏有什么让圣庭都势在必得的秘密？”

李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这些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事实上，圣庭巴不得我们把这消息传递出去，这也是他们开放传承空间的真正意图。”

雨神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道，“在传承空间的核心，是时空乱流之地，但也藏着维持整个空明藏运转的能源核心，叫做息壤。”

“息壤？”

李园愣了一下，这个词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生生不息之壤，世人传说它能无尽衍生其实都是误传，它真实的价值，是打开另一个时空的钥匙。”

啥？

李园终于变了脸色，事实证明，查尔斯亲王说的是对的世界上真有时空钥匙这种东西？

“但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钥匙存在？”

“神的语言，世人理解的总是似是而非所以以讹传讹诸般猜测，”

雨神狡黠地笑了一下，“简单来说，息壤就是一种高维度的能量物质，借由它，可以捏合出高层维度的身体，承载人类….或者非人类的灵魂，但因为他本身就是高维度能量，所以又可以穿行高维空间，所谓的时空钥匙，其实是这个意思。”

雨神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园，

“我猜，这也是你来此的真实目的？因为也只有你，才有可能打开时空乱流，获得时空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