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那个任菩萨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人一狗坐在城头,狗的面前放着一个酒坛还有堆成小山一样的烧鸡,人的面前摆着一个小酒壶,一个缺了口的酒碗,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清明捻起两粒花生丢在嘴里,嚼的满嘴留香,然后才端起小碗抿上那么一口,登时整个人就是一激灵,眯着眼睛回味了好久,方才缓缓开口,“天下十二洲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你讲的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大黄低头咬起一只烧鸡,头一仰,烧鸡就掉进他硕大的嘴巴里,这么大一只烧鸡对于大黄来说也不过就是勉强塞牙缝,连骨头都嚼的稀碎,“这十二洲各有各的代表人物,无论正邪,都是十三境内拔尖的人物,例如张静初之于俱庐洲,祝黎之于火神洲,李剑歌之于真道洲,那么白浮洲的代表人物,就是任菩萨了,也算是极为罕见的以凶名挤进这个行列的恐怖存在,虽然他是白浮洲人氏,但是扬名还是在孤叶洲。”
“怎么说?”大黄伸出舌头在酒坛里卷起一口水球,听着这些故事下酒,再舒服不过了,一双硕大的眼睛享受的微微眯缝着,好酒好菜还有好故事,“他曾经干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将本来是天下文运根本所在的孤叶洲几乎屠戮一空,当时共工府,扶苏学宫还有没有跌出宗字山头的白帝楼,整整三个宗字山头倾巢而出,结果被他一人杀穿,连带着白帝楼那位祖师爷都被他碾碎了魂魄,侥幸逃生之后也没活多久就死了,那时人魔任菩萨的名号才开始在各州蔓延开来。”
“一人抗衡一洲?这也太恐怖了吧。”大黄啧啧称奇,毕竟没有达到过那个境界,他也不清楚飞升境和仙人境修士的差距究竟有多大,“没办法,无论善恶,只要到达飞升境,一洲之气运皆在他一人,更何况当时几个宗字山头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根本没做好动手的准备,白帝楼那个祖师爷脑子又不太好使,好像还出言侮辱了他,所以后来白帝楼就跌出宗字山头了,从此一蹶不振,现在沦落到一个二流宗门都敢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怪不得你知道他是谁之后这么紧张呢。”大黄若有所思的衔起酒坛,和清明的小碗碰了碰,清明则伸手扯下一个大鸡腿,反正对于大黄来说多这一个鸡腿不多,少这一个鸡腿不少。“没办法,我登山修行的时候他都已经失踪多年,即便如此,他的名字也还是宗门里的忌讳,生怕哪个不开眼的胡乱喊他的名字,招来他的感应,导致一场有可能倾覆宗门的无妄之灾,现在你在孤叶洲提及他的名字也一样可以小儿闻之止啼。”
“不过看他的样子可真的看不出来,当年的事情你说会不会另有隐情?”大黄将被撕去鸡腿的那只烧鸡轻轻拱给清明,然后又把其他的烧鸡往自己怀抱里聚了聚,看的清明也是哑然失笑,“他娘的,不就吃了你一个鸡腿嘛!看把你心疼的,不过当年也有人提出过这种说法,可惜那时候他都已经失踪了,一切也就不了了之。”
“我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化外天魔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我可以确定,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都被化外天魔所侵占,毕竟就算是妖,屠戮如此多的生灵也会有心理负担的。”大黄没有理会清明的抗议,而是开始给清明分析起来,只为了转移话题,“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当年他没有选择走这么极端的路,极有可能成为既那位云游天外的郑先生之后,魔道的第二位十四境修士。”
“可惜没有如果,但是我有个问题,张静初那边我们怎么交代?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不碰面吧!”大黄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清明最大的心病,虽然暂时避免了他们碰面,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迟早有一天两个人都会知道彼此的身份,到了那时候如果二人大打出手,再斗个两败俱伤,将军府这人才丢大了,估摸着到时候连清明都不好意思继续呆在大将军的位置上了。
“循序渐进呗!虚无央当时声明有多狼藉,现在呢?不也一样活的逍遥自在,只盼着任菩萨能够多拿一些战功来证明自己,毕竟在点将城战功才是一个人说话的资本,而且点将城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没有,说实话,像我这种背叛宗门的都算的上是一股清流了,要是比起那个为了一本功法屠戮自己全家的王八蛋,我们真的算得上是好人啊!就是不知道张静初什么时候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氛围。”清明深情忧郁的给自己倒了一碗,就着一口鸡腿,一饮而尽。
“可惜了,要是刑官一脉的那个婆姨还在,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忧愁,现在点将城已经缺少了一个制衡之人,虽然弊端还没有显现,但是长此以往,尝到越线带来的甜头的家伙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肆无忌惮,那个时候点将城最低的那个底线就会被摔得粉碎,点将城恐怕会不攻自破。”大黄难得正经了一次,毕竟旁观者清这句话并非虚言,清明也是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城主府不管我们得管,当年第一次见那只老杂毛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虽然到时候将军府有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但是我觉得这么做的话还是值得的,毕竟无论在哪,实际上都还是强者的天下,话语权都掌握在强者手里,只要我们联合超过十位飞升境修士,那么这个问题就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将军府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了,也不介意再多得罪几个,反正说到底我们背后还有道祖撑腰,就算是那几个老王八蛋也不敢对咱们刻意阻挠什么。”
“看样子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大黄又是一口下去,小山一样的烧鸡顿时少去一小半,“你都看得出来的问题,我要是再看不出来,那我这大将军还当不当了?”清明白了大黄一眼,然后将手里嘬干净的鸡骨头丢在了大黄的脑门上,“唐潜算是一个,再算上张静初和任菩萨这就是三个,即便如此,这样也还缺七个人,七个飞升境修士啊!再算上和咱们不对付的,整座点将城不也就只有那几个。”
大黄笨拙的扒着前爪开始数了起来,一边的清明缓缓起身,双眼有些迷茫的看着城内,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是啊,城头已经安稳了太久了,距离上次成规模的神族攻城,已经过去将近小十年了,这几年似乎神族所有的异动都被那位至高神压了下去,城外的战场已经没有战功可以捞了,想要让任菩萨快些站稳脚跟,那就必须用些特殊的手段了,毕竟这满城的战功,不要也是白不要。
“这样看的话,你都有点像那个家伙了。”大黄打量着清明,于新郎在的时候就喜欢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城内,不过于新郎所图的远比清明多得多,在他的眼中,城外战场上的是敌人,城内的人也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敌人,他的底盘就只有脚下的一面城墙,他唯一能信得过的队友却是一条总是琢磨着怎么背叛他,永远都养不熟的白眼狗。
“怎么?你想他了?”清明笑吟吟的看着大黄,这么多年了,大黄一旦喝醉,势必就会念叨着于新郎,只是这么多年,能够陪着大黄一直喝酒喝到醉的也就只有清明,清明不点破,大黄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清明忽然问起这件事,倒是如同踩到了大黄的尾巴,让他立刻警觉了起来,连连摇头否认到,“想他干什么?惦记着他回来把我一锅炖了?一般红烧,一半麻辣。”
“切,你呀,也就是死鸭子嘴硬。”清明看着大黄,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重新坐到了大黄的对面,“很遗憾,我是狗,不是鸭子。”大黄将面前的烧鸡三口做两口,吃的一干二净,然后又衔起酒坛一饮而尽,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不愿意再搭理清明,“啧啧啧,我倒是听说过狗刨坑藏骨头,但是可是第一次见到狗藏心事的。”
“你没见过的多了,难不成我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大半个点将城的小母狗都是我的,我也得和你一一汇报?”大黄瓮声瓮气的揶揄到,反正城头上就一人一狗,什么荤话都不忌口,本来大黄是不会说这些东西的,平日里听那些个守城的士兵聊的多了,也就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说荤话的功力少说也是玉璞境修为打底,偶尔蹦出来两句精辟的,还能有几分飞升境的风采。
“这倒不至于,我又不好那一口,毕竟朋友妻不可欺的江湖规矩我还是懂得,我喜欢的是波澜壮阔,波涛汹涌的那种,你难道没听那个说书的说过嘛?女子低头不见脚尖才是人间绝色。”清明死皮赖脸的又爬上了大黄的脊背,比起硬邦邦的摇椅,还是大黄的背上舒服一些,大黄抖了两下无果之后,也就任由清明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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